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修斯食量小,三两口就撂筷了。塞缪尔看了看,想说什么又没说,欲言又止的模样。搁在手边的智脑颤了颤,他顺手打开,浏览了一阵,突然笑了出来。
伊修斯抬眸:“您笑什么?”
“刚才还说没事儿,现在就来了。”
伊修斯也笑了,等着下文。
塞缪尔有了想法,饶有兴致地旁敲侧击:“伊修斯在这不嫌闷?”
昨晚聊天时提了一句,伊修斯从来了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卡尔星寸土寸金,房价高的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塞缪尔并没有多少钱,因此只能租间小点的房子。屋内的陈设十分单调,换言之是简陋,昨天捡了三只猫才有了点生气。
要是把塞缪尔关上整整一周,估计地上有几块地砖他都能背出来,哪一块有裂纹他也能指出来。
伊修斯不觉着,他不喜欢和外界接触太多。
但还是顺着塞缪尔的话:“确实有点,您想带我去哪里?”
“联邦大学怎么样。”塞缪尔兴致勃勃的,“才想起来有比赛的事儿,‘辟邪’对阵,我会出场的,伊修斯有兴趣去看么?”
伊修斯眯了眯眼,这算不算小孔雀开屏?
“您邀请我,那我肯定要去看看。”
不过联大好大的手笔。
辟邪造价不菲,取得古神兽的名字,希望能够荡平邪祟尽诛宵小。在联邦内近乎于顶级,基本上是核心部队的机甲。
几日不见,母校又富贵了,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
塞缪尔站起身,随口:“等看完了比赛,咱们去买些猫粮吧,正好学习一下怎么养猫。然后再买点装饰的东西,还有花啊草啊,你挑几盆自己喜欢的,调节调节心情也不错。”
伊修斯有些高兴,温声答谢:“让您费心了。”
“没事儿。”塞缪尔穿上了外套,很快就要出门。
塞缪尔穿衣服并不讲究,黑白灰往身上堆,多一种颜色都嫌弃花哨。连帽冲锋衣里面配了件白色的圆领卫衣,下面是黑机能裤,又穿了双运动鞋。他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年轻气盛的少年劲儿蓬勃向上。
此时,正拿着一顶鸭舌帽在纠结,戴么就把头发压塌了,不戴又感觉少点嘛。
伊修斯思索片刻,不是很支持,在塞缪尔的取舍中拿过来。
对上他疑惑地目光,伊修斯无奈笑叹道:“您不是说要上场么,多带件也是碍事。”
遮住那张五官分明的脸,他觉着算得上对虫母神明手艺的浪费。
塞缪尔有时候很怕麻烦,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伊修斯说的一点儿都对。”
俏皮话。
伊修斯无言微笑,把桌上的碗盘收拾起来。他感受到塞缪尔的目光,直勾勾的,毫不遮掩的盯着他的背影。
他的身量不高,头顶也就到塞缪尔的耳下。
等收拾好放到料理台时,伊修斯才回头,笑眯眯地。
“……”
塞缪尔想起殷魑他们俩,抓起单肩挎包边说:“我现在就得过去,等会伊修斯你搭地龙来找我吧,我把门卡和入场验证发到你智脑上。”
伊修斯用餐巾纸擦手:“好啊。”然后点了点衣领,示意塞缪尔整理一下,又勾首看了看时间,“好像不早了。”
塞缪尔把衣领翻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不好意思道:“那我先走。”
一出门就兵荒马乱。
年轻版本的塞缪尔在客厅转转悠悠了一圈又一圈,几次出门不得,临走前还不忘在猫猫头上挨个摸一把。
伊修斯无言看完全程,直到门伴着塞缪尔那句“等会见”合上,他都回不过神,这简直和他那个完美主义的哥哥判若两人。
……真有意思。
伊修斯解开发带,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扎一遍,刚把发带绕到手臂上,像是想起了。走到阳台,这里正好能看到楼下的空地。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隔着玻璃,塞缪尔拉上帽兜,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跑了。
窗户被推开一道缝,潮湿的空气带着湿凉的温度钻了进来。风挺大的,估计很快就会晴天了。不多时,智脑震了两下,伊修斯打开,原来是塞缪尔把开赛时间发过来了。
年轻的雄虫说风就是雨,干什么都一把抓。
伊修斯把窗户缝合上,凉凉的肌肤逐渐回温。他回到卧室,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衣服,是塞缪尔带他回来的时候买的。不多,但各个样式的都有。
还得记得,销售员推荐亚雌衣服的时候,塞缪尔脸色都变了,着实被震惊到了,这是可以穿出门的么。
如果不会推荐,请不要推荐,谢谢。
塞缪尔虽然偏好黑白灰,但并没有把这种喜好强行加在伊修斯身上,挑了几件低饱和度的暖色。大概是因为发色,不显得多突兀,更加温柔了。
塞缪尔刚才在纠结帽子,现在换伊修斯纠结衣服。
苦苦思索,最终还是和塞缪尔穿的差不多,黑色的长款风衣,里头配了件白衬衫,直筒裤马丁靴。
