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衍下飞机的时候差点踩了个踉跄,这会儿站进练习室眼前还是发懵,脚下飘飘然。
他把还环在脖子上的靠枕取下来按在张极的胸口上还给他,这应该是他睡着的时候张极悄悄塞给他的。
“愿赌服输。”张极笑着。
“嗯,愿赌服输。”任飞衍说,“想想怎么整我吧。”
“不着急,这得好好想想。”
前奏响起时,任飞衍觉得自己好像被输入了什么程序,自动配合队形,完成着节目的排练。
这是TOP自己的歌,这就代表着任飞衍曾经排练过无数次。无论是走位还是编舞,就像打游戏的技巧一样留在了这个身体里。
不会出错,不会露出破绽。
这让任飞衍心安,却又隐隐顾虑。
如果他在这具身体里掩藏得天衣无缝,不会引起怀疑,那么是否也意味着这条路没有出现变数的可能。
他又要怎么变回他自己?
“哟。”朱志鑫叫了一声。
“小蛰这个大跳,天花板舞者。”张极打趣道。
“什么天花板舞者。”任飞衍扶了扶帽檐。
“顶穿天花板的舞者。”左航贴心注释。
“谢谢啊,差点就以为是夸我。”
汗水滑落在眼睫毛上,扎得眼睛一片生涩。
任飞衍看着镜中的这五个人,真是闹腾到一点儿让他思考一会儿的机会都不给。
*
和先前几次的平面拍摄不同,这次是真真正正的走进了正儿八经的知名电视台录制大ip衍生节目的备采。
“紧张啊?”任飞衍用胳膊肘怼了怼走路都快顺撇的张极。
张极没搭理他,也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朱志鑫。
“紧张啊?”
“干嘛你们两个。”朱志鑫瞥了一眼他们。
“朱志鑫已经进入高冷状态了。”任飞衍乐了乐。
朱志鑫这次没再反驳,上了妆发的模样带着一种冷淡的疏离,偶尔三白眼的眼睛里是不常见到的严肃。
差点儿就忘了这人是队长。
“可以先打个招呼,介绍一下自己。”
“各位老师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TOP登陆少年组合的任飞衍。”
这个头衔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被他自己说出来,莫名的兴奋。
好像马上就要顶着这个头衔去干一票大的。
不,一票不够。
“作为TOP登陆少年组合的一员,你想在这个节目里给大家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采访的姐姐话语亲和,大概也是想引导出他更接近内心的回答。
任飞衍了然地配合着放下了官方那一套,胳膊往桌边一撑,首先凹出了松弛的姿势。
“如果可以让大家觉得这是一个很有生机的团队就好了。”任飞衍说,“想给大家传递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无限的可能的力量,也希望可以给观众们带去一些动力。”
“‘很有生机’可以理解为自由不受限对吗,因为看到你很了解歌剧,是有在开拓新的领域、尝试更多可能吗?”
任飞衍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这问题是不是在隐喻他半夜直播的放荡不羁爱自由。
“《今夜无人入睡》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的歌剧,我也非常希望在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可以多多了解到歌剧多样的魅力,是我的荣幸。”
“可以说说为什么会在直播中唱这首歌吗?”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当时时间比较晚,却还有那么多喜爱我们的朋友在看直播,联想到《今夜无人入睡》就斗胆模仿着哼了一两句,正好也是给直播画一个美丽的句号吧。”
“你可以在这里写下对成员,或者是其他嘉宾想说的话。”
节目组递来一封拆开的空白信纸,纸页摸起来有些厚重。任飞衍意识到这里需要的可能是更走心一些的话语。
果然不管什么节目都喜欢搞点儿催泪和升华。
“也需要署我的名对吗?”任飞衍笑着问。
“对的。”
说实话任飞衍现在还是有些迷离,飞机上的困倦还未散去,练习室里的汗刚刚擦干,强行投入走心的写信还是有些困难。
他思索片刻,终于下笔。
*
任飞衍出备采间,正撞上隔壁备采完的张极和苏新皓。
“我就说吧。”苏新皓小跑上前。
张极慢慢地走在后面,看着任飞衍就乐。
“傻乐什么呢。”
“你这些洞贴了多久。”张极说。
“我们说你又多了几个洞,恐怕要贴满俩小时。”苏新皓附和道,语速很快,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师帮我贴的,三两下就完事儿了,哪儿俩小时。”任飞衍说,“你们不要没事儿就盯着我耳朵,也盯盯朱志鑫的。”
“他哪天有你眼儿多了我们肯定上赶着盯。”
任飞衍听着张极的话,忽然想到了左航。
这个喜欢藏着掖着自己的人,连这些东西也遮在衣服布料下,不为人知。
那天原本是去穿孔店拿回gopro的。
没料想还会撞上左航。
这次没有童禹坤,没有那些是陪着童禹坤来的说辞,是明明白白的,不容辩驳的,只有左航一个人。
那间隐秘的小门推开是无声的,任飞衍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目睹了那一幕。
纹身针走过被灯光照透的肋骨骨骼,单薄的皮肉被无声无息地破开。
好像踏过一片纯净的雪地。
如果任飞衍没看错,那应该是空针。
很痛,但终究会消失的空针。
左航,你还真会玩儿。
总之那天,任飞衍悄然取走被贴心放在店门口失物招领处的gopro,本想向穿孔师打的招呼也被这个场景截断了。
左航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别人似乎也包括了他们。
任飞衍垂着头想到这儿,张极和苏新皓拌嘴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
按他们这个辩论的投入度,天崩地裂了也要边逃命边分出个胜负。
“谁赢了谁点饭,怎么样?”张极说。
“你问任飞衍。”苏新皓扯了扯他。
“别赌了行吗,你上瘾啊。”任飞衍回身看着张极。
“我上瘾啊,怎么了。”
张极摇头晃脑地说。
“我们干脆拍外卖盲盒算了,正好给我们的账号提供点素材。”苏新皓提议,“看过别人玩儿的没有?”
任飞衍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苏新皓还是有理智这个东西和坚定的自我立场的。
事实证明,那只是没碰到他觉得好玩儿的而已。
“行啊。”左航闻声从备采间走了出来。
下午的光清亮柔和,正照映在左航的脸上。
“别动,”苏新皓把左航按在原地,掏出手机对准他,“这个光特别好。”
一旁节目的摄像老师见状也举着机器围了上来。
备采间外的走秀。
有点戏剧了。
但看着怪温馨。
张极在一边无声的笑,又凑去摄像老师旁边看画面效果。
任飞衍就退在后面,倚着栏边,“特别帅。”
左航笑了笑,脸上还有点儿忽然被聚焦的局促。
任飞衍觉得这人身上又蒙上了一层无法名状的色彩。可以是浓重的,却又是无色的。
他看着左航身上的衣料,忽然觉着自己好像有了透视的能力。
肋骨上透着血色的线条,若隐若现着,喧嚣着这人的真实。
左航的真实,是由一点点被他深藏起来的碎片拼成的。
打碎自己,是因为害怕被找到。
而无声地宣扬自己,是因为害怕不被找到。
就像这一记纹身。
任飞衍起了玩心,透过好几颗人头在缝隙里看左航。
左航敏锐地迎上他的目光,碍于仍站在闪光灯下,只能挑挑眼眉示意他说话。
于是任飞衍就说话。张了张嘴,用口型。
左航皱了皱眉,大概是没看懂。
任飞衍笑着摇了摇头,没再重复。
他说。
左航,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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