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余陶打开那人给他的箱子,里面有四五支由透明玻璃装着的药剂,旁边放着一个注射器。
他很眼熟,拿起来还残留着装在冰柜里的冷感,季余陶选择一支出来,给自己注射,咬咬牙感受到药剂里自带的冷气,融入皮肤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斜上方,有着不停闪烁着的红点,季余陶和那个人的举动完全被录在了这里面。他完全不知道他的身影早已经被斜上方的隐藏着的监控摄像头录下,还在犹犹豫豫的在心中打着腹稿,联系着怎么跟岳成幸开口说他的真实身份。
楼下的电梯逐渐上升,数字到达顶楼的层数,专门属于岳成幸用的电梯这时候发出“叮”的一声。
季余陶心头一惊,转身看过去。
这个人他是那么的熟悉,这时候又那么的陌生。
季余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无形中被他拿捏,攥在了手中,随着他脚步迈近一点,心脏跳动就更紧一分。
他要怎么开口告诉岳成幸。
那么多年的怨恨,其实都是误会。
又怎么开口他重生再别人的身上,用最深的恶意接近他,造成了他那么多年的痛苦。
季余陶不再藏自己的身份,看起来真的和他以前的别无二致。愧疚的时候习惯抿嘴唇的至今还没有改掉。
一个人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行为又怎么会随着变了一个人而改变,即使季余陶有时候竭力扭改自己的习惯,可他无意间透露的那份狡黠,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岳成幸觉得自己也很傻。
近在咫尺。
上一辈差一点就抓住了,为什么他迟迟都没有发现?
季余陶好狠的心。
他们两个站在彼此的对面,相顾无言,可是只要抬起头相互对视一样,很多言语又尽在他们的沉默之间。
季余陶咽了咽口水,两手拽着一角,显得有几分局促,他的唇色保留着大病初愈,尚未恢复的虚弱,却在这时候勾唇一笑。
他喊岳成幸道:“成幸……”
语气和以前区别很多,季余陶的上一世,岳成幸的三年前的那个宴会,一个带着戏谑的挑衅,现在这个只剩下满满的柔情。
季余陶只喊了他一声,嗓子愕然哽塞住了。再抬眼,眼眶红得里面全部都积满泪水,像滚滚饱满的珍珠,欲落不落。
“对不起,我错了。”
岳成幸上前几步,他就连忙吓得后退几步。
岳成幸看他的这幅样子,心觉得心格外绞痛。看来方歆说的完全没错,他……孟宁回真的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的那个人。
“阿陶。”
岳成幸低沉的音色和当年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他笑着道:“你想我吗?”
季余陶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一下愣住,随后点点头:“想的。”
他如果说不想,或者说出更绝情的话,岳成幸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恐怕也能经受得住,偏偏,他说想。
想他为什么不早早告诉他身份,想他为什么要设计死在他怀里。岳成幸的神经在他口中的一个想字绷出一根锋利的弦,在抬眼的时,眼中的复杂,微微皱眉的凝视季余陶。
想他。
为什么偷偷闯进他的办公室,把重要的资料传给岳渺?
岳成幸有口难言。如果季余陶张口直接跟他要,他不仅把资料给他,季余陶只要开口,他什么都会给他。
不仅仅是他费力偷拍来的资料,他名下的资产,岳成幸会一一奉上。
岳成幸把证据放在季余陶面前。是一小段监控录像,好巧不巧,就是刚才季余陶闯进来偷拍资料的那一幕。
季余陶看了看,又垂下眼,丧气的除了对不起,他根本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岳成幸耐心的等他解释,在他沉默的几分钟内,突然放柔了声音,哄他开口说话:“你真的是阿陶?”
季余陶只是干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回答他到底是不是。
他不说话,就只是侧着头,也不抬眼看岳成幸,岳成幸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弯腰低头的捧着他的脸,拇指在他满是泪水的脸上为他拭干了泪水。
“你很讨厌我吗?”
