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声多少知道些,所以有一天就多说了几句,为他,也是为裴信。
此时此刻,只有他和裴信站在一条线上,才有可能和杜宇森抗衡。
程之声到底是个小姑娘,没有经历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自然那时也还没有那么深的远见,可以预料到未来她爸爸和裴子女如果联手,杜宇森会做出怎样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爸,我听到消息,恒远出事是迟早的事,你要早做打算。”程之声只是这样劝导他。
程万酌最近消瘦了些,脸色十分疲惫,听着女儿的关怀,郁结的心情都似乎好了一些。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我知道,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妈。”
程万酌欣慰地说着,“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实在不行,我让你哥带着你和你妈妈先出国,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程之声心里惊了下,她知道事情严重,但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他需要送她和妈妈出国的地步了。
“爸,我不出国,妈妈也不会走的。”程之声说道。
程之声太了解她妈妈了,跟着她爸爸生活了一辈子,就不可能舍下丈夫自己走的。
如果有朝一日,情况紧急,她就算豁出自己,也会救丈夫。
可是这样的父亲,值得母亲毫无保留吗?
程万酌见女儿陷入沉思,或许预感到未来不会太平,他忽然提起一件往事来,拉着女儿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父女俩许多年没有这样聊过天了。
“我的宝贝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疏离我了。”
程之声低了低头,“爸,你想多了。”
“声声果然是长大了。”
程之声抬眼看了一眼她爸,不知何时开始,他头发又白了一些,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一些。
“你要记住,爸爸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咱们一家人能够平安喜乐,但爸爸不是圣人,也会犯错......”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好久好久才再度开口,“如果有一天爸爸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
程之声目光一怔,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抬起眼来时,她眼眶泛着些许白光,她说,“妈妈要是能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那一天,澄溪路59号的家里,程之声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来。
虽然父女两个人,都没有戳破那一张纸,但程之声永远以自己妈妈的选择为首要。
裴信这边如今毕竟在港城总部还担任着职务,因为程之声,需要在港城和陵川两头跑。
这一晃眼,已经是2018年的秋天,距离他们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之久。
而他这次来陵川陪程之声过完七夕,就要返回港城。
正好还有一些事情,要和江澄聊聊。
可对方出差在外,回来那天恰好是裴信要离开那天。
于是两人约在机场碰个面。
程之声开车把裴信送到机场,她发现这人还挺爱吃她家院子里种的那棵葡萄。
于是临走前,给裴信打包了一箱带走。
裴信在机场等了一会儿,看着放在旁边那一箱子葡萄,他唇角下意识勾了下。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过。
趴在葡萄架子上的女孩,如今彻底走进他的心里,裴信心里没有变化是假的,好像整个人都充盈了起来,再也没有过去那种走到哪里,都有一种漠然和和虚无缥缈的感觉。
如今握在手里的,是触手可及的温暖和幸福。
江澄下飞机后,见到裴信时,目光落在了他旁边那一箱子葡萄上面,“哟,程小姐还给你打包土特产呢?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上一尝?”
裴信知道这人是在打趣他,他也没生气,但脸色却不容置疑,“不行。”十分地冷漠无情。
江澄说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江总要是想吃葡萄,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裴信也丝毫不客气。
江澄的出身对他影响很大,家族里秉承地谨慎小心原则,不做高风险的事情,所以对于人生大事,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联姻过来的,导致他这个人,对男女之事确实谨慎得很,不愿意蹚浑水。
他也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正将来他也是要联姻的。
其实他以前对裴信的行为和做法都不是特别理解,但是裴信这个人,也从来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选择,所以也好奇,裴信将来该怎样收场,怎么平衡他母亲那边,和自己最爱的女人。
江澄没理裴信的话,直言不讳地问,“你这次来陵川,恐怕不只是单单为了程小姐来的吧?”
裴信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之前问你要过,杜宇森的行贿证据,有眉目了吗?”
江澄目光凛了凛,“现在会不会太急了点儿?”
“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因为程小姐?”江澄问他,“可是你那未来的岳父,跟杜宇森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就算有心想让他脱离出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裴信说道,“我不想让她和她的家人波及到这场斗争,如果没办法避免,那就尽量减轻伤害。”
“你这状态,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江澄说完这话,裴信却一直盯着他看。
江澄双手投降,“行吧,这份资料是绝密信息,我会尽快整理好给你,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这件事闹大,整个陵川都会有所动荡,所以你要想清楚了。”
“我明白。”
身后庄辰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手指不自觉动了下,以前他只当老板一时兴起,和程之声在一起,或许是喜欢的,但大部分原因,也只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裴信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种事情。
他们几个人,这么多年一直追随裴信,就是相信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可是现在看来,程之声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们整个计划了,再这么下去,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十月末时,陵川忽然有两位重量级的人物落马,整个陵川都震了震。
听说是受贿,金额达到数十亿,金额举目震惊。
而与之相关的新闻,还跟恒远集团挂钩,据说杜宇森已经很久没在公司内部露面了,还有说法是杜宇森在俱乐部被带走,当时身边还有夜总会的小姐在。
总之,各种传言,众说纷纭。
这些新闻自然落进了程之声耳朵里面去,她看着爸爸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却又讲不出来。
那时裴信刚好去了港城,程之声在电话里面跟他讲这些事情,他也只是淡淡地安慰着她,“这些信息,你都别理会,不用担心,等我回陵川。”
他也没有说错,没过几天,裴信就来了陵川,去程之声家里,见了程万酌一面。
两人依然在书房谈着事。
裴信这次的态度有别于以往,或许是因为程之声在他心里分量有所不同了,对程万酌态度也有所转变。
还是程万酌先开口问他,“裴先生,这次我恐怕,脱不了身了。”他看着裴信,“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希望你善待声声,别伤害她......”
裴信难得有几分耐心,“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交给我来处理,只是最近你就不要和杜宇森再见面往来了,我也不希望声声担心你。”
“其实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你当初为什么帮我,即使当时我没去找你,你也会来帮我,你想要杜宇森那些年的犯错证据,我和他相交二十余年,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所以那时,我心里才反对你和声声来往,虽然这也没什么用。”程万酌低了低头,再抬眼看裴信时,他说,“裴先生,杜宇森的那些证据,我会想办法给你。”
裴信顿了下,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过的,但是碍于程之声,他纠结过,犹豫过。
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地这么要求过程万酌,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程万酌交出那些东西,退一万步讲,将来杜宇森剑走偏锋,不择手段,做出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事,伤害到程之声或者程家,那他和程之声就真的完了。
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冒这个风险。
程之声不知道裴信和她爸爸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天裴信来过家里之后,爸爸整个人像是缓了一口气。
隔天,裴信让人查了杜宇森所在地,然后去见了他一面。
裴信知道市面上的传言,都没有真实性,杜宇森在西部地区扎根多年,哪有那么容易就垮掉......?
今日一见,果然。
他走进那个房间里,屋内光线昏暗,他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位小姐。
都快兵败如山倒了,还沉迷在美色中,挺有兴致。
杜宇森在黑暗之中,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他笑了笑,“裴总,你说你要见我的时候,我还挺诧异,今天过来,莫不是又要给我送一颗什么雷?”
看来他心中是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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