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整个大夏都在为明天的中秋准备,各自忙碌着。宋舒棠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看夏琦指挥众人放上灯笼,回头见她百无聊赖的模样便走过来。
“小姐,后天宫中的中秋宴可要参加?”
大夏皇宫的中秋宴一般设在八月十六,八月十五是各家团圆的日子,不管是什么宴席,都不会选在八月十五那天。
宋舒棠摆摆手,并不想为难自己。
“想来也是,不若我们去街上逛逛,小姐也有许久不曾在京中度过中秋了。”
宋舒棠点头,坐直身子在一旁桌上写字,然后朝夏琦招手。夏琦走过来,见了纸条笑道:“小姐放心,早就安排好了。您好似没有见过他们,不如便趁着十六那日出门顺路见一见。”
宋舒棠略微思索,便同意了夏琦的提议。
“那我这就去安排。”
“姐姐,姐姐!”
宋舒棠朝院外看去,只见宋舒桐手上提着食盒,脚下生风地走过来。她把带过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月饼摆出来。
“姐姐,你快试试,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宋舒棠拿起一块月饼,轻轻咬下,还没咀嚼完宋舒桐就追问道:“姐姐,怎么样。”
宋舒棠胡乱吞下去,也没尝出多少味道便连连点头。
“我果然是有天分的。”宋舒桐洋洋自得。
“啊,对了。姐姐,你十六那天可有安排?”
见宋舒棠点头,宋舒桐一下便蔫了,兴致缺缺道:“那好吧。”
宋舒棠在一旁写上:谢行。
“嗯,他邀我去逛集市,一同放花灯。我本想与你们同去,可是长姐已经和白晓姐姐约好了,娘亲要同爹爹一起去宫中赴宴。”
宋舒棠数了一遍家中人物,在纸上写:还有兄长。
宋舒桐面色古怪,沉默半响后开口:“梁绛姐姐回京了,兄长要去找她。”
宋舒棠听明白了,大家都有自己要陪的人,所以妹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可是他们未婚夫妻交流感情,自己凑什么热闹?
不过兄长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和自己心上人订婚了,却因为各种原因婚期一拖再拖。
“姐姐,你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吗?”
宋舒棠果断拒绝,不管妹妹怎么撒娇都不松口。宋舒桐见她油盐不进也放弃了劝说,让她多吃几块月饼后离开了她的院子。
*
到了八月十六,宋舒桐还是没找到人陪她,但是谢行被皇帝点名要求参加中秋宴,二人的约定也只能作罢。宋舒桐思索片刻,觉得在家也没人陪她便主动和父母一起前往宫中。
此时的宋舒棠已经离开了宋府,正站在大街上,面前站着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宋姑娘,好巧。”孟明远手上提着一盏兔子花灯,在灯光映照下那笑容多了几分暖意。
宋舒棠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对他作出什么表情,从相遇后两人之间的账已经多到她算不清了,她现在不想管那些纷乱复杂的人情债,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在宫中设宴的时间点里孟明远会在外面瞎逛!
“嗯……看姑娘脸色好像不太愿意看见我呢。”
宋舒棠再次迫切的想要治好自己,她真的完全不想听到孟明远又要编造出什么了。要冷静,克制,宋舒棠默默给自己作心理辅导,燕神医已经有消息了,燕夷也联系到她爷爷了,自己很快就能开口,届时再反驳也不晚。
“姑娘是在心里骂我吗?”孟明远直白地问,语气中还带了些委屈。
虽然宋舒棠很想点头,但她克制住了,脸上是一副无辜神色,眼中反射出泪光。
孟明远显然慌了神,想伸手擦拭又停在空中:“是在下错怪姑娘了,稍等。”
孟明远走到不远处,那里是夏琦和张文瑞,方才二人一碰面夏琦便被张文瑞找了借口到一边去。
等孟明远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手帕,他将手帕递给宋舒棠,又转过头看着手上的兔子花灯:“姑娘,你脸上不知沾了什么,擦一擦吧。”
宋舒棠接过手帕,认出确实是夏琦今日带在身上的,她随意擦了擦后将帕子收好,看向正认真看着兔子花灯的孟明远。
孟明远一抬头便落入那满满都是他的眼睛中,那里灯火绚烂他却独独只能看见他一人。他听见了胸膛中那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遮掩似的转过身子背对宋舒棠,干巴巴道:“姑娘,陪我走走吧。”
又想起宋舒棠不能开口,重新转过来等着她的回答,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孟明远又拿出前几日的簪子,递给宋舒棠:“这个便当作一个要求。”
