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陛下驾到——凤后驾到——”
内侍的唱声尚在檐梁回荡,明希已随林青澜跨过寿安宫门槛。朱红门槛高及脚踝,她却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虚浮——殿内等着的是这具身体的生父,也是她此刻最大的“考官”。只要一句语气不对,她可能就得再死一次。
空气里飘着沉香与药香,混着御膳房刚送上的莲子甜羹味,温热却甜得发涩。
“皇儿——”
还未站稳,明希便被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裹进怀里。太凤后一身华服,袖口却沾着几粒莲子碎,显然已等候多时。他顾不上仪态,双手紧紧攥着她手臂,指尖微颤,目光从上至下扫过,像在确认什么易碎的珍宝。
“可好些了?头还疼不疼?夜里有没有做噩梦?”
一连串问句,急切却压低了音量,生怕惊着她。那声音像温水,一层层漫过耳膜,烫得她眼眶瞬间起了雾。
“回父后,儿臣已无大碍。”她垂下眼睫,模仿凤鸣溪的语调,尾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你身子刚好,不宜劳累,快坐下。”太凤后牵着她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引到软榻旁,亲自替她掖好靠枕,又转身吩咐,“把莲子粥端来,要温的,别烫着陛下。”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做作,全是下意识的爱护。明希喉头发涩,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原来被人捧在掌心,是这种感觉。
林青澜被晾在一旁,垂眸静立,仿佛早已习惯这场面。在太凤后眼里,世间万物皆背景,唯有女儿是颜色。
白玉粥勺递到唇边,明希下意识张嘴,甜糯的莲子香在舌尖化开,却苦得她眼眶发红。
——凤鸣溪,你何其有幸,却又何其任性。
太凤后见她眼眶微红,顿时慌了神,抬手抚她发顶,指腹穿过发丝,动作轻得像在触碰婴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给你委屈受?”
那掌心温度透过头皮传进血液,明希再也绷不住,轻轻靠进太凤后肩头,声音哽咽:“是女儿不孝……以前从未好好孝顺过父亲。”
一句话,把二十年的委屈与渴望一并倾泻。她像小偷,拼命汲取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却又舍不得松手。
太凤后轻拍她背,掌心一下一下,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童,“傻孩子,你平安,就是对父亲最大的孝顺。”
明希闭上眼,在心底无声许诺——
凤鸣溪,我欠你一条命,也欠你一场父女情。从今往后,你的父亲,我来守护;你的烂摊子,我来收拾。
就让我做一次小偷吧,偷这份被爱包围的余生,然后连本带利,还给你所在意的一切。
殿外夕阳西沉,金辉铺地。
她靠在太凤后怀里,像漂泊二十年的孤舟,终于撞进灯塔的怀抱——
哪怕只是借来的灯塔,她也愿为之赴汤蹈火,再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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