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闹脾气才怪,夜闻霖听了周捻的话叫苦不迭,但他也不会把这些事跟徒弟说什么,总觉得徒弟还是个孩子,便也没注意他握着自己的手,直到周捻更大劲的提示他,他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失落,“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又是这样!周捻气怒,跟在后面,脸色也越发的可怕起来,再不见刚刚的激动与喜悦,他哪知道,这事儿还没完呢。
一连多日过去,白显霏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哪怕当着君千衡的面也敢肆意发作,完全失去了一贯的矜贵和骄傲。周捻无法忍受,但君千衡身为师傅却也像不需要理会一般一忍再忍。
他的师傅本来就对这女人一片痴心,自不必说对她疼在心里,心中自然就不会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妥了。思前想后,周捻都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好的。
这日,练完功回来没见师傅,他便到处寻找,在君千衡的院子里见到了他的身影。
“就是这样,这地图便是我门历代门主所积累的宝藏地址,今我门下就你一个弟子,为师要云游避世了,这地图与宝藏自然是要传给你的。”
将身子一闪,他连忙藏身暗处,细细听着。
只听师傅的声音徐徐传来,似乎透着几分惊讶和意外,“师傅怎么只有闻霖一个弟子?不是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吗?再者三师姐也还在山中……”
君千衡仰头一叹,声音浑厚,“显霏岂是会长居山中的女子啊,他们兄妹本就是相府白家的后裔,白家为了培养接替门楣的子孙才将你大师兄送给为师培养的,显霏是女子,不过是为师与他祖父交好,所以才一并交给为师带着,你看她的性情,会久留此处么?”
周捻望着师傅,见他居然久久不语,心中不免又是一恼。
良久才听他问:“但是师傅,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啊,他们都排在我前面,我最小,怎么能独占这宝藏?”
周捻眼神炯炯的望着君千衡,只见他扭身抬手,扶着师傅的肩,“你大师兄是相府未来家主,将来必定要继承相府之位的,你二师兄本身就是当朝皇子,虽不得宠,但有你大师兄家扶持,将来前途也很不好说,唯有你,闻霖啊,你一直孑然一身从无所求,师傅将这宝藏传给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师兄他们都不知情,就是知道为师也是这样的安排。”
“师傅……”
宝藏……
周捻不是对这感兴趣,但是能听到君千衡这么替自己师傅做打算,他当然也很高兴,可是听到随后夜闻霖拒绝,他的心又跟着揪了起来,这傻师傅,当真不知道富贵对于人的重要性么?
君千衡却也和周捻一样,对夜闻霖也无可奈何,“好了,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只一点,你师姐将来必定是要回相府的,你不得将这事儿告诉她,若是她知道了又不知该如何闹呢。”
看到夜闻霖在这番话下才没回什么,周捻这才悄悄离开。
一连又是几日,白显霏依旧脾气暴烈,谁也不理。周捻自然不会理她,只是见夜闻霖已经每天只围着她转,想法设法的哄她高兴,他还是气恼到了,心中又怨又恨。
直到有一日,君千衡神不知鬼不觉的宣布他要出山云游,将来并不知几时回来,门下徒弟可自行决定去留,他才懵了。
偌大的雪山,他们才发觉冰雪已经尽消融化,周捻望着师傅拿着书信发愣的样子,出声提醒他,“师傅,你怎么了?”
他却没有得到回复,只看到师傅俊逸的脸庞上布满了愁容。
不死心,他再度唤他,“师傅?”
夜闻霖突然咬牙,仿佛才回过神,却是斩钉截铁的吩咐道:“周捻,我要你这封信上的内容不得让你三师姑知道。”
这是为何?周捻只有一瞬间的迟疑,马上就恍然大悟.
暗中捏紧拳头,他的脑海里满是不甘和痛苦,“师傅就这么喜欢三师姑?生怕她知晓了祖师爷爷说的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的话、便会下山离开吧?”