宋舒棠愣愣点头,收下簪子。孟明远又赶紧转过身去,生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宋舒棠看着孟明远有些慌乱的背影以及染红的耳朵,嘴角勾起,追上他的脚步。孟明远余光中看见宋舒棠的衣裙,心跳声又大了些,放慢脚步,余光一直注视着她。
二人从满是摊贩吆喝声里走到河边,孟明远带着宋舒棠找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此时他已经平静下来,正想邀宋舒棠一起放灯却发现自己只买了一盏。
宋舒棠便看见好不容易不红了的耳朵又染上一抹绯色,孟明远声音有些结巴:“宋……宋姑娘,是我的失误,只带了一盏花灯。”
他又把兔子花灯递给宋舒棠:“这盏花灯便送给姑娘。”
宋舒棠接过花灯,仔细翻看发现花灯的编织手法同街上不同,抬头看向孟明远,同时想找到什么能表达意思的东西。
“姑娘可是想问这兔子花灯?”孟明远猜测道,见对方肯定后接着说,“兔子花灯是当年我父亲亲手制作送给我母亲的定情物件,我们家每年放花灯都会放一盏兔子花灯。如今他们虽然不在了,但我想让这个传统流传下去,每年都会做一盏兔子花灯。”
宋舒棠有些无措,想将花灯还给孟明远。孟明远摆摆手,并不接下,安慰道:“姑娘别多想,就收下这盏花灯,就当作是我给姑娘的谢礼。”
宋舒棠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谢礼,自己有做什么吗?
孟明远将手伸到宋舒棠头上,拿下一片落叶,虽然还是笑着眼中却有些落寞:“姑娘陪我一程,让我不至于在中秋还是孤家寡人,自然是要好好谢谢姑娘的。”他又看向河边,“宋姑娘,放花灯吧。”
宋舒棠走到河边,正打算将兔子花灯放进去,眼尖地瞧见其他人的花灯上都有一张纸条,想起来放灯之前还有一个许愿的仪式。她重新站起,听见孟明远叫她的声音。
“宋姑娘,快过来。”
孟明远站在一棵柳树下,树上挂着灯笼与红绳,树下是一张长桌,一边是纸笔,另一边是红绳。光照在他身上,柳条与红绳随风飘动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有些像神话中的月老,宋舒棠不合时宜地想到。
她提着兔子花灯走到孟明远身边,瞧见孟明远脸上笑意加深,拿着纸笔递到她面前:“姑娘,许愿吧。”
宋舒棠接过纸笔,又重新递给他,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姑娘,是要将愿望送给我吗?”孟明远眉眼弯弯,脸被昏黄的灯光分成两半,一半在光下光彩灼目,一半被阴影笼罩看不真切。
宋舒棠点头,而后垂下眼眸,心中反驳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哪是什么神仙,明明是惑人的妖精。
收拾好心思后宋舒棠想看看他写了什么,但纸上仍是空白,她不解地看向孟明远。
感受到她的视线后孟明远回以一笑:“宋姑娘,你说这世上有神明吗?”
宋舒棠摇头。
“姑娘也不知道么,也罢,不过求个念想又何须在意会不会有神明实现。”孟明远笔下生风,写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字:河清海晏。
宋舒棠惊讶于他的愿望的同时又觉得字迹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孟明远注意到了她惊讶的目光,自嘲道:“姑娘可会觉得在下是瞎写的。”见她摇头,心情颇好地开口:“宋姑娘,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尽全力让这天下更好,让百姓都能不必顾忌衣食之事,让天下学子都有进入朝堂的机会。”
宋舒棠心情复杂,如今大夏虽然有科举制度,但仍在初步阶段,世家权大,一般寒门子弟都不能得到公平的机会,更时有顶替成绩之事发生。
她拿过一张纸,在上面简单写下自己的担忧。
孟明远只是笑:“这制度不公,改了便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世家的权力,也该削一削了。”
宋舒棠立即警觉的看向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她心情有些复杂,按孟明远的意思,他是想要改革。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夏人都有如此魄力敢于挑战当世规则,那自己的事情是不是也能做得更大一些,加快一些历史进程。
“姑娘,咱们去放花灯吧。”孟明远又把兔子花灯放到宋舒棠手上。
二人重新回到河边蹲下,宋舒棠将兔子花灯放进河中,看着越漂越远的兔子花灯她心中有了别的想法,或许自己应该大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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