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婚夫?”霍天和声音不自觉拔高,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他瞟了一眼周岳生,小声问:“是她家里安排的吗?”
张海竹在收拾桌上的小锅和筷子,手上动作停顿,警惕地看着他。
霍天和算是最早吃完的一批人,他的朋友早就走了,就他还在这儿。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她看起来年龄不大。”霍天和摸了摸鼻子,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
张海珠嗯了一声,继续收拾桌子。
没过几秒,她补了一句:“他们感情很好的,非常好。”
霍天和没再说什么,忍不住再往灶台看了看,恰好看见周岳生给于知乐和张文心端去冰柠檬水。
于知乐空不出手,他直接递到了嘴边,还抬手替她擦汗。
接着,周岳生讲了一句话,于知乐眼睛一亮。
看见这一幕,霍天和那萌动还不到一周的心碎了一地。
他对着空气抓狂,最终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又点了一份全家福米粉和两杯柠檬水。
灶台前,周岳生余光瞄见霍天和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
“培训会后天中午结束,我们到国营饭店接上你再去省城。”他继续道。
两个小时前,他从宁谭那里得知陈昭奶奶昨天抵达省城的消息,立刻就安排了接人的计划。
后天恰好是于知乐去国营饭店教胡老三做菜的日子,时间卡得正好。
“好。”于知乐笑道。
之后,周岳生回到木箱前,继续做冰柠檬水。
太阳逐渐爬过头顶,午高峰的时间过去了,集市里的人越来越少。
一些摊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柠檬水卖光了,冰块还有剩,副业组众人嚼着冰块解渴。
副业组的名气越来越大,工作强度不断增加。
于知乐和张文心商量过,决定以后只做早午,所以打算歇息过后就收拾东西回村。
休息的时间正好可以趁热打铁开个总结小会。
于知乐让众人一一总结各自的工作。
“我去的两间厂子一共订了七十碗。”张海梅兴奋地说。
得知海隅村有冰柠檬水卖,一些人临时加单,负责外送的三人来回跑了几趟,个个晒得脸红扑扑的。
葛小菊也很激动,说:“我那间也有三十碗。”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回来的路上生怕钱掉了。
葛泰负责的区域更大,预定的单子比她们两人的加起来都多。
“外送单子两百一十三,一百杯柠檬水。”于知乐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数据。
下周还需要增加人手和厨具。
“再定一百五十个小锅,加两个灶台,怎么样?”她看向张文心和葛泰,询问两人的意见。
上次摆摊结束就追订了五十个小瓦锅,这次勉强够用。
“听你的。”张文心两人态度统一。
于知乐立刻从钱箱取出钱给陶大哥定金。
陶大哥又接了个大单,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豪爽地送了她们两个半人高的泡菜缸子。
而徐宇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怄着一股气。
贾方亦然,他把最后的家当都贴在了这个摊子上,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
此时,小李沉默地端来两碗铺满红烧小排的粉。
两人卖力地往嘴里塞,却高兴不起来,像嚼蜡一样难受。
“姐,海竹,我通过考核了!”
