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你怎么——哭了?”
孟砚再度醒来时,疼痛已经完全消逝,没有任何残存的痕迹,一切直似是他的梦像而已,睁开眼时,发现他和摄政王都在殿中柱子跟前,摄政王背靠柱子伸长双腿坐在地上,而他正为摄政王抱在怀里——
他不会就这样为摄政王拥了整夜吧?可他有点不想离开,所以就还在他肩上又装睡了一时,才慢慢起来时,脸颊上却是一凉,他疑惑地抬头时,竟然在摄政王面上发现了水渍的痕迹,他惊讶地这样问了一句,摄政王却轻微一笑道,“是陛下撞到臣鼻子了——”。
孟砚“哦”了声,转即轻声道,“对不起”,摄政王还是那样神情,抬手拭去面上痕迹道“不防”又问,“陛下可觉得好些了?”。
孟砚胡乱地动动手足身躯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这诡异毛病来的迅猛突然,去的通常也是迅猛突然,而且完净。
上一世二皇兄几次偷偷请来太医与他看,可却都因为那时没有任何症状而看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放弃了。
他觉得摄政王一定知道些什么,遂就试探性地问,“朕那是怎么了?”。
摄政王道,“应是昨日练功时,满身热汗为凉风所激所致。”。
他又问,“摄政王与我昨晚喂的那是什么?”。
摄政王只道,“不过是安神丸药,安神压惊用的。”。
孟砚其实说不出来那丸药到底有用没用,只知他每回发作时摄政王都会喂他吃那东西,他有些畏惧那疼痛,害怕他一时疯狂了,直接撞了柱子,可如何是好,他毕竟还不想死,因让摄政王将那丸药与他几颗,他带在身上以备万一,摄政王却不与他,直道是有他在呢,“摄政王离得那样远,要是赶不及怎么办?朕自己撞死了,摄政王也不心疼是不是?”。
“要真是不心疼,朕现在就——”
他也没说什么,摄政王面上忽而没了笑,还且沉了下去,想起上一世他投柱自杀未遂时,挨的那顿打,终究是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心中咚咚咚地乱跳,直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陛下现在就什么?”
祸从口出,孟砚急急地转了转眼珠,而后道,“就、就就不理摄政王了——”转即起身就跑,却为一把捞了回去,“陛下将话说清楚再走”。
孟砚心虚地笑道,“不说清楚了么?”。
摄政王不说话。
唐缺忽而从殿外进来,见是摄政王在,忙地行礼垂手站在殿口,却直是救了他,他忙的道,“朕该去听日课了”。
“陛下今日休息,不听日课,不赴朝议,不抄史书,不练卧虎。”
唐缺会意出去与父亲一同走了。
摄政王又道,“卧虎以后也不必练了”。
“那怎么行?摄政王昨晚不还告诉朕,行百里者半九十,叫朕千万不可半途而废么?”
“何况朕都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是真的——”
摄政王又跋扈起来了,“说是不许,就是不许。”。
孟砚有些生气,“那是朕愿意的,你凭什么不让朕学?”又去挣时还是挣不开,气的他就一屁股墩在他腿上,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朕要去!!”。
摄政王双目忽而一瞤,眼底似是有了杀伐之气,孟砚心上一凛,闭口不敢说了,“陛下将才说什么?”。
孟砚不敢回答,可那眼神实在可怖,他挨受不住,就只得声如蚊蝇道,“朕想去——”。
“将才的将才”
“那是哪句?”孟砚往前倒了倒,又说都不是,直到随口倒到了那句“要真是不心疼,朕现在就撞死得了?”他真的只是无意倒口,却中了陷阱,转即没反应过来就为压在了腿上,遮挡自然是没了,凉的他身上起了一层栗子,“臣今日就与陛下说明,臣!心!疼!陛!下!”一字就是狠狠一巴掌,疼得他又开始哎呦哎呦地叫,不过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你要在清醒时敢撞柱子,我就将这两团东西砸成烂泥!”。
“别别别!”
孟砚急吼吼地叫道,“朕、我我我知道错了,再不敢说了!”。
孟砚其实有些无法理解摄政王的想法,他这傀儡自杀不正成全了他么,怎就这么生气呢?他这次还只不过说说而已,还未付诸行动,就这样凶残地打他,打死跟撞死有何分别?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他这个小傀儡最名正言顺,也最好控制,死了未免可惜,找不出第二个了就。
嗯,很合理。
该就是如此了。
他在不断施加的疼痛之中,后知后觉地聚合起几个字眼来,“臣心疼陛下”,心上只温暖了一瞬,就被一巴掌拍散了,谎言,**裸的谎言,转即愤愤道,“你这是欺君!大大的不对!”。
回应他的是两下尤其重的巴掌,他呜呜地叫了两声,识时务地开始认错,“朕不敢了”没用,没有说服力,“朕头疼,小皇叔,砚儿头疼。”。
那巴掌果然停下来,“怎么又开始疼了?”将他小心扶起来,再问,“哪里疼?”他胡乱指了一个地方,摄政王就忙给他揉按着,眼里的着急与关心不像是作假,他忽而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趁热打铁道,“朕想学——”。
“不行”
“……”
骗子!
