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婉被问得一愣,没反应过来姜浒的意思,闭着嘴,没吭声。
云锦瑟上前一步隔开两人,姜浒这话一听就是在打林倾婉嫁妆的主意,她没有斥责姜浒,只道:“新妇进门,你这个做长辈的是不是应该先表示表示?”
新妇进门,长辈一般要封个红包。
姜浒一听要他拿钱,转身就走:“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啦嫂嫂,此事改日再说。”
云锦瑟见他离开,回身握住林倾婉的手:“江浒这个人实在难说,你少跟他接触。”
“都听婆母的。”林倾婉今日一见便知江浒定不是什么好人,本就打算远离,听云锦瑟这么说,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好感。
从今日云锦瑟对林倾婉的态度来看,云锦瑟应当是个不错的婆母,林倾婉往后在姜家的日子应当不会太难过,这比她预想的要好上许多。
两人在书房寒暄两句,云锦瑟要去忙其他事便放林倾婉走了。
回东苑的路上,路过一个假山,林倾婉刚走到假山旁,一个人从假山后窜出,春分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挡在林倾婉身前,却被窜出来那人一把握住了手。
“什么人!”春分嫌弃地甩开那人的手,顺势一巴掌甩到那人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回廊,春分这才定了定心神,仔细一瞧,这人不是方才说有事的姜浒吗?
姜浒被打了也不气恼,摸摸脸上的红印,转而笑嘻嘻地看着春分:“小美人手摸着那么嫩,没想到手劲儿还挺大啊。”
姜浒审视的目光落在春分身上,上下打量,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商品。
这举动把春分恶心到了,她眉头皱起,不自觉向后退,试图躲避这令人作呕的眼神。
林倾婉看清楚来人后,拍拍春分的肩膀,行至她身前,挡住她,隔开她与姜浒,眼神微冷:“不知小叔在此拦住晚辈,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为什么,姜浒总觉得,此时的林倾婉,与方才在书房里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些凌厉,隐约让他感受到几分压迫感。
是错觉吧,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压迫感?
他这么想着,嘴上依然不着调:“我瞧你那丫头生得不错,不如送给小叔当个小妾如何?我定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春分是自小就跟着我的一等女使。”林倾婉眼神彻底冷下来,“她,不会给任何人做妾。”
“一个丫头而已,别这么小气嘛,你若是缺,我们姜家还有很多干活利索的丫头,随便你挑。”姜浒不以为意,“你若是怕委屈了那丫头,我大可给她个良妾的位置。”
“我不同意,还请小叔歇了这心思吧。”林倾婉态度强硬。
“林倾婉你什么意思?”姜浒有些不耐烦,“那丫头若是跟了我,可就从女使变主子了,也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可不要挡了她的大好前程。”
林倾婉冷笑:“我想小叔没听懂我的意思,春分,是我的人,她的婚嫁自然由我决定,我若不点头,您就算是要娶她为妻也不行。”
“你!”姜浒伸出手指向林倾婉。
林倾婉避开他的手,心道这姜仁和姜浒不愧是一家人,生气时都喜欢用手指着别人。
还不等姜浒发作,门口传话的小厮匆匆赶来:“少夫人,有人找。”
“先行告辞。”林倾婉正愁不知道怎么摆脱江浒呢,听到有人找,拉着春分就走。
身后的江浒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一脸菜色,又拿林倾婉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带春分离开。
两人跟随小厮来到门口,只见姜府门口停着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
一只手探出马车的车帘,一个身穿玄色金纹锦袍的人走下马车,他的头发高高束起,一根金色的细带抹额穿过他额前两缕发丝,被系在发冠内。
他眼睛半阖,神情淡漠,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乐悠先生!”林倾婉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
此人正是大齐鼎鼎有名的国师——李乐悠。
李乐悠在正式成为国师前,曾在国子监任教过一段时间,他在那时遇见林倾婉,觉得林倾婉很对自己的脾气,可惜国子监不收女弟子,他便将林倾婉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好久不见,阿婉。”李乐悠脸上依旧冷冷,话语却显出亲近,“方才去林府找你,门口小厮告诉我你在姜府,我便寻来了,你…”
他话语突然一顿:“嗯?你的面相怎么如此奇怪?”
“从你的面相来看,你已经成亲了?”李乐悠疑惑,“而且姻缘线那头牵的人,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瞧着还像段孽缘?不应该啊,你不是与上官榆订的亲吗?我还特地赶在你们成亲前回来的。”
“林府的小厮没告诉先生吗?”林倾婉苦笑,“我嫁到姜家了,如今的夫君…是姜清泉。”
“啊?”李乐悠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微蹙,“怎会如此?我走之前明明给你们算过一卦,是大吉啊,照理来说,你们的婚事应当顺顺利利才对,怎么半路杀出来个姜清泉?”
林倾婉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许是先生算错了。”
“不会吧…我成为国师这么多年,还从未算错过。”李乐悠不知从哪掏出一棵小树,“亏我寻了一棵小桂花树,准备送你们当新婚贺礼,谁知我这一去一回竟生了如此变故。”
“不行,晚些时候我给你传信,你到乐悠宫来寻我,我再给你算一卦。”
乐悠宫是李乐悠居住的宫殿,在皇宫外的占星楼旁。
“为何是晚些?先生眼下可是要进宫?”林倾婉询问。
“正是。”李乐悠把那棵小树放回马车,他算好日子,今日本来是想把这棵树交给林倾婉的,可成亲的不再是林倾婉和上官榆,那这棵树便不再适合做新婚礼物了,只得收起来。
“皇上召我入宫帮他验女儿。”李乐悠表情恢复正常,“姜瑾,你应该在赏花宴上见过了?”
