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其他两张床都是空着的,目前就他一个“病人”。
不知道躺了多久,周景西慢慢恢复了点体力,然后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坐起来,等纪信拿着买好的早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周景西费力的去扯自己手背上输液针头的一幕。
吓得纪信慌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按住,“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周景西定定的看了纪信一会儿,他的记忆里有这个人,是他才认识不久的朋友,他想起了过去的记忆,却也很“幸运”的保留了现在的记忆,真不知道老天爷是在玩他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不过对于纪信,周景西仍是十分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助的,只是有些事太过不堪,不太想让他知道而已。
“信哥,谢谢你救了我,我觉得我没事了,我现在只想回去。”周景西白着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这幅样子落在纪信眼里,宛若脆弱的玻璃娃娃,稍有不慎就会碎的体无完肤,纪信心疼的看着他,当然不会任由他胡来。
“你觉得?你是医生吗?医生还觉得你体虚气弱,需要好好观察一天!”
“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吗?”
纪信打量了季思景一眼,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跟之前的气质判若两人,虽然奇怪,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季思景可以任性的时候。
“不行,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纪信不由分说的强势却温柔的将季思景重新按在病床上躺好,并且贴心的调好了病房里的温度给他盖好了被子。
周景西无奈,只得被迫躺着,“信哥,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纪信的关心不是作伪,这大概也是周景西所能感觉到的仅剩的温暖了吧。
“不聊这个,我问你,”纪信搬过凳子坐在床边,眼神严肃的盯着他,“好好地,你为什么要往湖里跳?是故意的吗?”
没办法,当时季思景落水的那一幕,让纪信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那个样子的季思景状态不对,脸色惨白,就像是故意寻死的一样,这由不得他不多想。
“什么?”周景西反应了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好笑,“信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跳进湖里的,我当时好像听到有人落水了,我是想去救人才跳进湖里的。”
纪信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周景西苦笑着点点头。
看季思景的表情不像说谎,纪信无语的叹了口气,“唉!你听错了,根本没人落水,是有人错把扔在水里的玩具娃娃看成了真人,反而是你,话都没听清,迷迷糊糊地就往水里跳,你不知道你那个样子,差点没把我吓死。”
“是吗?原来是我听错了。”周景西勉强的笑了笑,“对不起啊信哥,害你担心了。”
“你道什么歉,你也不是故意的!”说着,纪信把放在床头柜上买的早餐打开,还是热气腾腾的,“思景,你要不要喝点粥?医生给你做了检查,说你血糖很低,胃肠功能有些紊乱,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吃饭?”
周景西脸色再次白了一个度,可他并不想去纠正纪信对他的称呼,尽管那个名字每喊一次都是在扎他的心,但这个名字就是对他最好的提醒,提醒他有多蠢,蠢的被人作践却不自知,蠢到懵懵懂懂的做别人的玩物五年。
“没有。”周景西艰难的摇摇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生机,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我,我只是不太想吃饭而已。”
见季思景脸色白的吓人,纪信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急的当即就要去叫医生,“思景,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好在纪信刚站起来就被周景西拉住了,“不用!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信哥,不要去麻烦医生了。”
纪信不相信,还是要去,“我看你这个样子很不对劲,还是让医生来看看你保险一点。”
“我真的没事,信哥,不要去麻烦医生了,求你了……”
够了,已经够了,周景西真的不想有太多人来围观他的狼狈和不堪了。
季思景眼里的痛苦和恳求让纪信又心软又心疼,无奈他只好答应了,“好,我不去叫医生了,你不要激动,好好躺着休息。”
“谢谢你!”周景西真心的道谢,看了看还在滴着药水的瓶子,他语带祈求的看着纪信,“信哥,我想回去,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医院里了,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可是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院?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养。”
“我回去休养也是一样的。”
“家里哪能跟医院比,至少这里有医生……”
“求你……”周景西尾音艰涩。
纪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的答应季思景把最后这瓶药输完就送他回去。
回到紫园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纪信将季思景送到卧室以后,又忙里忙外的给季思景热粥,烧热水,直到看着季思景吃了药才安心。
周景西躺在床上,轻轻的冲纪信说,“信哥,谢谢你这么辛苦的照顾我,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休息吧,我留下来看着你。”纪信并没有回去的打算,这个样子的季思景,怎么都让他放心不下。
“我真的没事的!”这话今天周景西已经说了太多次,现在他只觉得身心俱疲,“我只是有点累,你在这我会睡不着的。”
“真的?”
