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希望

掖雁山阙都军驻地外六十多公里处,两千轻骑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他们各个人的脸上都是十分严肃的表情,银白色的铠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泛出刺眼的金光。

扑面而来的风吹起了他们背上的斗篷,好似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将军。

崔时谦摩挲着手里的红樱长枪,一阵风吹过,他隐约听到了错乱的马蹄声。

狼来了。

崔副将的死让崔时谦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即便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由于他引起的。但崔时谦作为一军统帅,军队里任何一个手足的牺牲对他来讲都是做统帅的耻辱。

阙都的男儿顶天立地,他们可以为了国家征战疆场。但并不是只要征战杀敌,他们就该全部阵亡牺牲,这是崔时谦所不允许的。

十六岁的乌尔法领着自己的八百苍狼精兵,意气风发地朝着崔时谦的方向走来。他的手里还拎着崔副将的人头,淋漓地鲜血滴了一路。

乌尔法沿途走过的血迹似乎在告诉河西一带的百姓苍狼部才是这里今后的主人,他乌尔法才是掖雁山新的首领。

与崔时谦越走越近,苍狼部精兵队里的老谋士对年轻的乌尔法道:“世子身强力壮,勇猛枭雄,属下本不该多言,但据说这鄢朝的骠骑将军崔时谦也是少年成材,久经沙场。想必也是有过人的本领,世子万万不能轻敌呀!”

老谋士的手攥成一团,紧紧地握住。他是反对乌尔法这一趟来挑衅崔时谦的。

能当一军统帅的人岂能是一般的小人物,即便乌尔法的力量在善战的苍狼部落中处于上风地位,老谋士都不认为年轻的乌尔法能够一举战胜崔时谦。

乌尔法率骑兵走到离崔时谦大概两里地时,他终于看到了父亲嘴里那个英勇善战、少年封侯的骠骑将军——崔时谦。

他看起来并不算魁梧,和苍狼部一向健壮的体型不太一样。乌尔法觉得即便崔时谦比他大几岁,但和他站在一起时似乎也没有自己健壮。

崔时谦与乌尔法比起来他太文弱了,世家公子从小自带的贵气和在私塾里十几年的熏陶,让崔时谦在乌尔法的面前不像个战士,到像个读书人。

体型上明显的差距,让年轻的乌尔法不由得盲目高兴起来,他会让崔时谦看看谁才是掖雁山如今真正的主人。

“阿姆斯畜,无忧天地……”乌尔法在胸前划着十字架,他双手合十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嘴里说着苍狼部落的语言。

做完祷告,乌尔法拉紧缰绳,马儿径直向崔时谦的面前跑去。一直到真正的交战处,乌尔法才看清了崔时谦的面貌。果真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这就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罢了。

他嘴角一侧微微上扬,带着略有嘲讽的表情道:“你就是鄢朝的骠骑将军崔时谦?”

被喊到的崔时谦没有答乌尔法的话,他径直说道:“我鄢朝士兵无心伤你族人,掖雁山自始至终就是鄢朝的国土,今日苍狼部落来此,伤我百姓,偷我牲畜,若今日有所悔改,我军定不为难你们。”

崔时谦的话说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他确实不愿开战,双方一但开始对战,即便战胜了,对哪一方都算不上是一件纯利的事。

乌尔法当然不听他的话,他对崔时谦哼了一声,大笑道:“我阿父曾说你勇猛、强壮,是鄢朝的枭雄,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们苍狼部男儿的厉害。”

话音刚落,乌尔法“驾”的一声,手持长刀便向崔时谦砍了过来。

马蹄疾驰,长刀闪着寒颤的白光。“二十米、十米、五米……”崔时谦眼睛死死地盯着冲他砍来的乌尔法,心里默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哐当”一声巨响,乌尔法的长刀边刃微微卷起,看着这不可置信的场面,乌尔法有些傻眼。崔时谦不仅躲过了自己的进攻,他的长枪还把自己的刀刃给劈卷了起来。

乌尔法的神色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这长刀是他父亲送给自己的成人礼,今天被崔时谦搞成这样,他是必须要讨回来的。

看着进攻失败的乌尔法,崔时谦开口道:“你尚年幼,今日还我兄弟枭首,我自放过你,来日疆场厮杀之时,你我再一决高下。”

崔时谦说这话时语气缓和了很多,从刚刚交战的空隙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稚气和冲动。这只是一个小狼崽,是苍狼部日后的希望,崔时谦对屠杀稚童没有兴趣。

被崔时谦点到的乌尔法更加的气急败坏,他“呸”了一声,道“放你的狗屁,谁需要你的同情。”说话间他还把藏在身后崔副将人头给丢了出去。

熟悉的面孔滚落在一片狼藉的沙土里,崔时谦被这一幕气到眼眶发红。陪他征战多年的兄弟就这样被丢到狼藉的土里,他不能忍,也不想忍。

再一次收紧缰绳,“驾”的一声超对方砍去。不同的是这一次进攻的崔时谦。

乌尔法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也隐约摸清了崔时谦的路子,他主动激怒他,试图在崔时谦进攻时朝他的腋下狠狠地刺过去。