“我也通过了,胡三哥让我们明天就上工。”
张海兰和于梦君两人欢快地跑进大集报喜。
大家为她们感到高兴,纷纷道喜。
听到这个消息,小李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眼神有些渗人。
周岳生注意到这点,眉头微蹙。
又休息了小半个小时,众人开始拆棚布收桌子,出发回村。
身体上的劳累并不影响大脑的亢奋,一行人边走边哼着盛兰越唱的歌,什么调子都有。
哼唱了一会,大伙都忍不住笑了,停下聊其他的事。
“有风,凉快,真幸福。”张文心张开手臂感受迎面而来的凉风。
于知乐闻到阳光的味道,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和谐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很久,她们在村口遇到了于老太一家人。
“我早说了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于海耀看着满脸怨气,没声好气。
他活了三十几年,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吴彩霞背着于富,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动,防止一不小心触碰霉头。
老吴家九代单传,于老太的弟弟到了四十才生了儿子吴家宝,全家上下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有人对他宠得不行,把他养成了一个油嘴滑舌的草包。
但蠢人有蠢福,吴家宝没遗传父母辈的脸,长了一张好皮相,上个街就被新上任的供销社主任的女儿看上了,才认识两个月就开始谈婚论嫁。
于老太立即收拾包袱,拖家带口回吴家为婚事忙前忙后半个月,又出钱又出力。
没曾想,新媳妇的性格极为泼辣,进门第二天就把控了老吴家的大权,把还没来得及攀关系的于老太几人当作穷亲戚赶了出门。
“这,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俩吗?”于老太嗫嚅了两句,而后沉默。
其实,这事于海耀也是同意的,他以为混不吝的舅舅舅母能管得住新嫁妇,想借此谋取好处。
于桃红站在一旁,脸色越发阴沉,吓得于富瑟瑟发抖。
张振华是敌特的消息被公之于众,经他活动进供销社且身为配偶的她被开除了。
省吃俭用多年攒下来的钱也被武装部抄了个干净,导致她的性格越发阴郁。
“别磨磨蹭蹭了,我还有半个月的账要理。”于海耀不耐烦地说。
说起村里的账,他又是一阵头疼。
之前,他强硬请半个月假,会计的位置由大队长的女儿暂代,他怕没有经验的小年轻弄得一团糟,要他收拾手尾。
“哟,咱们的副业组回来了,不会被人抢光生意了吧。”于老太心情不舒畅,瞥见于知乐等人,就想逮着她们发泄。
她的娘家就在桃花村,屋子还在知青所隔壁,这些天把徐宇要抢海隅村生意的计划听了七七八八。
她还听过徐宇与冰棍厂厂长女儿的墙角,知道女孩给他推荐了国营饭店的学徒,还知道学徒偷学了于知乐的海鲜河粉。
一心想看于知乐出糗的她压根没想过给村里人传信,任由徐宇几人天天商量着怎么抢于知乐的生意。
“不是去帮忙办喜事了吗?怎么第二天就被人赶回家了?”于知乐语气平淡地回击,“不会是有人为老不尊闹新娘子吧。”
出摊的时候,她听见桃花村的人聊八卦了,说昨儿新媳妇被新郎表哥带人闹洞房闹生气了,邻居半夜里听见了吵架声。
聊八卦的人提到了海隅村,她就知道那表哥是于海耀。
她的话让于老太母子恼羞成怒,都忘了于知乐此前的事迹。
于老太的理智瞬间被吞噬,而于海耀被吴彩霞一把拽住衣服下摆,停住了脚步。
“你个小蹄子胡咧咧啥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于老太气冲冲地迈大步朝于知乐走去,大掌已举到半空蓄势待发。
一道身影闪过,挡住了她的去路。
于老太抬头一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于,于海光,你,你。”于海耀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字,惊得背后发出一阵冷汗。
于海光凌厉地眼神朝他所在的方向扫去,吓得于富哇地哭出声,尿了一裤子。
“你,你是人,还,还是鬼?”于老太后退了几步。
于海光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质问道:“我每个月寄几十块钱回家是让你这样对待我闺女的?”
他阴沉着脸,像地狱来索命的厉鬼,吓得于老太瘫坐在地。
于老太觉着手脚被束缚住了,回头大喊:“阿,阿耀,桃、桃红,快,快来救我,救,我,我不想下地狱。”
于桃红只阴沉地盯着发生的一切,一动不动。
而于海耀不停地咽着口水,从没想过要迈步向前。
“呵,呵。”于海光冷笑几声,影子将于老太完全笼罩。
于老太惊恐地睁大眼,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于海光嗤笑一声,抬腿走到于海耀面前,攥紧他的衣领,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中央。
血伴随吴彩霞的尖叫声飚出。
“这一拳只是开始。”于海光像扔破布一样把他扔到地上。
于海耀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叔,你真的太帅了。”张文心满眼崇拜地看着走近于海光。
于知乐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见状,于海光哑然失笑,道:“都回去休息吧。”
回到小院,陈昭在躺在摇椅上,额头盖着一条湿润的白布。
于迟和爬爬守在他的身边,给他摇扇子。
据江大夫的说法,他是中暑前兆,要休息两天。
然而,得知奶奶已抵达省城的消息后,陈昭跳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开始叮嘱。
“小宝要穿红色的衣服。”
“姐要穿黄色的衣服。”
“我要穿——”
还没说完,他就软绵绵地倒下。
突然发现这本主打一个辈分混乱。
小双和乐乐她们是朋友,但大家都叫胡三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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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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