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昱是在实验室里察觉出不对劲的,他颤抖着手竭力保持清醒,想要把自己手里的工作做完,却没想到这次发热期来得如此迅猛。
几乎在他把工作交给手底下的人时,双腿已经软到无法直线行走。
只能扶着试验台踉跄着走出实验室,摸着冰冷的墙壁提神,赶回办公室并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抑制剂扎在手臂上。
药效没有上来的那五分钟时间里,阮昱几乎无法保持神志清醒。
他看着转动的钟表指针,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去拿桌上的手机。
可明明那么近的距离,手机却像漂浮在海面一样忽远忽近,捉不到手里。
后来便一头栽到在办公桌上没有了意识。
再醒过来时消毒水味直冲大脑,他暂时还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有人在床尾说话,起初像在水里听不真切,蹙着眉极力辨认才逐渐清晰。
似乎是靳初和方聿明。
“他现在的情况不算好,腺体发育像……堵车那样,这样能明白吗?”
方聿明语气有些生硬;"可是前不久明明是好起来了。"
靳初无奈:“是好起来了,但我们无法确定以后会怎样,像以前一样也没预料到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但他的发热期的确是稳定下来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方聿明没有办法放心:“但是哪儿有omega发热期意识混乱的,短短五分钟,他同事说看到他从清醒状态到……只有五分钟,如果不是在办公室,我连赶过去救他的时间都没有!”
靳初沉默了,这样的情况的确不妙,从医这么多年他很清楚。
第一次看到阮昱的时候他就知道,方聿明一定会为了这个清水一样的omega贡献出毕生的精力。
但现在的情况是显然更糟了。
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阮昱,没来由的也替方聿明着急,半晌,才似是挣扎道:“催化剂……你真的不打算用吗?”
这次轮到方聿明不说话了。
腺体受损和发育不完全的omega要想治愈,有些会冒险选择催化剂来进行快速发育。
但这同样也会对部分使用者产生副作用,使用过后,有的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更加敏感,有的更加迟钝,也有的发热期紊乱,包括发热期间隔变短,但时长达到大半个月那么久,且无法提前预测。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都是能够自控的,只需要做好保护措施,随身携带抑制剂。
且据他们观察,发热期持续时间变长,也只是**比较大而已,有固定伴侣的omega几乎可以选择忽略这一点,没有固定伴侣的,自己解决或者打抑制剂也可以度过。
但阮昱本身就经历过其中两种情况,是知道其中痛苦的,他不确定方聿明会不会答应让阮昱变回以前的样子。
但用与不用,都是糟糕和保持糟糕的无差别选择。
方聿明沉默着,突然床上窸窣响了一阵,“但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痊愈,所以我想……”
他们不知道阮昱什么时候醒的,但一定听到了后半部分。
方聿明赶忙过来把他扶起来,喂了一口水沾沾唇,把话堵了回去,“以后再说,你先休息。”
阮昱把杯子推开,看向靳初。
靳初没有理会方聿明警告的眼神,坦言:“是的,百分之五十。”
阮昱想了想:“那就试试吧。”
他不希望以后每一次规律的发热期,会因为某次意外没有及时注射抑制剂,而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内陷入无意识的发情。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发热期不规律,宁愿长时间贴着抑制贴还要牢牢捂住后颈,或者对信息素变得迟钝。
靳初看着两人,知道他们之间关于这件事有分歧,他叹口气:“不急,你们再商量一下吧。”
等靳初出去,方聿明看着阮昱泛红水润的双眸,知道他现在依然处于不适。
把人放平帮他掖被子的时候,阮昱明显揪住了身体两侧的被子,怕被方聿明掀开。
偏偏方聿明还要问:“不舒服吗?”
阮昱扭过头去,“没有,一会儿就好了。”
方聿明顿了顿,坐在床边,握着阮昱的一只手,“你真的想试试催化剂吗?”
阮昱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但他眼底一片粉红,看上去脆弱不堪。
他躺在床上看着方聿明,点了下头:“想,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很恐怖。”
方聿明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背,沉默半晌,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方聿明的内心很是挣扎,想要再挽回一点,“如果我说我能照看你一辈子,确保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意外呢?”
阮昱顿了下。
方聿明又不想知道答案了,帮阮昱掖好被角,换回以往关心的面孔,看着阮昱被子底下的身体,暂时跳过这个话题,说:“我能帮你,像上次一样不会做到最后,放心。”
阮昱羞耻的咬着唇偏过头。
方聿明等了两秒,一只手钻进了阮昱的被子里。
-
方聿明最终还是被迫答应了,因为那是阮昱做出的选择,而除了这个,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靳初帮阮昱做了全身体检,并拟定了治疗方案。
方聿明认认真真的看过去,皱起眉,“六个月,每个月扎两针?这是催化剂还是生化武器……”
阮昱扶额拽了下方聿明的胳膊。
然后不高兴的被领走了。
回到家,方聿明还是揪着这张治疗方案不放,“催化剂本身就是拔苗助长的东西,还一个月扎两针,这么高强度的催化,真的不会把omega催成腺体靶子吗?”
