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醒来

医生来了,到我床位上看我的腿,再看了看我的片子,边看边说:“阿姨,不要担心哈!这个就是骨折了,没得好严重得,跟她缝几针就好了,娃儿还小,骨头好愈合。”

“现在就是失血过多,要多补血。还有些营养不良,多吃点有营养的。”

婆听后开始诉苦道:“这个娃儿在学校不晓得咋子就摔了,我得屋头还好没出去干活路,娃儿的妈老汉儿出去打工去了的,屋头就我跟她公俩个,都是种庄稼的,种一年都没得啥子钱得。这哈摔都记了,都不晓得哪里来钱。”

我看到这样,感觉还不如那时死去得了,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这下子,都不知道哪里来钱。

医生看这样也头疼,说:“阿姨,这个不是好大的病,缝针就几百块钱,合着住院那些就1000左右。后面看恢复怎么样,好的话呢,就不花啥子钱。”

“主要是后面要吃得有营养些,这哈的血,流得太多了,本来就营养不良,你看,头发都是焦黄的,瘦巴巴的。”

“要得,医生,那吃啥子东西补血,要多吃啥子安?”

“多吃点猪肝,菠菜那些。”

“好要得,谢谢,谢谢,谢谢咯哈医生。”

医生走后,婆坐在床头,跟我说:“你要吃苹果不?我给你削一个。这些个水果,还是你黄老师买的,还塞了我两百块钱。”

“你黄老师是个好老师,你要记住,要好好感谢她。”

我看着这苹果,心里更加愧疚。心里也很感动。

一边削苹果,一边吧啦吧啦,这个钱怎么来,爸爸妈妈走的时候就留了一千,卖高粱有几百,……把钱交了,后面日子咋子过,还要走人户赶人情。然后严肃地看着我,问:“你咋子摔都的?”

我吞吞吐吐地回:“是有人推了我一把,然后就摔倒在坑里了。”

我看着婆,她听完后,眼睛里燃起熊熊烈火,脸都气红了,问:“你晓得是那个不?”

“是,钱亮。”

“钱亮?是你们班的那个?”

“嗯。”

“好啊!他姑姑就是你那个数学老师,那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他们钱家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在我床边扒拉了好久,然后有一个护士来找婆签字说:“来嬢嬢,这个是要做手术的单子来签哈字。”

婆连忙上前去看,焦急又慌张地问:“签啥子字哦?”

“我只写得来我的名字,其他的我也认不到啊!”

“嬢嬢,这个就是要做手术前都要写的,没得啥得,会写名字就可以。”

护士姐姐拿着几张单子,拿只笔给婆,指着签字的地方给婆看。婆接过单子在床头柜上磕磕绊绊认认真真地写名字。

写好后递给护士道:“美女,看这个字写得要得不?我怕写得丑不管用。”

护士看了看手中单子上的签名说:“要得,嬢嬢,我先走了哈!”

“哦!对了。嬢嬢,娃儿吃东西没得啊?”

“吃了点苹果。”

“娃儿明天早上要做手术缝针,吃了晚饭后就不要吃东西了哟!早上也不要吃早餐,水也不能喝哈。”

“不吃东西娃儿咋子可能遭得住?先前那个医生还说这个娃儿要多吃点的。不吃饱,没得力气,明天咋个子手术嘛!”

“哎呀,嬢嬢放心,娃儿没得事,娃儿还输起营养液得。明天早上吃了就不能做手术了哦!”

“千万不能吃哈!”

婆指了指输液袋说:“这个就是水水,囊个有啥子营养嘛!就是输得血管里去了,又没有进肚子。”

护士无语地说:“这个是医生喊的哈,反正娃儿晚饭后就不能吃东西了,早上一定不能吃,吃了就不能做手术了。”

婆笑着对护士说:“哦!好的,谢谢美女咯。”

晚上,婆去外面买了一份炒菜和稀饭,一个鸡蛋一盒牛奶。

婆把鸡蛋壳剥了放在稀饭里给我吃,看我不方便,就一勺一勺舀来,吹凉了给我吃,喂了一大碗,我实在吃不下了,直摇头。

婆看我这样,担忧地说:“来,再吃点儿,明天还要手术,早上又不能吃东西。”

“来!乖,啊~”

看婆这样只是张嘴继续吃了,吃完大半,真的不能吃了,看我这样只能做罢。

喂我吃完才开始吃饭,把我剩下的倒进她的碗里就着剩菜吃,看着婆为了我忙上忙下的,心里暖暖的,她对我的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淡了很多。

早上手术完,中午慢慢醒过来,婆看我醒来,就准备去买吃的,护士叫住婆说:“才做完手术要等一会儿才能吃东西,你要看她咳不咳,恶不恶心,吐不吐,吐了就过来跟我们讲一哈,就可以吃东西了哈。”

“好,要得。”婆在那里坐着,肉眼可见的额头都有小汗珠。我看旁边都有人吃饭了,婆就在那里干坐着,我哑着声道:“婆,你先去吃饭嘛!”

