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对峙

冯冲拿着巡捕司的令牌前去找船主,让他配合巡捕司办事,船主未曾料到那对可怜的夫妻竟是虚伪的拐子,二话不说让冯冲随意调用船员。

冯冲领着四个船员径直去到三号房,然而却并为在房中看到杨洪的踪迹,连包袱都不见踪影。

冯冲反应过来,咬牙咒骂一声:“可恶,让他跑了。”

“但凡手上事情不要紧的,都让他们先放一放,去找三号房客!”

......

“跑了?”程芷愣了愣,惊讶地瞪起眼,旋即她沉下眉眼,“一定是吴涛再次被传讯的事情惊动了他,没想到这杨洪如此警觉。”

沈容英不以为意地坐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上茶水:“从吴涛口中,我们已经得知这艘船上除了那对假扮夫妻的拐子以外,其余拐子就是他和杨洪两人了。如今大块头死了,那妇人和吴涛都已经被我们抓起来,只跑了一个而已,无需太过忧虑。”

程芷轻瞥他一眼,他这是演都不演了,一副散漫的模样,令人见了就来气。

她干脆转头看向被周伯安全无虞带回来的阿鱼,又递了一块糕点过去,阿鱼冲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满心欢喜地接过糕点细细吃了起来。

崔嘉慕起身:“冯总捕让船主召集了所有船客到甲板上,我们也过去吧。”

西边天际一层层橙红犹如淡妆浓抹的胭脂一般晕染开来,云霞炫目,倒映在海面上,壮丽不已。

甲板上闹哄哄的,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低声抱怨。

船主站到人群前方,张开双臂扬声道:“各位静一静,请听我说,我们船上不幸上来几名拐骗孩子的恶徒,为了能逮到这群东躲西藏的臭老鼠,我们要配合巡捕司大人办事,将他们绳之以法。”

“可是抓人就抓人,把我们都从房间里喊到甲板上来做什么?”有船客不悦地反驳。

船主没有被那名船客毫不客气的态度刺到,反而心平气和地解释:“我们抓到了拐子的同伙,但还跑了一个。这个拐子狡猾得很,伪装成普通船客混在其中,因此我们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就是为了让他的同伙在我们之中指认出来,让他无处可逃。”

这时冯冲让两名船员押着吴涛走到甲板上,他长得一脸正气,背脊挺直,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株伫立的青松,已经让船客们信了大半。

冯冲轻声问船主:“人都齐了吗?”

船主点头:“除了离不开的船员以外,能够到甲板上的船员和船上各个地方的船客都已经请来甲板上了。”

冯冲对着人群满脸肃然地拱手,道:“多谢各位配合巡捕司办事,接下来还请各位以一字排开。”

人群位置变换,按照冯冲的话排成四行横队。冯冲冷眼让吴涛上前指认同伙,吴涛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冷汗簌簌,快速地瞄了瞄一侧气势可怕的巡捕司总捕收回视线,害怕地咽了口唾沫。

吴涛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一路摇头过去,一刻钟后他过完了所有人的脸,没一个是杨洪。

正当他心中暗松一口气时,一道大力将他扯过去。

“吴涛,你再敢耍花样试一试?”

吴涛惊慌失措地瞪大眼,拼命摇头:“冤枉啊大人,这里面真的没有杨洪。”

冯冲一口咬定吴涛为了包庇同伙而谎骗他,故而一时被气到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骂道:“你他娘放屁!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你的同伙不在这里,难不成他长出翅膀从这艘船上飞走了?我看你就是非要吃点苦头才能老实。”

吴涛欲哭无泪,若说之前还有点小心思,想替同伴打个掩护,此时就全然只剩下自保为上了。

“大人,我说真的,你信我啊大人。”

程芷拿着名册从队伍中走到冯冲边上,说:“不如对着名册报个名,对不上的就是杨洪。”

船主盯着她手上的名册,看了看身侧负责登记船客信息的茫然无辜的助手,欲言又止。

名字点到只剩下几位时,忽然人群中一道人影迅速推倒身侧的船客,被推倒的船客猝不及防,连带着周围几位船客纷纷遭殃摔倒。

“他就是杨洪!快追!”冯冲大喊,接着就见身侧的少女风一般地掠了出去,他急切的表情顿在脸上,茫然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崔嘉慕来不及喊住程芷,眼睁睁看着程芷追着杨洪跑没了影,他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来:“她又胡来。”

沈容英倒是面容沉静地站在原地,对于程芷追着恶徒离开一事没有任何波澜和担忧,丝毫看不出他刚见到程芷时的热络。

崔嘉慕将阿鱼从周伯手中牵过来,对周伯急道:“你快追。”

周伯犹豫一瞬,才道:“那公子好生待在甲板上以免遇险,小人这就去。”

跟沈容英一起南下的官员此时才得知崔太傅之子也在这艘船上,纷纷脸上堆起笑迎上去,崔嘉慕一下子被包围,他满脑都是程芷的安危,心乱如麻,但耳边却不断有聒噪的声音响起,他压根没有心思去跟这些官员寒暄,道一些无用的场面话,心中躁意越发难耐。

仲秋的夕阳只出现短短片刻,一晃眼便消失了,暮色与海面融合,银白的月逐渐清晰起来。

船上的烛火来不及点,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几缕月辉洒下,堪堪能看清事物形状。

程芷看着杨洪的身形,心中不由得一愣,脚步也随之慢了几步。

程芷追着杨洪一路跑进客舱,这下连月色都失去了,视线中彻底陷入黑暗。

看不清周围,贸然去追的话,容易遭到暗算,程芷逐渐放缓脚步,谨慎地用力辨认周围事物的轮廓。

她出言说道:“杨洪,别逃了,你的同伙都已经被我们抓住。周围就是大海,你再怎么逃也是逃不出去的,不如束手就擒。”

说完她闭上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杨洪十分小心,并没有出声回答。

“说起来,钱白的死,有一个疑点我一直想不通,他身上为何会有海盐,你知道原因吗?”

