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邻居
白叶听中介说他的房子租出去了,就来看看租客是否符合他的要求。
三室二厅的学区房,精装修,全家具家电,只要一万二,只租給不带孩子的情侣或者单身。
房子在中介手里握了很久,一直租不出去。
“房主人模人样,简直有病。愿租三室学区房的人,定是带孩子的家庭。”中介私下唠叨。
“孩子,很毁房子。”白叶給的解释。
好在,房子被惠知租了。中介赚到了钱,松了口气。
“你就是租客?”白叶没想到,竟是她。
“对,不可以吗?”惠知心情不错,伸出舌头舔嘴角白白的牛奶渍,像在勾引他。“你怎么来这里?”
“我是这房子的主人。”白叶并没有看在她是他的病人份上,说出什么温柔的话。
“对了,月底记得来医院复查。”
“知道了。”惠知才不管他是房东还是什么医生,这个社会,不过就是交易。
谈钱才安全,谈感情会受伤。
她不耐烦地把门关上,忽然被白叶胳膊挡住。
“还有一句,你注意洁身自好,我这房子不是給小姐招揽嫖客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直白地说出这么一句,可能是看到了她暴露的衣服,也可能是她伸出舌头舔牛奶的动作和魅惑人的不纯眼神。
“医生房东请放心,就算招揽嫖客,我也会换个地方。”她不客气地把门咣当关上了。
白叶的生气不是没有缘由,他給她换的这张脸,从前是个可爱纯洁的姑娘。
她的轻佻,叫他后悔。
他气鼓鼓打给中介电话,“房子怎么能租給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
“白先生啊,这可是符合你要求的唯一租客了。”中介简直要哭了。
这套公寓是1803号,每层有四户。
惠知花这么多钱要租这个房子,原因只有一个。
隔壁,1802号,是甩过她的渣男,向朗的家。
向朗算是她用情最深的男人了,是她大学的高数老师。
那年她才二十岁,他三十。
她单身,他也是单身。
数学是惠知的软肋,但她要强,每门功课都想得90分。
所以,每次课她都坐第一排,用十二分的注意力去听他的课。
向朗的声音很浑厚性感,惠知并不需要抬头看他的样子,心里就会被撩拨的痒痒的。
样子也好,戴着斯文的眼镜,穿着黑漆漆的西装,就这样被老师俘获了心。
师生恋就算是在现在也是禁忌的,越是这样,她越止不住暗恋。
私下里她问他问题,看他的眼神都是不一样,怯怯懦懦,他是有生理反应的,恨不得把她扑在讲台上。
高数课程结束了,惠知拿到了她想要的分数。
她请他吃饭,他欣然赴约。水到渠成,她报恩报到了床上。
他也接纳了。抚着她额头的一缕头发,“我们的关系还是要保密,即便今后你不是我的学生。”
“好。”陷入爱河的女人是真的蠢,男人不愿意公开你们的关系,只能说明,他有别的想法。
隔壁的大门有打开的声音,惠知透过猫眼看到了他,向朗,八年未见,他快四十岁了,居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胖不瘦的身形,笔挺的黑西装,斯文儒雅的眼镜,仿佛岁月没有经过他。
这时,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一手扶着腰,一手拿个餐盒。
“老公,你忘了午饭。”
“啊。怎么又忘了。”向朗接过餐盒,温柔地在这个女人额头印上一吻。
“好好在家休息。”
“嗯。”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
惠知看到这个场景,心口酸溜溜地跳动。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还是有感觉。
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就是他的太太。
孩子,同样是孩子。
“向老师,我怀孕了。”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惠知忧虑,脸色怕到惨白。
“你还小,大学还有两年才毕业,这个孩子你确定要生下来吗?”向朗没有厌恶她,抱着安慰她。“如果你想要,我们就结婚。”
“我…我不知道。”惠知的手紧紧抓着向朗的白衬衫,脑子根本转不起来。
“去医院打掉孩子,也是对你好。”他低头吻她,憋得她说不出话来。
“听话,孩子未来还会有的。”看似是关心,是安慰,实是控制,是命令。
“那老师,你会不会不要我。”女人,她不怕失去孩子,最怕的是,是失去自己爱的男人。
“就算孩子不适宜降生,你依然是我孩子的妈妈。”向朗是数学老师,可甜言蜜语说起来,不亚于文科男。
隔壁的门咣当一下关上了,惠知的眼前还是向朗的模样。
这些年的时光,果真是被冰冻了,不然为什么,在记忆里这么真实。
仿佛 就是在昨天。
她坐在书桌旁,打开电脑,修改简历,去招聘网站找工作。
她已经年近三十,行政助理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有本事的同事要么转去做人力资源,要么升职去做总裁助理。
在别人眼里,她似乎没有特殊的才华。
她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几个和她从前的差不多的职位,电子邮箱发送了简历。
[好饿好饿。]惠知的眼球充满了红血丝,头发也是乱糟糟。
她随便梳洗了下,打算去楼下找个快餐店吃饭。
[嗡嗡。]手机在书桌上震动。
她以为是什么公司会給她发来面试邀请,急着滑开看。
是[Z]先生的留言。
[晚上9点,老地方。]
惠知自嘲,工作没找到,先赚点外快也不错。下个月的房租还差好多。
[好的。]她回复。
她知道,每晚六点,是向朗的太太出门仍垃圾的时间。六点半,是他回家的时间。
惠知提着垃圾出去才关上门,隔壁的门也恰时开了。
邻里相间,她们礼貌地相视微笑。
“我来帮您吧。”惠知看她大着肚子,着实不方便。
“没事。”她不是那种矫情做作的女人,“这点家务还是可以的。”
“您先生真有福气。”惠知按向下的电梯键。
“您是新搬来的吧,隔壁空置好久了。”她说。
“是。”
垃圾丢进垃圾桶,她们又一齐回到了电梯。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一只男人的大手伸进来。“等下。”
向朗太太看到这个男人,眼睛笑弯成新月。
“你今天回来好早。”
“今天路顺,没有堵车。”向朗顺手按下了18层按钮。
然后歪过头,绅士礼貌对惠知说,“这位女士,您是几层?”
惠知才要开口,向朗太太先说了。“她是我们隔壁新搬来的,特别热心,帮我提垃圾。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惠,恩惠的惠。”惠知特意说明了是哪个惠,她站在向朗旁边,与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即便换了容貌,她也有点怕,怕他认出她来。
但又很迫切地,希望他能认出她来,那样,说明,她在他心里是有一定位置的。
“恩惠的惠?这个姓氏很少见,第一次听。”
显然,向朗并不记得他曾经有过一段恋情,对象是姓惠的女人。
“惠小姐,您好,我是向朗。”他大方地伸出手,要与她礼貌地握手。
惠知不好拒绝,轻轻抬手,被他握住。
很快,两人的手掌接触,只有那么一两秒,她记起他的温度,以及曾经对她全部的温存。
后来,惠知不知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打开了房门,直直躺在床上的。
八年了,他彻底把她忘记了。
而他,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们曾经,也有过孩子呀。
那一天是三月八日,妇女节。
人民医院的手术台上,是她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拿掉孩子的痛苦。
冰凉的器械没有她的心凉,但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差点忘记,九点还有[Z]先生带給她三千块的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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