婆握着我的手说:“等一会儿一起吃。”我知道婆是看我才醒来不想走,走了又没有啥人看着我,万一有个啥呢?

婆就在那里静静坐着。我醒来后,腿渐渐地越来越疼了,真的体会到钻骨之疼。我受不了在那里嚎啕大哭,衣衫粘腻地粘在身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旁边那床的病人,听着很破烦,看我是个小女娃子,也就没做声。

婆看我这样,急忙去找医生询问情况。医生跟婆解释说:“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醉,做手术时,不痛好弄。等醒了,就恢复了,就更疼。”

“正常的嬢嬢,娃儿实在受不了,可以开点儿止疼片。”

“那吃了这个止疼片有没有啥子影响安?”

“这个说不清楚,有些人有,有些没有。”

婆挥挥手道:“那吃了有啥子影响都不晓得,那就不开。”将要转身走时,医生跟婆说:“这个娃儿后面吃东西不要吃辣的,吃清淡些,多吃点肉和蛋,等她不痛了,喊她勾脚背,抬腿哈。”

“好,谢谢老师,谢谢咯。”

没住几天院,农村医保报销了些就回家了,一路上都是婆背着我的,累了就找一个地儿歇一会儿,然后继续走。

这几天,黄老师来看了我一次,说了会儿话就走了。当时婆来得急,换洗衣服也没带,还紧张兮兮地照顾我,都没怎么吃好,更别说睡觉了。

到家后,婆就跟我爸爸他们打电话过去,出事急,就没有和爸爸他们说,说了也是白担心,处理好了再说。

电话打通后,婆拿着电话,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通事情的经过,然后叫我接电话。

我接过电话,里面传来爸爸的声音:“你咋个子走的?走路不长眼睛啊?往常家在屋头的时候就走得快,步子大,不看路。这哈照安逸了嘿!还花了980块,你晓得我跟你妈在外头有好恼火不?”

“我们俩个,天还没亮就去工地,跟人家搬砖刷墙,晚上多暗了才回来。走在路上,那些人都看不起我跟你妈俩个,瘪嘴吧。干了活路也不好拿钱,还有求着别个发工资。”

“你公跟婆俩个也得屋头日晒雨淋的辛辛苦苦地做那点庄稼,一年下来也换不了几个钱,你倒是安逸哦!得屋头风吹不到,太阳晒不到的,有人跟你做饭洗衣服,你就只晓读书就可以了。”

“你这摔了一哈,我跟你妈又要干好久才挣得回来。你公跟你婆不晓得要种好多高粱才换得回来,都被你摔一哈就没有了。”

“我跟妈俩个是欠了你的,这辈子才遇得到你。”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说:“不要说了。”

电话里继续传来爸爸的声音:“钱就不说了,你这哈遭了,又要耽误好多学习,这学期的学费还交了的,白交了。还落下囊多课没上,跟都跟不上别个,落下一节课都跟不上,你这哈不晓得要落下好多,你又是个死猪,本来就比别人笨,这哈真的一辈子都没得出息了。”

我早就哭红了眼眶,里面的他啪啪骂完,才仔细听到电话里我的声音。

“哭哭哭,就晓得哭,*********,哭有个屁的用啊!”

婆看我这样就接过电话,让公带我走,婆就在电话里劝爸爸别生气。

我看着这样的场景感觉好奇怪,为什么他只有在我的事情上才会这样,对别人都不会。

后来我问过婆,婆说:“那是关心你,你是他的女儿,所以才会骂你。你要不是他女儿,他肯定不会管你的。”

回家后,黄老师常带零食来看我,跟我说这学期不用去学校了,婆也把钱塞给了黄老师,黄老师帮忙带我去检查还常带东西来看我,收她钱过意不去。她有时会来跟我补课,没来就叫璐璐来跟我讲课,这样我和璐璐都可以提升成绩。

婆看我的事差不多了,就拿着医院的单子去钱亮家里闹,最后婆的头发乱糟糟地回来的,回来后对着公骂了好久,那些看戏的亲朋好友也都来捧场。

事情闹成这样,钱果家也开始找人骂架。钱亮他姑,数学老师,还到学校跟黄老师说,让她来评评理。

黄老师、婆、钱老师,三人聚在一起,钱老师鄙夷道:“说得安逸哦!她自己摔倒了,就把屎盆子安得我侄子脑壳上,觉得我钱家是没有人了啊?”

“你说她摔都,是我侄子推的,你有证据啊?那个看都我侄子推的她?”

婆板着脸愤怒地道:“我娃儿都摔得囊惨去了,流了囊多血,还是黄老师抱着去看的,都昏了,腿上也缝了好几针。醒来我就问了她,她说了是你娃儿推的。她没有必要说谎得。”

斩钉截铁道:“我看着她长大的,这个娃儿不得说谎。”

钱老师尖声说:“证据安?你把证据拿出来再说!”

“证据,我娃儿说了,是你娃儿推的。”

“你娃儿说的,不算。那个晓得她乱说没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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