“真的。”
见季思景确实一副很累的样子,也是真的不想看见外人,纪信也不想打扰他了,骨子里的教养让他从来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纪信点点头,“那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对不起不能送你出去了,信哥你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
纪信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季思景,却见人已经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也是真的累了。
他不知道季洵到底做了什么把人折腾成这样,但这样的季思景真的很让人心疼,让人很想好好的去守护。
尽管依旧不放心季思景,但纪信还是离开了,走之前还贴心的将剩下的粥用保鲜膜封上放在冰箱里,还给季思景发了微信说明,他遵从季思景的意愿,尽可能的让他安静的休息。
周景西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脑还是浑浑噩噩的,疼的厉害,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又或是昏过去的,谁知道呢。
手机铃声还在响个不停,仿佛没人接到就不罢休似的。
周景西坐起来,也没看来电显示,浑身无力的接通手机,“喂?”
“你是季思景吗?”手机那头的声音让周景西莫名觉得耳熟,只是这个名字喊得让他心如刀割。
“你是谁?”周景西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我啊,苏芮,我们之前还一起在游艇上玩过的,你真的不记得了?”握着手机的苏芮再一次感慨自己在删除季洵的通话记录前,聪明的记住了季思景的电话号码。
怎么可能忘记?再回想当时的情景,周景西只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他冷冷的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看在我们都是同一种人的份上,好心来提醒你一句,别把季洵太当真了,只要把他当成个金主供着就行了!你从他身上也捞了不少好处,以后别忘了在他面前多提提我,也让我沾点光。”
周景西只觉得苏芮说的话无聊至极,“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别啊,我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手机那头的苏芮一副好心人的表情,自以为善良的劝告着他,“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知道,季洵不过是把我们都当做替身而已,他的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只不过白月光结婚了,他这才跟我们玩玩而已!”
“你说什么?”周景西握着手机的手翕然收紧。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季洵有白月光这件事啊?你跟季洵的时间比我长,怎么可能不知道?兄弟,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要玩我啊!”
“那你呢?”周景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出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害,我也是偶然听到季洵的朋友说的,就是那个古家的少爷,你还记得吧?就是他说的,他们这样的人物,犯不着跟我们这种小人物说谎话。”
周景西狠狠咬着下唇,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甚至把嘴唇咬破了也感觉不到痛。
手机里,苏芮还在继续说着,“还有啊,这两天季洵都是跟我在一起的,你昨天早上是不是给季洵打了个电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也是季洵的情人,所以,你要公平一点啊,不要仗着跟着季洵的时间长就总是霸占着他,反正你车子房子都有了,也该让我捞点了……”
“恶心!”
不再继续听苏芮说的话,周景西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难受,“啪”的把电话掐断了,任凭苏芮再怎么打来他也不接了。
周景西扶着床沿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呕不出来,他终于相信了昨天早上的电话不是错接了,只要一想到季洵拿碰过别人的手再来碰自己,亲完自己以后转身又和别人被翻红浪,周景西就是一阵眩晕的恶心想吐。
想到苏芮刚才说的话,五年了,算上和季洵认识的第一天,整整五年三个月零四天,做了三个月零四天自以为是的傻子,却捧着一颗真心任人糟践,又做了五年懵懂无知的蠢货,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赝品,是季洵用来怀念白月光的替代品。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周景西啊周景西,你就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大傻瓜,哪怕是智障白痴都要比你聪明一万倍!
再也控制不住,周景西的眼里滑出自嘲的泪水,却是放声大笑起来,泪水和笑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晚上显得那么讽刺和悲哀,就连窗外停在树梢上小憩的野鸟也不忍再听,“扑棱”一下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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