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侯府中,各处灯笼已经挂起,透着喜庆。胡延正、胡延清兄妹俩苦苦哀求着胡翀,想着晚上出去逛夜市。
胡翀不答应:“爹爹要去巡夜,无法护着你们几个。今夜城门不闭,鱼龙混杂,小心拐子把你俩拐走。”
胡家兄妹自有打算,便装作听话,陪着父母早早用过晚饭,胡翀领着禁卫军统领一职,重大节日需亲自带队巡逻皇城。他用罢饭,临走前对康敏道:“你在家让人注意灯火,我走后就紧闭门户,你累了一天,拜月之后早早歇息,不必等我。”康敏笑着说好,送胡翀出府。
安顿好兄妹俩,康敏也早早就寝。胡家兄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上小厮衣服,让人在各自房中假扮自己睡觉。俩人偷偷从墙角狗洞钻出,早有一人在这里等候多时,兄妹俩欢喜道:“舅舅,我们出来啦,带我们去玩呀。”
康捷看着俩外甥,说:“舅舅这次回来,就是要带你们玩的。可算赶上了,走吧。”从怀里拿出兔爷面具,一人一个戴上,他自己也带一个,三人相视而笑。
康捷在西疆担任副将,因久不回京,甚是思念姐姐一家,又兼西疆并无战事,大将军特允他回京探亲,也是看他年龄不小了,盼他亲事上有个着落。
康捷白日里先找机会见了胡家兄妹俩,从俩人口中得知姐姐姐夫倒也恩爱,家中也并无杂七杂八的桃红柳绿,便不欲在今日打扰姐姐一家过节。听说兄妹俩想逛夜市,便约好狗洞口相见。他一手拉着一个,三人有说有笑地往热闹处走去。
山窝村,邵览山抱着枕头来到正房,对童弦道:“娘,观棋回家过节了,娘陪我睡觉。”邵弓一脸嫌弃:“都这么大了,还赖着爹娘。”童弦笑着说:“囡囡快过来,凉不凉?娘给你暖暖。”安顿好邵览山,又对邵弓道:“委屈相公去睡东厢房,咱们明天一早启程,囡囡大约是有些害怕,我陪陪她。”邵弓委屈巴巴地离开。母女俩熄灯睡下,邵弓换好夜行衣,直奔京城任府而去。
贤王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因着元亭和张茹并无子嗣,热闹中便透着几分冷清。这几年王爷王妃脾气越发古怪,下人不小心说错了话,或者办岔了事,便会招来毒打,打伤打残还算轻的,打死便往那乱葬岗一丢,喂了野狗。下人们人人自危,并不敢趁着过节放松一二。
下人都退下后,元亭淡淡对张茹道:“你如今越发心慈手软了,今儿竟然放过了那丫头。王妃这个位子,你不想坐,那就换个人来坐。”
张茹祈求:“王爷,今天是中秋佳节,我怕见血对您不好。前两天您夸了阿彩的手,我便找借口把她的手砍下来送给您。我那几个陪嫁丫头,就剩阿兰一个了,求王爷放过她。明儿我再让人采买一些下人,随王爷处置。”
元亭性喜虐人,又觉得那些贱人不配脏了自己的手,就让张茹去做。元亭兴致上来时,便会当着张茹的面夸赞下人,他夸哪个部位,张茹就要将哪个部位取下来送于元亭。这个游戏他们玩了好多年,近来元亭盯上了张茹的陪嫁丫头,张茹心有不舍,前面几个却也按照元亭的要求去做,那阿兰自小和张茹一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今日便擅自做主放了她一马。不想元亭不依不饶,他道:“你舍不得她,便自己来替吧。我看你的眼睛很是漂亮,灿若星辰,清若秋水,本王着实喜欢!”
张茹面色惨败,她战栗着对元亭道:“我让阿兰来!”正欲扬声喊人,却发不出丁点声音。她惊恐地看着元亭,元亭问道:“怎么,还是舍不得?这把匕首是本王的心头好,与你这双美目很是相配,来,你用匕首取下眼睛,也算是中秋佳节给本王送礼了,还能保住你的阿兰,一举两得,多好!”