孟砚在心里骂了一会儿,转即就说是好多了,从摄政王身上起来,摄政王却因身躯僵麻一时无法起来,又缓了些微时刻,才为青枫拉起来,又停顿了一会儿,才走步如常,与他道,“陛下安心歇养,臣就先告退了。”。
唐缺不知何时转回来了,悄悄的问他,是不是又为摄政王罚了?他无奈苦笑道,可不是?那人活着的一日,他就免不了被教训。
谁又有办法呢?
除非朕哪日能打的过他了——
说到此处,便叫青河将殿门闭上,又叫了唐缺回寝殿,趴在榻上抄了一页《晋书》出来,又将他偷偷藏在床褥下的竹矢拿出来与唐缺,又将那卧虎撑的动作做了道,“你看我那处动作失真了,就用这竹矢提醒我——”。
唐缺问他怎不去找射手师傅,才将昨日事大概与他讲了,“既是摄政王之令,那唐缺也不敢——”。
孟砚起身跪在榻边,摇着唐缺的手道,“我的好唐缺,你就答应我吧,我也找不见旁人了,摄政王不会发现的,才刚走不会回来的。”。
唐缺不理解,“陛下这又是何苦?”。
孟砚想起摄政王那日射弓样子,直觉神往不已,“我就乐意受这罪,你就成全我吧,好唐缺——”。
唐缺从来不拒绝他,这次还是一样,却只是轻轻地拨点,一点重力都没有,本来唐缺看着他就没什么压力,心里那根弦自然就松了,动作稀稀拉拉的,唐缺还纵容他,这半天了,一滴汗都没下来,只得道,“你可以重一点!”。
“啊?”
“疼,才能记住。”
他不知道他是出自什么心态说的这句话,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疼痛能使他,记忆深刻一些,坚持持久一些,或许他就是欠揍吧,自觉,耐力都得靠疼痛维持。
唐缺方用了一点力,他心里的弦也绷的紧了些,将才出了几滴汗,一个字都没浸晕完全,二皇兄风风火火就闯了进来,他全来不及收拾起来,就为撞了个正着。
见是唐缺拿着竹矢抽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唐缺!你翻了天了!”只是一脚叫人蹬翻,夺过竹矢,就往身上胡乱地打,唐缺也是傻,就愣愣地挨着,也不知道躲。
孟砚好不容易从榻上下来,忙得拉住二皇兄道,“跟唐缺无关,是我逼他的,你打他做什么,要打打我!”。
孟砉眼里冒着火,“你以为我不敢是么?”。
孟砚见唐缺脸上都为他抽出一道红,气道,“敢你就打啊!欺负唐缺算什么!”。
“好你!”孟砉气得直喘粗气,一把扯住孟砚后颈将人扯了过去,用力摔在榻上,“我苦口婆心地劝告你,知疼着热地关心你,你当我是害你是不是,唯是别人,从不给你好脸,一天三顿的打你,你才舒坦是吧?”。
“好,既然你觉得打你才是关心你,爱护你,那我今日就打你个痛快!”
说着就扬起竹矢往孟砚身上胡乱地打,“我让你胡乱折腾,折腾的落下病根了,你以后怎么过活?疼死你都是轻的,生不如死才最难熬,我打你个不知道理,不知轻重,不知好歹——”。
孟砚也就生生挨受着,不叫也不动,他确是屡屡辜负了二皇兄不假,没什么可辩驳的,可唐缺却忍不下去的将他护在身下,替他挨了几十下,他才用力挣开,反身握住二皇兄的手腕道,“够了!”。
二皇兄没能挣开他的手,直到他放开,走时狠狠地骂他,“孟砚,你就是活该!就是轻贱!以后那跋扈打死你,甚至杀了你,我也不管你了!”说罢,就愤愤地走了。
他愣了一会,才去看唐缺,唐缺吸着凉气与他笑道,“没有父亲打的疼——”。
孟砚气得狠狠戳他脑壳,骂道,“你是不是傻?!”。
唐缺嘿嘿笑道,“父亲也这么说”。
孟砚气的无法,方坐在榻边,重重地喘气,忽而意识到一件事,急声叫唐缺,“二皇兄没能挣开我!”。
唐缺还是懵懵的,他却更加肯定地道,“没能挣开!”。
孟砚看了看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那卧虎撑真的是有作用的,拽了唐缺道,“与我去教场”。
“去教场,做什么?”
“拔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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