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木在霍如临面前,更像一只刺猬。他愿意就露出柔软的肚皮,不愿意就扎得霍如临鲜血淋漓,非要两败俱伤。
现在他尝到苦头了,点头如捣蒜,只求霍如临快点结束这场令他肝胆俱碎的惩罚,还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霍先生,我们下次再见吧。”
沈如风等不来霍如临的下半句,却听到其他奇怪的声音,他看向那面镜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强撑着扯出一个微笑来,“我走了,谢谢你。祝你和……姚先生百年好合。”
“忘了许苟吧。”
霍如临扬起脖颈,青筋在他脖颈上蔓延,他停顿了许久,才缓过爽劲来,音调里慵懒又性感,“你是聪明人,怎么对身体好,你明白。请保重身体。”
沈如风没回答,站在花团锦簇的花房中,穿堂风将他的衣角吹起,仿佛在告诉他——
事已成定局,苟苟心气高,脾气倔,为了青蓝再难熬也不会离开霍如临,霍如临一直对他以礼相待,救命之恩大于天,只有他懦弱无能,一再令他们都痛苦。
快点走吧。
风都在催了。
沈如风侧过身去,嗯了一声:“我会的。再见。”
人走了,花房里的风也止住了。
许青木泪如泉涌,霍如临抱着他,耐心地给他擦眼泪,问:“怎么会叫许苟呢?别人要是骂他,不就一口一个狗东西了吗?”
“……”
许青木脑海里闪过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想法,但又很快否决,如果霍如临真的知道他是许苟,知道他只是一个丑陋的Beta,绝不会抱这么紧,还吻他。
“说话。”
许青木垂下眼,依偎在霍如临怀里,轻声说:“也许是贱名好养活。”
“这样啊。”霍如临低下头,跟许青木脸颊相贴,“也不是很难听的名字,可以叫小苟,也可以叫苟苟,苟苟,苟苟……”
一声又一声,叫个不停。
许青木泪眼婆娑,他睁开眼,晶莹的眼泪挂在他斜长的睫毛上,霍如临嘴里的苟苟还未断音,他往下吻住许青木的唇,眼里的情热浪滔天,“苟苟,我真的很爱你,不要离开我,嗯?”
恍惚间,许青木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但眼泪模糊他的视线,层层叠叠,隔着十万大山。
-
许青木长时间没去研究所上班,孟翎电话打到了霍如临手机上。
霍如临穿好衬衫,把胸针别上去,再套上外套,听着孟翎的质问,霍如临说:“他身体不好,要休养还要生小孩,没精力再去上班了。他提出的那些新药你们照着他的思路研发就行,你不是说他电脑里什么详细的数据都有吗?”
“那心脏病这个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禾和什么时候也开始研发心脏病的新药了?”
霍如临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叹了一口气说,“做做看看吧。如果试验成功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有个朋友急需。”
孟翎沉默了几秒后说:“我希望你是真对他好,而不是你想要他在家为你生孩子。玉安的天赋你也看到了,他研发的药安全又有效,副作用降到最低几乎没有,大家对禾和越来越信任,禾和在他来了之后,股市一路都在往上疯走,你看不到吗?”
“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那你为什么……”
“钱多赚一点少赚一点对禾和有影响吗?钱和他哪个重要,我心里有数。我对他好不好,轮不到别人来对我指手画脚,谁都没资格评判我对他的爱。”
“霍如临你!”
霍如临心烦意乱,挂了电话走到床边,看到许青木好好地睡在那,他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知道自己一意孤行,偏执到没救,但许青木只要在他身边,他就暂时不会疯,还是一个知书达礼、举止规范的正常人。
霍如临一到天海大厦,陈明就带来了几个从禾和揪出的精金卧底。
郑乾的手段阴狠又下作,这次是陈明发现的及时,再晚一点也许生产部就出事了。
霍如临抬手一挥,头也没抬:“这种事还来打扰我做什么?直接送警局,别影响我心情。”
“他们说有话跟你说。”
霍如临歪过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说话。
“我们老板说了,你要是紧咬精金不放,你也别想好过。”
“秋后蚂蚱。”
霍如临嗤笑了一声,“你回去也告诉你们老板,让他这段时间吃好喝好玩好,不要当饿死鬼。滚。”
把人拎出办公室,陈明又带着一个衣着朴素,戴着眼镜的男人进门。霍如临摊手道:“我不记得这个星期要会见这么多人,你都没提前跟我说。”
陈明一听就来气,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唯一接通了一个,霍如临说了句下个星期说就挂了电话。
那可不是所有事就积压到这个星期了吗。
“这是杜江生,你托我去赤塘请的,我把人带来了,你问吧。”他说完就关门离开。
杜江生也不废话,把从火堆里捡到的长命锁放到霍如临面前,扶了一下眼镜说:“这就是我从火堆里捡到的那女孩的遗物,上面有她的名字。”
霍如临将长命锁翻了面,许青蓝三个字清清楚楚刻在上面。他摩挲着前两个字,假装不经意问:“她尸体被烧,她哥呢?也被烧死了吗?”
“没有。”
杜江生对那天记忆深刻,霍如临一问,那天的场景便犹在眼前,他描述起来毫不费力,“我凌晨进山挖药,正撞见坏人放火烧尸,许苟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跟两个比他壮硕的坏人扭打在一起。我离着十米远,也能看见许苟满头满脸满身的血,他被摔进火堆里,又被拖了出来,被人踩在脚下,另一个人挖了一个两米深的坑,许苟像一个被摔得散架的破布娃娃,被他们毫不留情地丢了进去,我看着他们填满深坑,也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
杜江生喘了口气,接着说,“好在天快亮了,他们怕被发现,很快就走了。我赶忙去刨坑,几分钟后才把许苟从土里刨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睁着眼,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许苟……死了?”
霍如临明知道许苟活的好好的,用了假名字许青木,还顶替了姚玉安嫁给他,但听完了百分之八十真的过程,听到许青木的死,他还是忍不住颤抖。
“嗯。死了。”
杜江生没再说任何请求霍如临帮忙的事,他只陈述事实,霍如临已经调查到这一步,这证明许苟早就对霍如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余的多说一句都是画蛇添足。
霍如临待不下去了。
好像许青木现在就死了,好像许苟也真的死在那个恐怖的两米深的坑洞里,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回去看看许青木,摸摸他,亲亲他,确认他真实存在。
陈明抱着一堆文件看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霍如临,闭上眼微微也有些想死。
许青木刚看完杜江生给他寄的信,那里面写了很多新的中草药,对沈如风很有帮助,他把原件藏到了霍如临送他的宝石堆里,将誊抄的一份高高举着,躺在地毯上反复琢磨。看得有些累,他把纸张盖到脸上,朦胧间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时,他好像听到一声苟苟,是美梦啊,有沈如风。
他正要沉沉睡去,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将他从地上搂了起来,纸张从他脸上掉落,他慢慢睁眼看着欲哭无泪的霍如临,有些茫然地开口问:“你怎么了?”
霍如临听到回答,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掉,许青木能感受到霍如临因为极度恐惧而发抖的身体,他觉得霍如临该去看心理医生,他的精神真的已经很不正常,需要药物介入。
“不离开我,没骗我?”
又来了。
霍如临这样的话,没问一万遍,也有一千遍了。
没等他回答,霍如临又问了一点新的,“好好的……活着陪在我身边,没骗我?”
“没骗你。我不死。”
许青木刚说完,突然看到长到无边的锁链,他想了想,说,“可我不喜欢被关起来,也许哪天我精神崩溃了,做了无意识的事也说不定。但是那不是我故意骗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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