张茹惊怒交加,奈何口不能言。元亭觉得张茹不听话,正欲亲自动手,便觉浑身酸麻无力,软软栽倒,却被人一把拽住提到床上,和张茹并排躺着。
敬观棋将这对夫妻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明白,她原本只想报复张茹,如今看来这俩货都不是好鸟,一起炮制了为民除害,想来主子也是赞成的。
敬观棋先将张茹摆成坐姿,方便她看清自己如何处理元亭。她顺手拿过元亭的匕首,心里掂量着,元亭喜欢赞人,便让他今后赞不了人。她迫使元亭张嘴,用匕首干净利落的切下元亭的舌头,元亭已是晕了。她让元亭醒来,接着想,那日还摸了自己的脸,忒是恶心人,手也不能留,是哪只手呢?时间久了记不太清,倒也不打紧,主子说过强者不做选择,她砍下了元亭两只手,还贴心地撕下张茹的内衣包扎止血。
观棋看着元亭似乎着实撑不住,便扶他坐起缓一缓,换张茹来。张茹助纣为虐,皆是因着这双耳朵太过听话,便削去了张茹的耳朵。舌头一定不能放过,毕竟自己是来报仇的,以舌还舌,理所当然。这双手做得坏事太多了些,都砍了也好与元亭配对。
最后,观棋想到主子说过要尽可能助人为乐,元亭喜欢张茹的眼睛,她便顺手取下送给他,也不费多少功夫。又想那张茹少了眼睛颇为可怜,又将元亭的眼睛也剜出,送给张茹。最后将晕死过去的夫妻俩在床上摆放整齐,顺手取了张茹几件贵重首饰,离开王府向威武镖局而去。
那威武镖局是元亭暗中所开,除了走镖,还为元亭四处踅摸各色男女,供元亭虐杀取乐。敬裕初上京城,威武镖局总镖头陈一剑听到观棋有一副好嗓子,便让人偷了敬裕的钱物,又让人引着观棋进贤王府。陈一剑上街游玩,观棋将那些首饰放在他房中暗格里,随即离开。在镖局门口打了个手势,便从暗河原路出京,前往约定地点等着与主子会合。
邵弓离开任府时,夜色已深,天上圆月照着街上游人,好不热闹。邵弓也高兴,今天终于完成一桩心愿,父母儿子泉下有知,便保佑他和童弦今后无病无灾,顺遂到老吧。他顺手买了一盏花灯,朝着东门而去。刚出东门不久,便听到身后一群人自城门疾奔而出,边跑边喊:“让让,让让,我家小公子突发急病,要寻名医,耽搁不得。”出城的人群让出一条路,他们冲出后,跃上路边的马匹,飞驰远去。邵弓观这些人颇有些功夫,又疑惑公子有病,在京城医治不是更便宜,为何舍近求远,那些马匹倒像是早有准备。又听身后传来喊声:“走水啦,快跑啊。”又有人叫:“看那方位好像是平侯府。大家伙儿快去救火!”邵弓除了童弦,万事不挂心,并不停留,疾步回家。
康捷此时万分后悔,恨不得自杀谢罪。他带着胡家兄妹逛夜市,赏彩灯,品小吃,那两小开心地笑个不停。兴尽之后,看看天色已晚,他便送两小回府。刚到狗洞处,便见几个人越墙而出,一打照面,血腥之气迎面而来,想到家中只有姐姐,心中发急,便扑向几人,打算赤手空拳拿下后问个明白。那些人并不恋战,心说这是哪来的愣头青,多管闲事。那几人虚晃几招,逼退康捷,快速离开,还顺手掳走了胡家兄妹。此时侯府火起,府内下人喊声一片。康捷已是乱了方寸,他看着贼人远去,勉强稳住身心,攀墙进入侯府,先去看看姐姐安危。到得主院,只见院门洞开,伺候的下人皆陈尸在地,姐姐倒卧房中,血流一地,已是气绝身亡。事已至此,康捷心神归位,他并未挪动姐姐,也未惊扰下人,悄悄离开侯府,去追贼人,发誓要将兄妹俩安然救出。
胡翀急急归家,下人报说匪人来袭,夫人和少爷小姐皆遇害身亡,他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让人速去报官。那京兆尹温恭让正在街上巡视,突然听说侯府走水,立即让人疏散百姓,又让差役前去救火。听到报官,才知竟是匪人进城,还出了人命案子,他顿时头大如斗,急急对师爷到:“老韩,侯府我得亲自去,这里拜托你了,所幸之前已有防备,你看着随机应变,无论如何,要让百姓安然回家。”韩师爷道:“大人放心。大人,我这眼皮跳得厉害,您也要当心。”
温恭让到了侯府,正在问询下人,忽然见衙役领班疾步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大人,不好了,文昌街任家被人灭门了。”温恭让倒吸一口凉气,分出人手去任家办案,他接着问讯侯府下人。还没问两句,韩师爷跟在一名太监身后走了进来。那太监几乎是小跑着走到温恭让身边,压低声音道:“皇上口谕,着京兆府与刑部、大理寺会审贤王遇害案。温大人,咱们麻利些,刑部赵大人和大理寺孙大人应该已经到了。”温恭让心道今晚可是天塌了,他无言地冲胡翀拱拱手,留人继续询问勘查,带了韩师爷向贤王府而去,边走便问:“百姓那边没出事吧?”
韩师爷瞟了一眼太监,那太监听温恭让这等紧要关头儿还操心草民百姓,翻了几个白眼,心说眼见得就要贬谪罢官了,还想这些没用的,就这眼力见儿,活该多年不得升迁。韩师爷恭恭敬敬回复:“回大人,城内居住的百姓,已是都平安回家了。城外的百姓,因着皇上下旨关闭城门,已按照预备方案,让店家收留,每家店也留了两个衙役看管。”温恭让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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