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经过村长同意,他们在雾泉山山脚通往幽冥的小径旁,寻了处风水宝地,让张安长眠。
村中前去探路之人,依旧未归,家家户户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拨又一拨,却毫无音讯。
月昙三人在村中修养了五日,伤势终于痊愈。
当他们提及欲再探雾泉山时,严林的眼神中交织着忧虑与期盼。
他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忧心忡忡道:“村中青壮大多外出探寻外界,如今三位少侠上山,村中恐难再施以援手。不如再多等几日。”
“严村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三人前去便可,那山顶有邪恶术法,村民前去恐有危险,众人还是在村中静待佳音为上。”
秦富贵正襟危坐,言语间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月昙。
月昙懒得理会他的注视,自顾饮着杯中茶水。自秦富贵恢复记忆后,他的注视愈发直白,那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几日,他缠着月昙的劲头,连陈青玄见了都直摇头,感叹一句:“秦三儿,你今日这情意绵绵的模样,比往日更甚。”
秦富贵浑不在意,他现在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月昙待在一起,他想知道在那过去的七年中,月昙的点点滴滴。
不仅如此,他亦想尽快查清这雾泉山之事,以便他们能尽快返回益州。虽然他已经给秦父秦母传信,让他们提防裘家父子,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更何况,山庄灭门之案尚未水落石出,他也想回去问问秦父是否可以告知其中的内情。
严林不再过多劝阻,对于术法之事,村中人一窍不通,与其跟着月昙几人上山冒险,不如在山下接应更为稳妥。
他嘱咐道:“那诸位此行务必小心为上,若遇险阻,切莫硬拼。”
喜庆的大红灯笼,在浓雾中迎风摇曳。月昙三人对于村长的殷殷嘱托都一一应下,临行前还不忘提醒虎子抓紧修炼,待他们下山后查验。
***
雾泉山在朦胧中渐渐显露轮廓,好在天公作美,天气晴朗,他们才能顺利出发。
冬日的雾泉山,山路结冰甚是难行,幸得三人都已恢复灵力,才能借着树梢快速抵达。
山顶上,枯枝被白雪半掩,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营造出一幅绝美而孤寂的景象。
陈青玄离开时留下的结界依旧完好,他们进入山洞,无废吹灰之力就已到达了埋在少女尸骨之地。
此次,他们更加谨慎小心。打开通往炼丹室的机关后,三人屏息凝神,在陈青玄术法的加持下,仅仅转过两个弯,便抵达。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还发现了炼丹室对面隐藏着的另一间密室。
陈青玄从百宝袋中取出两张符纸,贴在新发现的密室墙面上,以防其被幻术给遮掩。
再次踏入炼丹室,里面还是他们临走时的样子,无丝毫变化。陈青玄用灵力试探,确认这屋内并无阵法存在,于是众人转而探索他们刚发现的密室。
新发现的石室已被封闭,他们四处寻找,却始终未能找到打开密室的机关。
秦富贵小心将月昙护在身后,敲了敲石壁,询问道:“这石室是否是被道法封存?可否直接合力将其破开?”
陈青玄手持天抒笔,在石壁上绘制着符篆,说道:“若真有道法封印,与我方才所绘符篆定会产生反应。此处更像是人力累积而成的障碍。”
秦富贵笑道:“即使如此,那直接破开便是。只是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物。”
他拔出佩剑,示意月昙和陈青玄朝身后退去,给他留出施展的空间。
“你们站远一些,仔细瞧着这里面究竟是何物。”
宝剑红光闪耀,秦富贵运转灵力,挥舞宝剑朝石壁劈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块纷飞,尘土弥漫。
还未等三人稳住身形,一股灵力便朝三人袭来。他们连忙筑起术法躲避,好在,这灵力并未有伤害他们之意,只是盘旋之后便自行消散。
尘埃落定后,秦富贵手指翻飞,衣袖轻扬,石室内的烛火逐一亮起。
这间密室的布局与那埋藏着少女尸骨的密室竟如出一辙。
室内空无一物,只余下一个显眼的大坑。
月昙连忙上前,她面上着急之色显而易见,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而亲切的昙花之气。
她盘膝端坐于坑洞前,手势翻转间,昙花香气自她体内悠然释放,层层递进,试图追寻那股方才残留的灵气。然而,这密室中气息纯净,并无任何异样。
秦富贵蹲下身子,目光紧随她的动静,待她缓缓睁开双眸,关切地问道:“可有探寻到那股灵力之所在?”
