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逃脱

“呵,何时起,修道之人在我梦灵渡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月昙一行人半阖着眼帘,察觉那抹蕈紫色的光时,他们心中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的性命得以暂保。

蘅芷亭亭玉立于月昙等人之前,玉手轻抬,那乾坤索上附着的符篆顿时失去了压制之力,再难寸进。她素袖一挥,符篆便如同落叶般飘向白云道长。

白云道长面不改色,心中无丝毫惧意,他快速收回乾坤索,问道:“此处已过永夜花,不过是梦灵渡边界之地,何以惊动蘅芷楼主大驾光临?”

蘅芷莲步轻移,其足下永夜花熠熠生辉,她似是不解道:“道长既知此处是梦灵渡边界,自然应归我梦灵渡管辖,为何还有此问?”

白云道长自知不是蘅芷的对手,当下收敛术法,解释道:“老道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实乃裘家言及那慕容月昙实非善类,老道这才贸然出手,欲为其讨回公道。”

“当真只是讨回公道,而不是想擒住以图私用?”蘅芷目光如炬,质疑道。

白云道长故作诚恳道:“自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蘅芷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带着几分嘲讽,“道长当真是能言善辩。你以为你吸纳阴差之力时,冥界会毫无察觉?”

诚然,阴差并不在蘅芷的直接管辖之下,但她与冥府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横生意外,冥界定会派人前来通报,只是稍有延误,并不表示她就无从知晓。

蘅芷轻笑道:“道长,你还有何辩驳之词?”

见自己的行径已然败露,白云道长面上有恼怒之色,他厉声道:“楼主这是要追究到底了?冥府差官万千,何必为一无关之人伤和气。楼主可别忘了,老道曾为楼主送上过多次珍贵拍品。”

蘅芷好似忽然忆起此事,淡淡道:“你若不言及,我倒是险些忘了。既然提及,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何来的胆子,竟敢欺瞒我聚缘楼?”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胸中憋闷,在这梦灵渡上千年,从未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耍手段,这白云道长算是独一份了。

蘅芷轻挥衣袖,月昙一行人片刻间已经被她送出了幽冥地界,重回人间。

熟悉的虫鸣鸟叫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沼泽特有的腐臭气息,他们已经被阻隔于雾墙之外,只能隐约看到冥使那威武的身姿。

月昙四人全部瘫倒在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

药香袅袅,缭绕于室,伴随着孩童稚嫩的声音轻轻响起:“哥哥,为何这位漂亮的姐姐还不起床呢?”

月昙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侧首望向那小小的身影,只见其垂髫轻挽,红绳系髻,一双圆睁的大眼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哥哥,哥哥,快来,这位姐姐醒了。”

小女孩嬉笑着,边喊边向屋外奔去,连周围的空气都不由自主的随之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月昙强撑着坐起身来,身形刚稳,便见虎子一脸焦急地奔至面前。

“姐姐,你可终于醒了,这都已经快七日了,村长和游医都束手无策,村子去往外界的通道也还未打开,大家都急得团团转呢。”

月昙坐直身子,关切地问道:“与我同行的哥哥们,可还在村里?”

“在的,”虎子面色微显迟疑,犹豫片刻后说道,“只是其中一位大叔的情况不太好,游医说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月昙尝试着运转灵力,发现已恢复了十之一二,且自己所带的药材尚算充裕。于是,她连忙穿上鞋子,准备起身。

“虎子,快带我去看看那位大叔。”月昙见自己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便抱起一旁的小团子,跟在虎子身后,朝门外走去。

“那两位哥哥可有醒来?”月昙边走边问。

虎子回头,目光掠过月昙,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村中游医大多都出门探路了,剩下的只能处理些简单的伤势。所以,两位哥哥尚未醒来。”

月昙简单了解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张安。他之前为了抵御乾坤索的攻击,定是受了重伤。

她将小孩轻轻放下,对虎子说道:“虎子,你带着这位小妹等在院中就是。”

虎子牵着小孩的手,站在门口,说道:“我将她领去交给村长就来帮忙,顺便去给他们报个信。”

月昙推门而入,屋内的药味浓郁,张安身旁亦有一位男童守候。他见到月昙,面色一喜:“姐姐,你醒啦!这位大叔的情况不太好。”

月昙望向张安,只见他脸上青紫交加,这几日的修养并未让他的气色有所好转。她上前为其把脉,指尖刚触碰到那冰冷的肌肤,双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张安的脉搏微弱至极,时有时无,已然是濒死之兆。

她心中焦急万分,手中已无第二颗护心丹,此刻再重新炼制已来不及。可眼睁睁看着张安的生命流逝,她又如何能狠下心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取出一些珍贵的药材,为张安吊住性命。

月昙站起身来,转身出门。刚站定身形,便见秦富贵神色焦急地赶来。他脚步踉跄,发丝略显凌乱,身上穿着村民的粗布衣衫,面容虽略显苍白,却仍难掩其俊逸之姿。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彼此静默无言,却似又道尽万语千言。

虎子急匆匆地向月昙告状:“哥哥伤势未愈,却执意要......”

