清晨,林倾婉与姜清泉所住的东苑发出“轰隆”一声,林倾婉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春分?”
春分开门进屋:“小姐您醒啦?”
林倾婉揉揉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外面是什么动静?”
“好像是小厨房那边发出来的,属下也不清楚。”春分望向屋外,“小姐要去看看吗?”
春分引着林倾婉走到东苑小厨房前。
小厨房的窗户大开,浓浓黑烟从里向外冒出,熏得林倾婉不停咳嗽,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一个人影冲出黑烟,来到林倾婉面前。
是姜清泉,他脸上身上沾了许多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很是狼狈。
“这一大早的,你在干什么?”林倾婉眯起眼,眼中满是疑惑。
姜清泉艰难扯出一个笑:“我想给你做早饭来着。”
“不过…”他笑得有些牵强,“我貌似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啊?”林倾婉没想到,姜清泉一个大男人会想着去做饭,“君子远庖厨,你不必如此。”
“我不做君子。”姜清泉走近林倾婉,低头,认真地看向她,“我只想给你做顿饭。”
林倾婉微微一怔:“那可不行,明年开春你便要科举的吧?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功课上吧。”
“饭…还是让厨子做吧。”林倾婉不是担心姜清泉分神,只是看姜清泉这架势,她担心姜清泉做的饭会毒死自己,还不如趁早让姜清泉歇了这心思。
她转移话题:“要一起用早饭吗?”
“都听阿婉的。”姜清泉一听,把做饭的事抛到脑后,屁颠颠跟在林倾婉身后,向厢房走去,“阿婉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功课,一举高中。”
“哦。”林倾婉对此没什么想说的,姜清泉考得再高,总归不会高过上官榆。上官榆可是大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他科举时比如今的姜清泉还要小上一岁呢。
两人在厢房共同用了早饭,饭桌上相顾无言,却还算愉快。
用完早饭,姜清泉提上书箱前往国子监,林倾婉则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向主院走去。
她今日起得有些早,太阳才刚刚露出头,走到主院时,姜清泉的父母还未起身,她便和春分一起站在院中等候。
虽说已经入春,可早春的露水依然冰冷,清晨的风依旧刺骨,风轻拂过林倾婉的脸颊,留下一片冰凉,她呼出一口气,缩着肩膀,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林倾婉幼时曾两次在冬日落水,落下病根,畏惧寒冷,这也是她不能生育的原因。
天边的日头升过屋顶,红光照在林倾婉身上,她的手早已冻得通红,急切地渴求着阳光。
主院的门也在这万丈霞光中打开。
姜清泉的母亲——云锦瑟在看到林倾婉站在门口时,明显一愣,又见她一双手冻得通红,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何时来的?怎么没喊人通报?”
林倾婉一来就吩咐门口的侍女进去通报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侍女一去一返,主院的门却始终不见开。
她担心自己离开,主院打开门见不着她,坏了规矩,便等在门口没走。
眼下,她却道:“多谢婆母关心,新妇刚来没多久。”
“快快进屋。”云锦瑟拉着林倾婉进了主院。
正厅内,姜清泉的父亲——姜仁早已端坐在主位,正悠闲地喝着早茶,瞧着倒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林倾婉抬眸瞥了姜仁一眼,恭恭敬敬地给主位上的两人请安,敬茶。
她先端着一杯茶递给姜仁,姜仁侧身看她两眼,没说话,也没接茶。
云锦瑟见状,眼神不悦地瞥了自己丈夫一眼,主动接过林倾婉手里的茶:“你公爹手里已经有茶了,便不用再给他了,给我吧。”
“听说你与阿泉昨日吵架啦?”云锦瑟接过茶,抿了一口,语气关切,“我们家就阿泉这一个孩子,养得是骄纵了些,委屈你了,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说说他。”
林倾婉向云锦瑟行礼:“不敢劳婆母费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姜仁却冷哼一声:“哪有新媳妇洞房花烛夜跟夫君吵架,把夫君赶到书房去睡的?”
“传出去了,我姜家男儿的面子往哪搁?”他放下茶盏,“早就听闻你与那上官家的小子有婚约,你若是心里还念着别人,嫁入我们姜家做甚?当我姜家是什么地方?”
林倾婉还未开口,一旁的云锦瑟先忍不住出声:“姜仁,这婚事是你儿子主动求来的,圣上赐婚,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些。”
“我说话注意些?!”姜仁一把掀翻桌上的茶杯,杯子落地,溅起的碎片向林倾婉飞来,春分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捏住碎片,姜仁嘴上不停,“云锦瑟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你是我姜家妻,事事都应以我姜家人为先,怎可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姜仁站起身,抬手指向云锦瑟,“别以为你弟弟当了丞相就了不起,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嫁给我的!”