伊修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幻想旁边站着塞缪尔,怎么都觉着好笑。真的是低调它妈给低调开门,低调到家了。并肩走就和开了死亡滤镜一样,遗容遗貌。他用梳子把打结的发梳顺,扎了一个万年不变的低马尾。
等等。
他满意的笑容僵住了。
低头摸了摸后颈,撕下一块肉色的抑制贴,扔进厕所冲走。然后拆开新的抑制贴包装,熟练地贴到后颈,倘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那满是疤痕的地方太丑了。
抚摸到光滑如初的仿真皮肤,他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等地龙停在联大门口时,伊修斯循着记忆去找到演武场,这种机甲比赛都会在演武场进行。联邦大学现在已经大变模样,他还记得以前的夜晚。
楼阁挨个变暗,唯有演武场灯火通明。从上向下俯瞰,路灯成八卦纹路蔓延展开,演武场和文渊阁分立两极,交相呼应。
相当壮观。
联邦大学的军事学院并没有把雄虫和雌虫区别对待,一视同仁,同等程度的训练。在这个以雄虫为尊的社会,显得格格不入,总少不了被雄虫口诛笔伐。
与两只舍友自嘲苦笑不同,塞缪尔内心十分期待。机甲带给他的安全感远超于枪支,凌冽的钢铁骨架,跨量级的实力碾压,在战场上凌驾于万物之上。
演武场模拟出最具象化的战场,怪石嶙峋,瀚海黄沙。悬在最高空的红蓝双方已经持平,实力相当的十二架机甲在空中追逐。
数道纯色白炎从飞行器释放,六翼银翅在飞行时会开启幽蓝色的光羽,掀起一片飞尘,长刃碰撞擦出橘黄色的火星,用精神力操纵导弹追踪对手,高速划出白线,准确无误的瞄准对手。
下一刻,轰!
伴着爆炸声,让周围暗淡的强烈白光一闪而过,又一架银色战甲从半空坠落。周身萦绕着袅袅蒸汽。
机架内,塞缪尔穿着战斗服,虫造脊柱分支处细小的神经导线,这样可以让机甲灵活地做出机师的动作。
蓝方加一,同队的殷魑传来一声惊叹。
塞缪尔笑了一下,告诉他们小心谨慎。
下压眼神紧盯左上角的小地图,上面标清了所有人的分布。他分析着战术方法。喘着粗气,胸口明显起伏渐趋平稳。松开手又重新握住,带着紧张刺激再次冲高处迫降,制霸整个赛场。
随着红方机甲主义坠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逐渐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战甲吸引,好奇着操纵者的来历。
直到中场休息时,塞缪尔才从机甲走出来。
这种比赛体力消耗极大,紧张刺激的快感在他的神经跳跃,期待着下一场的到来。他双手拢了一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额发向后歪倒,硬朗俊美的五官展露出来。
塞缪尔和殷魑、谢玉京打了个招呼,他俩也好不到哪去。
接下谢玉京扔过来的水,拧开猛灌下去,喉结滚动两三下就见了底,手里点开智脑。
伊修斯发来消息,“我到了。”
三个字勾起了塞缪尔的精神头,他回了一个“嗯”,半敞开战斗服散热,望向休息室正对着的观众台。比赛时,赛场内看对手眼睛都不够用,再者,场内是看不到场外的。
他在找伊修斯。
十几秒,他的目光停住了。
那是一群搞艺术的,五颜六色的虫顶着五颜六色的头,红的蓝的黄的绿的,一群人凑不出一根黑头发,伊修斯混在里面,着实难找。他戴着观众的实时眼镜,旁边的人勾首在和他交谈,嘴角似笑非笑,是在听讲解,还是在聊创作。
塞缪尔仰头干下最后一滴水,拧上瓶盖,把水瓶投到垃圾桶里。
进了。
别说,伊修斯穿的和他早上真挺像的。
这种比赛根本没有顾虑,放开手去干,稳住上一场就能赢。
下半场时,赛况比先前热烈很多。熟稔于心的技巧再配上队友的默契配合,镜头切换不次于一场视觉盛宴,场外的掀起一阵阵声浪几乎要击破赛场的结界墙。
光影划过,云际之间,带着年轻人血性的痛快,酣畅淋漓,场内场外都沸腾了。
周围的学生都在欢呼,甚者,趴在栏杆上,双手环在口前高喊某个人的名字,喊得撕心裂肺也不觉着嗓子疼。
随着倒计时变为“00:00”,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摘下眼镜,结界如同乱码般散开,胜利者徐徐出现在场内。机舱开启,留下机甲,塞缪尔几人重新回到休息室。
“恭喜您获胜,比赛很精彩,我在场外等您。”发的语音。
塞缪尔有些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是开屏成功的喜悦。
他在浴室内三两分钟特别简单的冲下去身上的汗味,套上来时的常服就向外走,两个舍友都没反应过来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塞缪尔呢?”
“刚刚过去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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