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赶到温祁州后,虽然同样是大雪,但温祁州的百姓就显然有余裕许多。
他们成功拜访到了温祁州的知府,但可惜的是,被委婉地拒绝了。
他们的失望地走出府衙,身后随行的衙差忍不住忧虑地小声问道:“大人,他们不肯援助,我们......怎么办呐?”
崔嘉慕面色沉重:“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雪天地滑,程芷心不在焉,结果就是一个步子打滑摔在了地上,幸好雪地柔软。
崔嘉慕上前扶她:“你没事吧?”
程芷一只手撑在地上正要起身,却发现手下压到了一个圆润冰凉的物件。
她抓起来定眼一瞧,是当初何家赠予她的玉牌。
程芷喜上眉梢,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崔嘉慕,有办法了!”
崔嘉慕看着她手上的玉牌,困惑道:“这是什么玉牌?”
程芷把这枚玉牌的来龙去脉跟崔嘉慕简明扼要说清楚后,崔嘉慕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程芷兴奋提议:“我们现在就去吧。”
崔嘉慕手上轻轻使力将程芷扶起:“好。”
按照沈容英当时对程芷说的话,那么温祁州内也必定有何氏当铺。
崔嘉慕他们稍一打听就找到了何氏当铺。
外头天寒地冻的,当铺关着门,也不知里头有没有人看守。
程芷理了理发丝,端正神情后,敲了敲门,扬声道:“有人吗?”
里头传来一句话:“姑娘请回吧,今日不做生意。”
“我手里有何氏的玉牌。”
“......姑娘稍等。”
程芷跟崔嘉慕对视一眼,接着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拉开,门后站着一位身形圆润的中年男子,他上下打量几眼程芷,程芷将玉牌亮给他瞧。
对方狭长的细眼用力瞪大,凑过头来仔细盯着玉牌,半晌,他恭敬地躬腰,将门大敞,邀人进去。
程芷不多废话,开门见山:“你们会听从拿着这枚玉牌的人差遣,是真的吗?”
掌柜恭敬道:“没错。”
“那我们需要大量米面,你们能提供吗?”
掌柜面露迟疑:“这......”
崔嘉慕亮出身份,道明来意。
掌柜一听是朝廷的人,心中不由得更加重视起来。
“我就是这片何氏当铺的话事人。姑娘既有我们何氏当铺的玉牌,这番又是为朝廷出力。我们自然听候差遣。”
程芷心下一松,原本还担心不管用,这下好了,清苑县的燃眉之急暂时得到了解决。只要能撑到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就没事了。
又过去了半月,随着朝廷拨下来的银两以外,随之一同到达的还有关于术吉安的判决书。
皇上大怒,直接判处术吉安枭首示众。
陈先威的复仇成功了。术吉安被砍头,俱五刑齐了。
塞莱州品级最高的知府已死,底下官员也死了好几名。于是皇上命崔嘉慕在新任知府到任之前暂时顶上。
白驹过隙,崔嘉慕在清苑县的日子即将满一年。
程芷站在窗外,将胳膊搭在窗台,眼神落在专注处理公务的崔嘉慕身上。
自从皇上让他暂时顶上后,他每日每日地忙,推下去许多新条例,塞莱州百姓们的日子倒是好过了许多。
“崔嘉慕,三日后你是不是要返京述职了?”
崔嘉慕抽出心神来答道:“嗯,到时你跟我一起,你再不回,你父亲怕是要派人南下逮你了。”
程芷转了转眼珠,愁道:“我爹他不会还想安排我嫁人吧?”
崔嘉慕笔尖一顿,墨水点在纸张上面逐渐晕开,他猛地回神移开手。
他抬眸望向窗外的程芷,金色的阳光洒在程芷身上,她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缕衣般闪闪发亮。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张口就说:“不如我去向你父亲求——”
“娶”字还说出口,程芷咋咋呼呼地跳起来:“我绝对不要嫁人!每日守在后院里做女工绣花也太无趣了!”
崔嘉慕垂眸掩住失落,看不出丝毫异样地改口说:“求他不再逼你。”
程芷半信半疑:“你帮我求我爹?”
“恐怕他只会觉得你没有边界感,算了吧。”
一个月后,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驶入京城。
程芷瞅准人烟稀少的地方下了马车,回头道:“升官儿可别忘了设宴邀我。”
崔嘉慕看着程芷,心头泛起隐秘的不舍。
回到京城后,他跟程芷接下来恐怕有很长一段日子无法见面。自从他们遇见之后还没有分离过这么久,心中竟然不是滋味。
“倘若你父亲执意要你嫁人,你千万别屈服了。”他忍不住开口。
程芷不羁地挑眉:“笑话,本小姐屈服过吗?”
二人就此道别。
程芷站在家门口踯躅磨蹭了半晌,抬起叩门的手又放下,她来回踱步,神色紧张。
逃家了一年,如今回来必定少不了一顿臭骂。
她忍不住抱头无声哀嚎。
“鬼鬼祟祟地不进去,做什么呢?”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声音。
程芷震惊回头:“怎么是你?”
崔嘉慕轻笑:“来拜访一下程大人。”
程芷上下打量崔嘉慕,奇道:“你这是回到家后立刻换了身衣服赶来拜访了?”