岳成幸的话让他浑身一震,眼前的人英俊的面孔上出现不可多见的悲伤,放在以前,季余陶会嘲笑他,看了岳成幸默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过后。
“你那么多年做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岳成幸哽咽,他问季余陶道:“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他这样的回答,季余陶反而恨的只有自己了。
他不说话,也没有回答岳成幸,只是默默的淌着泪水。
岳成幸见他不回答,不再逼他,一如既往的把他的泪收到手心里,伸手搂着他。
“你不说话,我也是知道你恨我的。之前你讨厌我不辞而别,后来你被薛衡杀害,我也无能为力挽救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阿陶,你不知道,那天我赶到现场看见你躺在地上。你的血我怎么捂也捂不住,我的手心本来是冰冰凉凉的,可是有五个指尖都在感受到温热。”
“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
岳成幸亲亲他的额头,脸上似乎有了下来什么决心的:“你讨厌我,不想再看见我,我明白。”
他看向办公室桌上的文件:“属于你的财产我全部没有动过,你现在想离开,完全可以拿走。”
季余陶却扼住了他的手,眼神充满坚毅:“我不走。”
岳成幸自动把他的话加工成不信任,眼神一下黯淡下来,解释道:“你放心,里面全都是你的名字,谁也动不了,包括我,我也动不了。你拿走之后好好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他顿了顿,想起来几天前季余陶颈脖后的腺体,叮嘱道:“腺体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看病。如果你还记得方歆……”
“她会好,你肯定会好的。”
谁要他救啊,他那么大公无私的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季余陶很讨厌自己的懦弱展现出来,即使是之前,他自己一个人最艰难的岁月,他也是不屈不挠的不会泪一滴眼泪水。
“你是个傻子,”季余陶骂岳成幸,急得含着泪水瞪他,“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我就会领情吗?”
“如果我真的已经死了,你在做给谁看?”
“我不想做给谁看,我只为我自己的心。难道我喜欢你,对你好也是一种错误。是不是我这样的人,连对你好都不值得?”
季余陶本意是想骂醒岳成幸不要再那么执着了,他对他的歉意已经快装不下了,哪想到岳成幸的这一番话,让他更加的愧疚不堪。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余陶被弄得哑口无言。他不善于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此时此刻他也知道,如果再不说的话,这个机会会被他放脱。
一想到没抓住跟岳成幸说明白的机会,季余陶无端地心头紧绷。
季余陶反握着岳成幸的手,把他们俩的距离拉近,近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能看清彼此脸上细微的毛孔。
一看,岳成幸真的不像他们纲认识的时候年轻如初,岁月对他残忍,不留情面,能看清他的眼角生出的细纹。不多,但足够让季余陶再次忍不住鼻头酸胀,差一点又要落泪。
“岳成幸啊,岳成幸……你怎么那么不自信呢?”他和岳成幸脸贴着脸,喃喃地叫着岳成幸的名字。
岳成幸耳朵发烫,心泡在季余陶的眼泪中,像湿透了的棉被,终于被归属于他的主人发现,暴露在大太阳下面。
季余陶愧疚不已:“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对不起你。”
岳成幸疑惑不解。
“我误会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人,这是我的错,但你也不能误会我,偷偷把你的资料传出去。岳渺这个人心思歹毒,我知道,我不可能把你多年以来经营的成功送给他。”
说到后面,季余陶微微脸红,有点不敢看岳成幸那双一直直视着他的黑色深邃的眼睛:“就算是我在误会你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打算把岳渺要的东西给他。”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
为什么我的腺体会突然又出现病变的趋势。
这句话季余陶差点脱口而出,刚刚停在嘴边他立刻戛然而止了。
他能想象得到,岳成幸抱着他的尸体,在接近黎明之前,没有能来得及救他的后悔感。
季余陶不敢再揭开他的的伤疤了。
他不说,岳成幸不是想不到。才微微触及那一点记忆,岳成幸的心口开始裂开缝隙一般开始疼痛。
人心是肉长的,接二两三接触到几近崩溃边缘,哪有不疼的说法?
季余陶用最深情的目光,看向他,里面蕴含着千言万语。
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笑着对岳成幸,想翻过这一篇:“岳成幸,他们都说你是最聪明的人,在商战没有人能斗得过你。守着beta权限,你也不知道我会重生,你一个商人,怎么答应的,不觉得是亏本买卖吗?”
岳成幸深情的看着他,谁特受不了他那么深情的眼神。
季余陶只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道:“想听吗?那你一定要留下来,我一点点说给你听。”
仔细分辨其中,全是卑微恳求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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