“见过。”林倾婉思索一番,“先生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去做什么?”李乐悠道。
“先生猜猜?”
“国师只会算卦预卜,不会读心术。”
“我最近又开始做那个噩梦了。”林倾婉已经从父母口中得知,她梦中那个女子正是多年前失踪的公主,“我想去看看那个姜瑾,如果她真的是姬玉瑾,我想问她些事情。”
李乐悠微顿,阖了下眼,叹气:“好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或许是该见见她,随我走吧。”
“多谢先生。”林倾婉扬起笑,随后转身交代春分,“春分,我去去就回,如果姜清泉回来了,你让他哪也不要去,留在东苑等我回来,我有事要与他讲。”
此次进宫,李乐悠是去帮皇帝验女儿的,触及皇家秘闻,不能携带随从,春分要留在姜府。
师徒二人共乘一辆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先行至乐悠宫,李乐悠要取些东西再入宫。
“阿婉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先把这棵可怜的小树安置在我院内。”李乐悠把林倾婉带到他的书房,自己则抱着树去了后院。
乐悠宫的书房结构很简单,林倾婉一眼便看到了摆在书案上的星罗盘。
星罗盘——圆形,盘上绘制着各种符号,大齐国师用来测算的工具。[1]
她盯着星罗盘好一会儿,走近,拿起它仔细端详。
据说这星罗盘已经传了十几代国师了,作用很多,其中一项就是检测亲缘关系,只要两人各滴一滴血在星罗盘上,血珠若流向同一星象便证明两人之间有亲缘关系,血珠靠得越近,关系也就越近。
林倾婉拿着星罗盘,若有所思。
等李乐悠返回时,她已将星罗盘放回原位。
李乐悠没发现什么异样,把星罗盘放入袖中:“走吧。”
两人跨过乐悠宫的回廊,踏上皇宫的宫道,随侍女走向灵溪宫。
灵犀宫主殿内,姜瑾站在殿中央,身后是坐在主位的姬恒安与陆灵溪,两侧分别坐着庄妃和淑妃,四人的目光都紧盯在姜瑾身上,或深思,或探究。
她蒙着眼,瞧不见,神情自若,倒显出几分不卑不亢来。
李乐悠越过姜瑾,带着林倾婉向上位的皇上皇后请安:“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随后他主动开口解释:“这位是微臣的弟子,她与四公主间有些羁绊,今日既是与四公主相关,微臣便带她来,看能否解开这心结。”
姬恒安的目光落在林倾婉身上:“林尚书家的千金啊,朕记得,曾是我儿的伴读,你的事朕听尚书说过几次,留下吧。”
“谢皇上恩典。”林倾婉弯腰跪拜。
“李爱卿,开始吧。”
林倾婉退至一旁,站在淑妃身边。
李乐悠起身,拿出星罗盘,看向姜瑾:“手指伸出来。”
姜瑾伸出左手。
李乐悠取出银针在姜瑾指尖一扎,一滴血顺着银针滴落在星罗盘上。
他转身向淑妃走去,将星罗盘呈上:“有劳娘娘。”
淑妃瞥了眼姜瑾,自己取出银针扎在手上,把血滴在姜瑾那滴旁边。
随着李乐悠嘴唇嚅动几下,星罗盘上的两滴血开始流动,众人的目光随之转移到星罗盘上,屏气凝神,等待星罗盘的结果。
良久,李乐悠将星罗盘呈向皇上:“恭喜皇上,此人是淑妃娘娘亲女。”
只见星罗盘天姚星方向,两滴血紧紧相融,这代表两滴血的主人确有亲缘关系,且极为相近。
姬恒安与陆灵溪同时站起身,看向星罗盘。
确认结果无误后,姬恒安迫不及待走下主位,一把抱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姜瑾:“朕的儿啊,朕终于找到你了。”
一旁的淑妃也站起身,她比姬恒安淡定许多,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姜瑾,神色复杂。
“既已验明公主身份,微臣还有其他事,便先告退了。”李乐悠依然端着那副淡淡的表情,话落,也不等姬恒安应答,转身就走。
好在姬恒安沉浸在找回女儿的喜悦里,没在意李乐悠的无礼。
路过林倾婉时,李乐悠不忘叮嘱一句:“事了,记得来我宫里一趟。”他还惦记着给林倾婉算卦的事。
林倾婉点头。
欣赏了会儿父女相认的大戏,林倾婉主动提出:“启禀皇上,可否让臣女与公主说两句话。”
姬恒安眼中的激动还未散去,闻言摆摆手:“去吧去吧。”
刚跨过灵溪宫的大门,姜瑾 ,哦不,现在是姬玉瑾,身子一歪靠在林倾婉身上,嘴唇抵在她耳边:“唉,你对那星罗盘做了什么手脚?”
[1]又是作者胡编的,作者不懂奇门遁甲,如果触犯到什么了欢迎大家提醒[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家宅不宁[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