没有得到回应,他泛着醋意继续冷冷叨叨:“三师姑心里只想着山下,从没想过和师傅在一起,徒儿也劝过你了,你又何必总是执迷不悟呢?”
“放肆——”
师傅怒了,好像听不得这逆耳之话。
“你知道什么?小小年纪也敢管为师的事了!”
往日的包容和柔和都不见了,这一刻,他青筋勃发,整张脸变得阴鸷起来。
“你三师姑一个女子,师傅不为她着想,大师兄也不顾她,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办?你是谁?也配说你三师姑?”
“什么?”这一番话,说的周捻内心冰凉,仿佛被涂满毒药的利刃剜心一般,鲜血淋淋,“师傅……你居然这么说我……”
猛地鼻翼发酸,但他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没用的哭出来,不但没哭,他反而冷笑三声,连连后退,转身便朝外头跑去。
“周捻——”
夜闻霖这才发觉自己对小徒弟说了狠话,只是这阵子身边接连发生这么多事,他实在没用心思再去周全徒弟的事了,捏紧手中的信,他猛一用力,瞬间便用内力将它毁的无影无踪。
……
好几日后,白显霏才发现君千衡不见了。
她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自是也不知山外的冰雪已经融化,当满山都找不到君千衡的身影时,她才猜测肯定有什么原因。
夜闻霖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周捻却总想着夜闻霖为了她斥责自己的事,所以当她询问,他当然知无不言,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君千衡留下的信,以及信上的内容。
“封山的积雪冰川现在已经融化了!”她激动不已,转身便走,周捻身边哪还有她的身影。
周捻非常满意,他就是要她走,只要她走了,这山上就只有他和他的师傅了,他的师傅自然只需要他一个人陪,有他在,还要别的女人做什么?
但是他没想过,师姑朝山下奔去的身影这么快便被师傅撞见了,并且还将她拦了下来。
“师姐,你等等——”
白显霏双眼很不耐烦,眼神里瞬间也迸发出对小师弟强烈的恨,“夜闻霖,周捻都知道师傅走了,并且告诉我们可以自行下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久了,你还想瞒我到何时?”
感受到师傅愤怒的目光,周捻微笑,弯着头俏皮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自从见到师傅对白显霏痴心痴情之后,他越发的叛逆了,就好像要故意和他对着干似得,他不怕任何人,反正他身边也没有任何人,只有这一个这阵子连正眼都不再看他的师傅了。
生气吧,恨他吧,只要能赶走这个女人,他不介意惹他生气。
夜闻霖对周捻气急败坏,但没有发作,周捻想他是没空对他发作,现在他的心思师姐明显是最重要的,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便是赶他,“周捻,滚回自己房里去,我稍后再找你算账。”
滚就滚吧。
他走了,这段回屋的路明明没那么远,可是却走的他腿脚发沉,一张越发少年英气的脸庞也越走越冷。
麻木的回房,立在门后,他目光呆懈,一拳砸在墙上,猛地跪倒在地,一时间竟有一种被全天下人都抛弃了的感觉,将他紧紧包围,不由得悲怆至极。
茫茫天地间,他失去了一切,现在也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师傅了吗?他好恨,为什么自己生的这么晚,若他早一点出生……若他已经和师傅一样大了,若他……
那该有多好啊!
这一刻,内心的失望和难受、比之前被皇叔背叛和追杀更令他痛苦百倍!夜闻霖和白显霏在外面说了什么,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他已经完全不想再知道,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夜闻霖没来找他,或许他真的生他的气,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他了。他只麻木的练着功,倔强的不去低头主动。这些年一个人成长,他也自立惯了,伸手吸气,又是一招,他的研阳功突破第七层——
双眼瞬间震得最大,心中的狂妄激动之情自不必说!他没有哪一日不在希望自己变大变强,可是还不够,研阳功一共有十层,虽然他已经突破七层,可是他还想突破顶层啊。
没有任何停顿,他继续闭上眼睛,陷入了盘腿运气之中。
没想到这一练,日日夜夜,又是一个多月。
他的生辰就在这个月,这一天。
师傅……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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