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齐铁嘴心念思索的瞬间,那孩子忽然浑身一震,发出一声叫。然后就见他整个人猛地往哨子孔里一沉,似乎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进去。他用另一手死死压住棺身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棺中的力量显然极大,瞬间半个肩膀都进了棺材,能听到整个肩头被挤压的发出骨干爆裂的声音。
剧痛让这个亲兵大喊了起来。张启山一跃上棺椁,托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抬,手上的血管鼓出,将他拔出了半尺,就见孩子手臂上一片红疹正爬向肩膀。张启山暴起大叫:“算命的!”
齐铁嘴完全懵了,被这惨剧惊吓,手里的鸣锣晃晃悠悠,只是令人急火焚心的是铜锤落地,他竟吓得忘了去捡。吴邪暗骂一声,劈手将铜锣夺过,往地上狠狠一摔,同时胖子也鸣了枪,在死寂的院子里竟如炸雷一般响,马抬脚往前狂奔。瞬间,齐铁嘴眼前一片空白,只听得琵琶剪合拢的金属摩擦声和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鸣锣和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眼前的空白淡去之后是满棺椁的血色和冲上来的医官。血从棺椁上顺着铁皮的缝隙滴答滴答往下落,像是一道催命的沙漏。齐铁嘴一翻白眼,差点晕了过去。
“齐铁嘴!”没等他缓过来,那面铜锣又被吴邪塞进了他手里,一边的大马也叫副官牵了回来扣上机扣。张启山甩掉上衣蹲在棺椁上孩子刚才蹲的地方,将左手放到了琵琶剪中间。
张启山的声音非常平静:“老八,看着我。”
齐铁嘴止不住地哆嗦,紧接着脸一痛,吴邪钳制着他的头部,竟令他生生看向那片血红色。他说:“八爷,冷静一点。”
张启山已经将断手取出,整只手已经被血染红,他将断手丢给医官,接着就将自己的手狠狠地插入哨子孔内。齐铁嘴脑子一片空白,满鼻子的血腥味让他几乎要立即呕吐出来。为怕手软鸣锣落地,他死死抓着这只锣,不让自己背过气去。
吴邪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他居然从这悲剧现场中看出了点喜剧。原来这些闻名已久的前辈并不是生来就能为别人所不能,正如他拼尽全力去追求他所想要的一样。九门人倔强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面的。胖子则不忍心地皱了皱眉头,走到那被抬去急救的年轻亲兵旁边,看医官给他包扎。
吴邪是早知道结果的人,清楚胖子比自己内心软和许多,便好整以暇地插着手看。就见张启山的身体猛地一震,似乎也摸到了什么,他却没有丝毫的害怕,脸色阴沉。吴邪看到他的脖子和胸口抹过几丝暗红色的线条,似乎是体内血管里的血色被酒气带了出来。
他身上纹了穷奇,这是吴邪已知的。但他却不敢去看那几分熟悉的线条,一点点纹路就能扯起他的回忆。
浴火的穷奇和踏火的麒麟,好像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相似。
张启山的整只手臂自己往棺椁内猛地一拧,没有任何的声音,但却能从他暴起的青筋感觉到这一拧的气力之大,接着张启山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全是污黑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棺材里的秽物。他把那个东西放到夕阳下观瞧起来。
齐铁嘴心神一松,一股脑儿把锣和锤子全塞进离他最近的吴邪的手里,跑到旁边把刚喝下去的酒吐了个一干二净。
吴邪走过来,看着那东西,终于带了几分疑惑,说:“不是玉啊。”
张启山摇摇头,把东西递给站在一边儿的张副官,自己拿热水把上身清干净了,又穿上军装。副官在一边拿着块儿丝绸轻车熟路地清理起来。
吴邪一挑眉,玩味地道:“看来佛爷出师不利。里头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张启山沉着张脸说:“极有可能。”他招来一个军官,吩咐道:“我拧断了尸体的脖子。叫他们拿仪器来把棺材开了,然后赶紧退出去,别误伤。”军官应了声“是”,组织人手去拿气割的设备了。
四个人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上楼去等。为了办公方便,张启山干脆直接把张府安在了布防官署内,也好随时处理公务。进了院子,便是一尊二层高的金身佛像——近看才发现是铜镀金——威严地俯视来者,通体气派不凡,给人以浓重的严肃感和沉重感。也因为这尊佛像,他被称作“佛爷”,这个名字响彻古董界。
张府主建筑从外面看是个二层的白色小洋楼,第一层主要做会客商谈用,因此布置得富丽堂皇:高档的小羊羔皮沙发,、上了年头的各色古董玩物、从伊朗运过来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精致的摆件手枪和等比例坦克模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层的各个角落。胖子惊得脸都木了:“我滴个乖乖,这得多少钱!?”都比花儿爷的别墅要豪华!
吴邪偷偷拧了一把胳膊:“瞧你那没出息样儿!多大岁数了,还看重身外之物呢?”
胖子义正辞严:“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几个人穿过走廊,踩上会客厅的地板。张启山率先坐在主人位置上,呼了口气,冷峻道:“我们来谈谈吧。”
齐铁嘴依然浑浑噩噩的,像个游魂一样入座,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吴邪则和胖子对视一眼:终于来了。
“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是张启山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那辆车根本没有从外面开过的痕迹,里头的日本特务也已经死光了,按常理来说,这两个人也必定会死。可他们俩不仅活蹦乱跳,还满口什么都不清楚,行为带着同道中人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人?
对付聪明人最不该做的,就是把全部都试图掩住,而最好的手段是九假一真让他虽然对此保持怀疑,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你的不对。吴邪决定用一种最冒失也最安全的方法来打消对方的疑虑:“我在帮人找母铃。”
张启山眼神一厉,感觉有一股阴森凉气从他的脊椎蔓延至全身。是张家人……?
不可能。他的眼睛从吴邪两根正常的手指上转了一圈,仍有些怀疑。自他们逃离东北之后,张家内乱,就很少在南方出现了——至少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吴邪好整以暇地抬起手,慢慢活动一下手指,故意带了点甜蜜的微笑,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虽然现在还不姓张,但是很快就名正言顺了。”
他心想:这我可没骗你。
王胖子低下头,把嘴捂住。
张家虽然没有吸纳外族人的规矩,但是却曾有破例。确实有过男人与张家外族女子相恋,并且为张家打击汪家做出了极大贡献,最后加入张家抱得美人归的先例。有可能眼前这个人就是一样的情况。张启山说不出什么能辨驳他的话来,只好暗自咬紧了牙关:“为什么到长沙来?”
吴邪耸耸肩。他能说他也不知道为啥会来长沙吗?但是他担心把张启山气出个好歹,选择了沉默,转而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那这位又是什么人?”张启山指着王胖子说。
“我的朋友,不是那家人。”王胖子附和地点了点头,对他咧出一个一点儿也不心机做作的笑容来。
张启山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到底是打消了他许多疑惑。如果眼前这个人真是未来的张家人,又知道母铃丢失,那可信度确实高了一层,只是还需再打探清楚些更好。他暂时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沉郁地说:“此事暂且按下不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那个棺材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齐铁嘴一直插不上话。他虽然知道张家,那也只是因为他和张启山比较亲近的关系,但是若说其中隐秘,却是半分也不敢清楚。这会儿终于到了他熟悉的领域,忙打起精神。
气氛依然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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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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