崔嘉慕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几声:“毕竟把你带去这么远的地方,得向程大人请罪。”
程芷皱眉:“是我自己躲进你车里求你帮我逃出京的,你请什么罪?”
“程芷。”
程芷一愣,崔嘉慕的眼神认真地直视着她,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想说什么?
“倘若,我是说倘若,程大人真的为你相了别的青年才俊,你可否不要答应?”
崔嘉慕耳尖染上绯意,但是面色却十分郑重,仿佛在问程芷要一个承诺。
惹得程芷眸光闪烁,她心慌意乱地试图用大声说话来掩盖自己的羞意:“我、我本来就不会答应!”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沉稳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程芷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转身:“爹。”
“学生见过程大人。”
程和泽视线扫过躬腰行礼的崔嘉慕,不辨喜怒,最后落在满脸心虚的程芷身上,他冷哼一声:“逆女,还不快跟我进去,在大门口跟男子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程芷脖子一梗,不服气道:“我才没有跟人拉拉扯扯的,您身为大理寺卿,怎可随意污人清白?”
崔嘉慕闻言一惊,额角忍不住冒汗,知道程芷不拘小节,但没想到她对着她爹也是这般脾气。
程和泽凉凉地瞥了一眼崔嘉慕,正待说话时,里头又走出一位气质雍容的妇人来。
“阿芷!”
“娘!”程芷迎上去。
程夫人扶着程芷好好看了半晌,才热泪盈眶道:“好好好,胖了点。”看样子宝贝女儿离家一年没受苦后,她放下心来。
程芷心情复杂:“......”
程夫人注意到了旁边站着一位气如修竹的英俊男子,她愣了一下:“这位是......”
“学生崔嘉慕,见过程夫人。”
“崔......”程夫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拐走她宝贝闺女的大才子吗?果真是一表人才。
旋即,程夫人换上一副热情好客的笑容:“快请进,快请进。”
程和泽:“......”打乱了他下马威的计划。
一番“融洽”的谈话之后,崔嘉慕被程和泽跟程夫人送出程府,程夫人和蔼地望着崔嘉慕:“多来拜访你程伯父。”
被点名的程和泽闷不吭声。
崔嘉慕温和有礼地微笑:“此次上门拜访来得匆忙,没有带礼。听闻伯母喜好名画,嘉慕下回寻到名画作为赔礼再来拜访。”
程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不必如此客气,路上小心。”
程氏夫妇看着崔嘉慕坐上马车离开后,程和泽不高兴道:“你对这小子这么热情做什么?他可是拐走了你女儿一年。”
程夫人给了他一个“莫不是傻”的眼神,说:“是啊,他都拐走了阿芷一年,今日刚回京就急急地上门拜访,你没看出来他什么意思吗?”
程和泽瞪眼:“他什么意思?”
“哎呀,笨。”程夫人嗔他一眼,“他明显对阿芷有意思啊!方才的谈话中,他侃侃而谈、文采斐然,我看你分明还挺欣赏他的。”
程和泽一噎,默不作声地扭头。
“他相貌堂堂,配我们家阿芷多好啊!”
“容英他也不差。”程和泽倔强道。
“你一会儿可别再阿芷面前提容英了,免得又把她吓跑,我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回家来。”程夫人提起这事就忍不住怨程和泽,让她跟女儿竟然隔了一年才重逢。
......
久违地坐在自己闺房中的程芷坐在书桌后头,两手托腮,思绪飞出窗外。
崔嘉慕在门口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程芷唇边止不住地翘起一个弧度,颊边飞红,面若桃花。
“我就说,他肯定是喜欢我!”
房门陡然被敲响,程芷身子一震,连忙收敛表情,伸手揉了揉上扬的唇角,正襟危坐后开口:“进。”
“阿芷。”程夫人笑盈盈地端着糕点走进来。
程芷从书桌后头起身迎上前:“娘,您怎么来了?”
程夫人拉着程芷的手在一边的桌上坐下,道:“你这一年可有受苦、受欺负?”
程芷亮出拳头挥了挥,笑得得意:“没有,谁敢欺负我呀?”
程夫人看着女儿粗鲁不少的动作,表情一僵:“哎呀,姑娘家家的,少挥舞你那拳头,看着多不得体啊,快收起来。”
程芷闷闷地“哦”了一声,乖巧地坐好。
“你在嘉慕面前不会也这般粗鲁吧?”程夫人紧张追问。
程芷默了默,怎么这就叫上“嘉慕”了?崔嘉慕这笨木头讨长辈喜欢,倒是有一手。
程夫人殷切地看着程芷,程芷目移。
程夫人痛心疾首地大呼:“哎呀!你你你!我早就说不该让你学武,都怪你爹!非说什么女子学武能保护自己。这才让你学不会女子的娴静。”
程芷不高兴地撇嘴:“在崔嘉慕面前粗鲁又怎么了?哼,我还揍过他呢。”
程夫人大惊失色,坏了,难道说她以为的崔嘉慕心仪自家闺女,是她的一厢情愿吗?毕竟哪个男子会喜欢上对自己动手的姑娘?
程芷不知道程夫人心中所想,于是一头雾水地看着程夫人大受打击的模样离开了她的房间。
“娘?您这就走了吗?”
“我去跟你爹说说,既然你不喜欢容英,那我让他多打听打听他的其他同僚有没有适龄的男子。”
程芷大惊失色地拍案而起:“什么!娘,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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