他在客厅来回踱步,神情不满到极点:“我看催化剂就不是一个有人性的东西,他怎么不搞一个长效抑制剂,一年打一次,和疫苗一样,一次管三年。”
“或者自动发电抑制贴,只要有alpha带着信息素味道靠近就放电。”
“……”
短短时间内方聿明就说出了几种高科技发明,阮昱忍无可忍把方聿明摁倒在沙发上,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冷静下来,“别想那些了,也许我体质很好,痊愈了呢。”
方聿明安静下来,看着跪坐在他身上的阮昱,竟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得不对,也没有心跳加速,他现在满脑子的催化剂,“体质好?痊愈?”
“对啊,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痊愈,已经很高了。”
方聿明觉得百分百才算高,他攥住阮昱的手腕,焦灼的从下往上看着他,“万一……我是说万一没有,你又闻不到我的信息素了怎么办。”
阮昱一怔,低着的头迟钝的动了下,似乎终于明白了方聿明这样焦虑的原因。
他注视着方聿明毫无底气的瞳孔,明明前几日他处理方家的事还那么雷厉风行,让人远远看一眼都要感慨一声后起之秀,不可小觑。
现在单单只是因为这件小?事,就变得这么躁动不安。
阮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视线微散,神思游窜,再回神,突然俯下身吻住方聿明的双唇。
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和语言,他只想通过这些他没有细想过的动作来表达,而拥抱太浅,这是方聿明言传身教的。
方聿明很明显的呼吸变乱,思绪从催化剂变到阮昱身上,还有他跪坐在自己身上是温热的触感,突然他抬手搂住阮昱的腰把人翻到自己身下。
双唇分开,方聿明看着阮昱,确定阮昱正在清醒的喘着气,双目亮着微光,才急切的,低头又吻了上去。
这次没有浅尝辄止,他口齿微动,舌尖撬开阮昱柔软的唇便钻了进去。
阮昱闻到了浓郁的橙香,很甜,很清爽,但他的脑子却不大转的开。
原来和方聿明亲是这样的感觉,不像那次被惩罚似的疼痛难忍。
但是第二天他就改变了想法。
看着镜子里自己嘴唇上崭新的一块红肿,大声喊方聿明:“看你干的好事!”
“怎么了?怎么了?”方聿明吓了一跳,拎着锅铲急急忙忙赶忙过来,才发现原来阮昱说的是他下唇的伤。
阮昱从镜子里看到他,刚想再控诉一番,想到昨天两人接吻的感觉,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只能底气不足的埋怨:“都说了别咬。”
方聿明看着入了神,说:“我会注意的。”
阮昱没太在意这一句,吃完早饭被方聿明送去上班了。
当时只有肖棋在办公室,听到阮昱进来,提醒他:“十点开会,听说A大有一批实习生要抢着来做劳动力,正分配……哎,你嘴怎么了。”
阮昱一顿,“很明显吗?”
他和肖棋可是正常社交距离。
但肖棋“额”一声,“没事吃火锅上火了,都长这个。”
阮昱没解释,两人一起去开会了。
总共五个学生分到他们的组,张柏清的意思是谁有时间谁带,但会分配一个负责人负责学生的各种报告和学校发布的学习内容签字。
有人怨声载道,说自己的项目还没做完,没时间。
张柏清无动于衷:“期末周过了以后才来,你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打点。”
这下没的说,很快散会,但张柏清叫住了阮昱。
等人走后把办公室的门一关,张柏清问:“昨天没事吧?”
阮昱坐在张柏清对面,“没事。”
张柏清却满面愁容,“也不能总这样下去,你没有和你那个alpha商量一下怎么解决吗?”
阮昱顿了顿,“我准备打催化剂了。”
昨晚他用亲吻止住了方聿明的喋喋不休,和他想要后悔的心思。
张伯清一愣,叹口气,看向阮昱的视线多了几分长者看晚辈的慈爱,他很喜欢阮昱这个学生,也是最喜欢的一个。
但这件事他又帮不上忙,思索半晌也只说出一句,“不久凭职称,你想凑个热闹就去吧。”
阮昱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好,谢谢老师。”
omega凭职称很难,甚至比beta难,肖棋去年凭借四个新发现和六篇论文凭上教授职称,但阮昱因为被举报体检异常而被取消评选资格。
今年又来了,张伯清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帮了很多忙,因为在两天后的评选条件下,他看到体检那一条的限制放宽了很多。
阮昱回到家,边洗澡边想这件事。
出了浴室刚巧看到方聿明下班回来。
方聿明一愣,“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阮昱没说话。
方聿明安抚似的碰碰阮昱的脸颊,“想亲吗?”
阮昱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确定这种行为对他和方聿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像拥抱和睡一张床一样,但他没有心思想那么多,更没有拒绝,他也有点想那种忘乎所以的感觉了,能忘掉很多烦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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