“......”

仍然没有回应。

程芷:“吴涛房中有一个能容人通过的气窗,窗沿上有毛刺和磨损的痕迹,而钱白腰腹上有一圈青紫。我猜,钱白绑上麻绳从气窗出去跳进海中,而你和吴涛两人则在房中抓着麻绳的另一端时刻准备将他拉回来,对吗?”

“你们一边着急寻找丢失的阿鱼,不惜动员所有船客,但一边却又因此而不得不去藏起什么东西。因为你们暂时顾不上他,为了不让这样东西暴露在众人面前,只好暂时将他藏起来。我猜的应该没错吧,李夫人?”

漆黑的角落中忽然响起急促的气息,程芷眸光一凝,辨认声音的方向,口中继续说着:“你们把小公子放进木箱后,再从有气窗的八号房间中偷偷将木箱放下去,让木箱跟在客船后头漂浮在海面上。此刻天已经黑了,不知你们当时跟小公子说的是多久后就会把他捞回来呢?”

程芷成功地再次捕捉到一声因为情绪波动引起的吸气声,她悄无声息地靠近。

躲在暗处的那人被程芷戳中痛点,沉不住气,恼怒地开口:“你是那个贱人派来的人吗?”但她等了几息,仍然没有听见程芷说话,她握紧拳头,正要开口说话时,右手手腕上冷不丁地被一只手捉住,她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左手凶猛挥拳出去。

随时绷着弦的程芷听见耳边陡然刮来的风声,迅速矮身躲过,口中的话语却与做出极快反应的身体相反,好整以暇地说:“自然不是,我只是一位碰巧路过的淑女罢了。”

“既然姑娘与那贱人无关,那为何坏我的事?”李夫人恼恨地说。

“嗯——”程芷语塞,她也是在追着她时注意到了她身形酷似女子身姿后才恍然大悟。

“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方才点名时还剩最后几位,但最后几位船客中却没有母子。名册上清清楚楚地登记着一对母子,可实际上这对母子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程芷顿了顿,语气复杂地继续说,“其实如果最后你没有冲出人群,或许还能继续隐藏下去。正因你急吼吼地冲出去,我才将消失不见的杨洪和那对消失不见的母子联系起来。”

“你那时冲出去,是想去将木箱打捞上来放小公子出来吧?”

“......既然姑娘能道出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那些腌臜事。聪慧如姑娘,想必也能猜到我如此大费周章地躲躲藏藏、掩人耳目是为了什么吧?”李夫人变相承认了程芷的猜想。

“是为了躲过县令妾室的眼线吧。”

“哼,那贱人竟然蛇蝎至此,将我同我的亲生骨肉分离,我儿本应出生就享受富贵,却因她的歹毒之心,过了五年的苦日子。我得知真相后立刻就前去寻他,但他竟不认我!”

亲生骨肉被人设计抱走,让她替别人养了儿子五年,一朝得知真相,儿子拒不相认,李夫人不禁悲从中来。

“那贱人受宠,眼线众多,很快就知道我去了余河村林家。我担心她对我儿不利,阿鱼他......又不肯认我,不听我的话,我只能出此下策,伪装成拐子掳走我儿。我本来想只送他一人去我娘家避避,但我也放心不下宴儿,哪怕他不是我亲生儿子,我也无法舍下他,便将他一同带来。”

“所以你就雇了那对假夫妻帮你做事,至于吴涛本就是你的人,所以屡次替你隐瞒对我们撒谎。”程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将小公子藏起后,吴涛被支走,钱白与你说了什么话,才令你出手杀了他?”

李夫人闻言冷笑一声,说:“姑娘莫要血口喷人,虽然他们那对假夫妻是我雇来的不错,但我可没有要了钱白的性命,我还要留他做事,又怎会杀了他?”

“钱白胸前那道朱砂痣模样的伤口是你用簪花刺的吧?以你的身量,正好可以刺在他心口处。”

李夫人矢口否认。

“也不难猜,我想是钱白借此事威胁你,向你讨要更多好处,否则就将你们的行踪告诉那名妾室追来的眼线。”

黑暗中李夫人的表情一僵,被说中了。

“好了姑娘,我不与你多说,我还要去救我儿上来。”李夫人甩开程芷钳制的手就要往外头走去。

程芷轻轻叹息一声:“不必去了。”

“你什么意思?”李夫人猛地顿住脚步,一双眼不善地盯着程芷,但凡程芷说出什么危险的话来,她就要冲上来跟她拼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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