话音未落,月昙的视线已被秦富贵那急切的身影所占据,他几步并作一步,猛地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刻,她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温热与湿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

月昙轻轻抬手,以同样温柔的力度环抱着秦富贵的腰,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秦富贵的声音带着颤抖,反复低语:“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月昙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抚道:“我无碍,只是张大侠情况危急,我们得先去看看青玄,或许我能借助他的五行之术,为张大侠寻得一线生机。”

他施展净尘术,瞬间两人的衣衫焕然一新,就连他受伤的脚踝也在灵力的滋养下痊愈。他紧紧拉着月昙的手,步伐矫健地向外走去,留下一句:

“虎子,前面带路。”

虎子有片刻愣神,正感叹他们兄妹的深厚情谊,听到指令,连忙收回思绪,快步跟上。

月昙察觉到秦富贵此刻的状态异常,她轻轻挣扎,想要抽回手,却反被握得更紧。

“秦三儿。”月昙轻声唤他。

秦富贵停下脚步,却未松开她的手,故作轻松地问:“不是要去查看青玄的情况?你唤我作甚?”

月昙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而秦富贵仿佛故意忽略,继续前行,嘴里还嘀咕着:“怎么七年未见,你就这般生疏了。”

在虎子的引领下,三人来到陈青玄修养的房间。此时的陈青玄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但衣衫整洁,伤口也得到了妥善处理。

月昙从灵识中取出银针,准备施展针灸之术,助陈青玄早日苏醒。她刚动手去解陈青玄的衣衫,就被秦富贵握住了手腕。

“昙儿,你扎针便扎针,怎的还要脱衣?”秦富贵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醋意。

月昙心中暗自诧异,自见面以来,秦富贵的眼神便异常炽热,这与他往日的沉稳大相径庭。

她无奈解释道:“隔着衣物施针多有不便,届时血脉运行,退针后也不易查找。”

秦富贵闻言,轻轻推开了月昙的手,同时细心地为陈青玄整理好衣衫:“不必担心,我在这里守着,若有退针,我定会及时发现。”

月昙拗不过他,只能隔着衣料施针。

半个时辰后,陈青玄缓缓醒来,见秦富贵与月昙皆在侧,虚弱地问道:“张大侠他……伤势如何了?”

月昙面色凝重,沉声道:“若有护心丹在侧,定能保他性命无虞。但目前,我只能暂且维系他一息尚存。我本欲借符篆之力为其疗伤,然而……你体内经脉受损,此事只能暂且搁置。”

“我体内灵力充沛,或许能以灵力辅你施针?”秦富贵言辞恳切,也希望能报答张安的搭救之情。

月昙轻轻摇头,叹息声中带着无奈:“若是寻常伤势,灵力施救自是可行。但张大侠所中之伤,乃乾坤索上的邪祟之气所致,唯有符篆之力方能驱邪。”

此时,陈青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经脉受损,全身无力。秦富贵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要不,你先背我过去瞧瞧?”陈青玄涨红了脸,有些害羞的开口道。

秦富贵蹲在床榻边,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背你就背你,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抵达张安的屋内,一股阴霾似乎笼罩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沉重与静默。三人的心,皆被紧紧揪起。

月昙为张安输送灵力,助他稳定心神,使其在后续的救治中能更加稳定。

果然,在灵力输送之后,张安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眸。他努力勾起嘴角,想要告诉月昙等人自己无碍,却终究放弃笑颜。

他声音微弱:“我自知时日无多,诸位不必再为我浪费灵力。”

月昙欲再次为他输送灵力,却被他摇头避开。

张安仿佛已预知自己的命运,开始喃喃自语:“锦兄,当真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医术奇才。”

“我那时年轻气盛,妄图以一己之力称霸武林,因此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本以为要丧命荒野,却不料被采药的锦兄搭救。”

“他是这世间难得的豁达之人,一身医术只为救死扶伤,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没想到,几年后,我竟能再见到他的女儿,此行梦灵渡,也算无憾了。”

“今日,我虽未能手刃仇人,但能如他一般锄强扶弱,九泉之下,我亦无愧于他的搭救之恩,无愧于......”

话未说完,张安缓缓合上眼帘,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月昙、秦富贵与陈青玄三人,眼中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化作无声的哭泣。

月昙从未想过父亲的慷慨义举会让她受此恩惠。

她心中郁结难舒,恨不得立刻去找那老道报仇。然而,她也深知雾泉山或许还藏着百灵丹的秘密,她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以她目前的实力,尚不足以与那老道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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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志之月昙
连载中辰月槐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