云锦瑟出生在书香门第,可惜幼时父母去世,家道中落,原本定好的婚事也泡了汤,只剩她和弟弟两个人相依为命。
为了活下去,云锦瑟在街头卖艺,被当时还是书生的姜仁看上。
对当时的云锦瑟来说,姜仁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于是,当姜仁上门求娶时,她答应了。
当时的姜家也只是市井间开医馆的,家中有三个孩子,生活不算富裕,姜仁是长子,他想娶云锦瑟,却拿不出聘礼。
巧在云锦瑟正好也拿不出嫁妆,两人一拍即合,就那么无书无聘地在一起了。
入门后,云锦瑟真正做到了长嫂如母,尽心尽力将姜仁的弟弟妹妹拉扯大,待他们如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无二。
姜仁对此很满意,两人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没几年,姜仁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淑妃入宫,荣获盛宠,姜家沾了光,得以进入太医院任职,飞黄腾达。
姜家本就是医药世家,医术虽算不上最好,却也在淑妃的帮衬下,在太医院身居高位。
本以为日子就要这样好起来了,姜仁却越来越瞧不上云锦瑟,嫌弃她长得不貌美,又不会琴棋书画,娘家更是没什么背景,连嫁妆也没有。
起初,云锦瑟面对这些话都是一笑了之,从未与姜仁辩驳什么。
直到一日,姜仁扬言要休妻再娶,云锦瑟终于爆发,与之大吵一架。
“你难道是第一日知道我不貌美,不会琴棋书画吗?”她说,“我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我哪有时间学那些东西,它们能当饭吃吗?”
两人吵得正上头时,云锦瑟弟弟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入姜府。
姜仁一下哑了火,再没说出一句话。
后来云锦瑟的弟弟步步高升,一路坐到丞相的位置。
姜仁偶尔还是会跟云锦瑟吵架、甩脸色,却再也没提过休妻的事。
“你当初就是个街头卖艺的破鞋,除了我谁会要你?”姜仁喋喋不休着,“跟着我姜家过上了好日子,还当上我的家了?!云锦瑟,我告诉你,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把你赶出我姜家!”
“你以为我想待在你们姜家吗?”云锦瑟也不惯着姜仁,一把拍掉他指着自己的手,“我从前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若不是家道中落,我何必跟着你吃苦?这茶你爱喝不喝,不喝就走!少在我院里发神经!”
一旁的林倾婉绷着脸,一声不吭,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夫妻吵架,原来是如此不顾及对方,口不择言的吗?
这样看来,林倾婉父母平日那些,真的只是小打小闹了。
“走就走!”姜仁气红了脸,拂袖离去,临出门还不忘回头说云锦瑟一句,“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云锦瑟坐在主位上缓了片刻,转头看向林倾婉,重新扬起笑:“吓到你了吧?我们夫妻之间…有些矛盾,经常如此,让你见笑了。”
“啊?”林倾婉回过神,“回婆母,新妇方才走神了,没注意听。”
“就是听见了也无妨。”云锦瑟站起身,“跟我来。”
林倾婉听话跟上。
云锦瑟引着她,走到主院的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摊着几本账簿。
云锦瑟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匣子,递给林倾婉。
“敢问婆母,这是什么?”林倾婉愣愣接过。
“姜家库房的钥匙和账本。”云锦瑟说,“你既已入门,这掌家的事也该交到你手上了。”
林倾婉眨眨眼,睫毛轻颤:“可我不会算账啊…”
这下轮到云锦瑟愣住了,半晌,她似是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哦,我忘了,你母亲阮瑛就不会算账,没人教过你是吗?”
林倾婉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原本是要与上官榆结亲的,上官榆是次子,将来掌家的大抵是上官棈,就算落到她和上官榆头上,也是上官榆管家算账,总也不会轮到她,她就没去学。
“无妨,那从明日起,我来教你管家算账,可好?”云锦瑟试探地说。
林倾婉短暂思考一瞬,开口应答:“那就有劳婆母了。”
多学一门技艺傍身,总不会出错的。
林倾婉话音刚落,院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嫂嫂!嫂嫂!”
来人是姜仁的弟弟,姜清泉的小叔——姜浒。
姜浒轻车熟路地找到书房,没敲门,直接闯进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嫂嫂,我没钱了,你从账上给我划点儿银子吧”
“你前两日不是才从账上划走一百两银子,怎么又没钱了?”云锦瑟一看到姜浒就蹙起眉头,“你是不是又去赌坊了?”
姜清泉这位小叔实在算不上正经人,自从家里飞黄腾达后,整日不务正业,流连花街柳巷,更是隔三岔五就要去赌坊转一圈,次次都输,下次还去。
眼看着姜清泉都到了科举的年龄,他却还赖在家中不肯科举入朝。
姜浒拉住云锦瑟的袖子:“我哪有,嫂嫂你上回说过我之后,我就没去过了。”
“别跟我说那么多,你这月已从账上划走五百两银子了,账上没有钱再给你了。”云锦瑟只觉得头大,甩开袖子,与姜浒拉开距离。
云锦瑟一走远,姜浒才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林倾婉,他转而凑到林倾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你是…昨日嫁进门新妇?”
“见过小叔。”林倾婉行礼。
“免礼免礼。”姜浒摆摆手,“话说新妇进门,是不是该给长辈送送礼,你是尚书府嫡女,嫁妆一定不少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