又是一声“嘭”的巨响,长刀抵住了红樱长枪的进攻,双方的计谋都没有得逞。

乌尔法嘴角微扬,自己谨慎后崔时谦也没有很占上风,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打败这个鄢朝将军的。

极度的自信让乌尔法的力量有所增加,两人交战了几个来回后都深感疲惫。本以为是力量与战术上的较量,却不想竟变成了一场持久战。

崔时谦紧紧地盯着在对面休息的乌尔法,他的眸子里尽是狠辣和严肃。不能再这样毫无意义的硬拼了,乌尔法年少力壮,耐力大概率比他还好,若是持续的消耗,最终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看着喝水的乌尔法,崔时谦眼睛一亮,他似乎找到他的弱点了。

双方再次对峙时,崔时谦的状态远不如年轻的乌尔法,再加上他一夜未眠,本就白皙的脸上变得更加的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相反休息好了的乌尔法浑身充满了力气,他用臂袖一抹嘴角,握紧长待刀便向崔时谦披了过来。

这一次崔时谦没有躲,他把长枪换了一只手拿,在乌尔法朝他砍过来的瞬间用最快的速度把长枪向乌尔法的右臂腋下刺去。

“刺啦”一声,年轻的乌尔法没有防备,在崔时谦刺过来的瞬间已经来不及防御,他的右胸和右腰处都被红樱长枪给刺穿了过去。

鲜血顺着马背往下流淌。乌尔法红润的脸色不一会儿竟开始变得惨白,这一仗,他彻底输了。

苍狼部的老谋士看到乌尔法被崔时谦伤的如此之重,他当场念了一段让上帝保佑的话。接着命几个手下去抬受伤的乌尔法。

腰部的伤尤为的重要,连接上下肢的筋骨都被刺断了,乌尔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地骑着头马在草原上奔驰。甚至连普通的行走,他这辈子都很难有机会再做到。

崔时谦的一招让这位年轻气盛的小狼崽彻底知道了悔恨。可世上没有如果,任何做出的行为最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苍狼部的几个士兵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木板抬着不能动弹且已经昏了过去的乌尔法,他们眼神里满是惊恐。

一部人抬着木板,一部分人将盾抵在胸前,意图挡在后面防御崔时谦的突袭。

其中一位随崔时谦助阵的副将劝他:“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走乌尔法,他是苍狼部王的小儿子,如果能够拿他当人质,阙都军将有很大的胜算。”

崔时谦深深地叹了口气,下马捡起崔副将的人头,拍了拍头发上沾着的泥土。

他没有听那位劝诫的副将的话,同样,他也不齿那样的行为。

乌尔法年少轻狂,胆大妄为。如果他当时没有将崔副将的人头直接扔地上时,崔时谦不会对他这么狠的。

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年,本该肆意地驰骋在草原上,现在却只能坐在那个被人不齿的轮车上一辈子,这不是崔时谦想看到的。

劝诫的副将仍在后面骂骂咧咧地抱怨,崔时谦压根没有搭理他,自己牵了马直奔掖雁山的山脚。

他知道自己今天重伤了乌尔法,苍狼部必定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的这一战只有死战,才能定义胜负。

另一边的老谋士带着受了重伤的乌尔法返程回到苍狼部的驻地。狼王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受了如此重的伤,不由得当场勃然大怒。

他挥动了下手里的鞭子,问返程的士兵是谁把乌尔法伤成了这个样子。

士兵们不认识崔时谦,咿咿呀呀地说的不清不楚。老谋士叹息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到狼王的面前。

他道:“是鄢朝的骠骑将军崔时谦将世子伤成这个样子的,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世子,属下罪该万死。”说完后,老谋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准备接受狼王的惩罚。

可狼王在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崔时谦伤着的,他愠怒的面容变得比之前更加的狰狞。

别人或许不知道崔时谦,可他狼王对他可是太清楚不过。想当年他刚成为族里的首领时,他的阿父为了狼王在族里有更高的威信,独自一人外出寻找干净的水源。却不成想正好遇到了外出巡视的崔时谦,也正是那一次,苍狼王不得不让出自己占据掖雁山下八百公里平方的草原给阙都军当跑马场。

那一年苍狼王失去了父亲,丢掉了哺育族人的草原,族里的人各个对他嗤之以鼻,没有人愿意听从他。无一人支持的苍狼王就在那个被族人日日唾弃的日子里慢慢地寻疆扩土,抢占其他部落的粮食哺育自己的族人。

他孤军奋战了十二年,无数次地受伤、才赢得了今日被苍狼一族无比信任的局面。

如今自己最爱的儿子也因崔时谦遭遇不测,习惯了的隐忍的苍狼王发誓一定要帮儿子报了这个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怀上前夫他哥的崽

宁得岁岁吵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猫总会被蝴蝶吸引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戚姑娘和她的纯情小夫君
连载中柒识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