月昙环顾周遭,眉宇间浮现疑惑之色:“先前此处灵力强盛,我只觉同类气息扑面而来,但细细探查之下,却一无所获,莫非那灵力已经消散?”
陈青玄取出追踪符篆,试图捕捉那股灵力的踪迹,结果与月昙一般,皆是徒劳无功。
秦富贵四下查看了一番后,复又回到月昙身旁,疑惑道:“或许那灵力已然溃散?”
月昙仔细思虑后,又否定了那溃散的说法:“若真已溃散,我应无所感应。想来只是那灵力巧妙隐匿了身形。”
言罢,她再次闭目凝神,调动元丹之力,深入探查密室之中的每一寸气息。
霎时间,白色流光携着昙花之韵,环绕于密室之内。片刻之后,巨坑之中涌现点点荧光,逐渐汇聚,月昙的泪水夺眶而出,如断线的珍珠般洒落。
她收起术法,跪于坑前,凝视着那凝聚的流光,声音哽咽地问道:“娘亲,是你吗?”
秦富贵尚在疑惑,这凝聚的身形究竟是谁,听到月昙之言,便直接与她一起跪在坑边。
流光自下而上,终于全部汇聚,赫然便是蓝若的样貌。
月昙泪流满面,挣扎着欲上前,欲抓住那抹飘渺的流光,却被秦富贵与陈青玄牢牢阻拦。
“昙儿,那只是蓝姨的一抹残灵,你无法触碰的,一碰便散了。”
秦富贵努力的抱紧月昙,试图将她拦在坑外。
陈青玄直接施展术法,将月昙和蓝若的残灵阻隔开来。
月昙使劲推开秦富贵,她想不顾一切的上前,去拥抱那个她日思夜想七年的人。
“秦三儿,那是我娘,是我娘亲啊。为何,为何你们要阻拦我?为何?”
秦富贵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却不忍大声道:“慕容月昙,你好好看看,你眼前的只是蓝姨的残灵,一旦触碰,她便会永远消散。你难道不想知道蓝姨为何在此处吗?”
月昙泪光闪烁,望着秦富贵,声音中带着哭腔:“可那是娘亲啊!”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靠在了秦富贵的怀中,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眼前的蓝若,身着梅染色华服,与山庄灭门之夜的装扮分毫不差。她目光空洞而遥远,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哀愁:“诸位恩人,民妇乃慕容山庄蓝若,恳请诸位代为传话至益州城外慕容山庄,山庄必有重谢。”
“望诸位恩人,不辞辛劳,告知山庄上下,慕容锦、慕容乾以人身义魂,携万千功德祭天,换取山庄安宁。我受其桎梏,自毁元神欲与其同归于尽,无奈被道法束缚,仅能留存两缕残灵。一缕在此,期盼世人揭露真相;一缕留于敌人体内,望山庄众人手刃仇敌。”
“另有一事,望诸位转告我儿月昙,她虽为半妖,但天道之下,万灵共生。若她尚存于人世,须寻回家传医典,方有资格重建山庄,放众鬼渡忘川。”
“民妇无以为报,唯有修炼之法相赠,愿能助诸位行走江湖。若诸位将民妇之言带至山庄,山庄之内,金银财宝、灵丹妙药,皆可自取。”
月昙泣不成声,秦富贵亦难掩悲伤,就连一向冷静的陈青玄也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原来,山庄内众鬼魂受庇护之谜,竟源于此。得知真相的月昙,心痛如绞。她誓要找出那邪恶道士,为山庄,为亲人讨回公道。
蓝若的残灵瞬间化为流光,秦富贵与陈青玄合力引导其进入月昙体内,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是蓝若仅留世间之气。
残灵将自己毕生所学,一招一式,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月昙。月昙在脑海中不断回忆,不断演练,直至记下所有招式。她终于得以机会上前拥住蓝若,却发现对方已开始消散。
“娘亲,您放心,昙儿定会手刃仇人,重建山庄,让众鬼魂成功渡川。”
月昙紧紧拥抱着蓝若,但她的怀抱却逐渐变得空荡。
秦富贵看着月昙红肿的双眼,心中满是怜惜,安慰道:“昙儿,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陈青玄见月昙情绪低落,便提议道:“你们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探探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密室。”
“好,”秦富贵点头应允,同时不忘提醒陈青玄:“青玄,小心为上。”
陈青玄点头示意,随即转身离去。
月昙望着秦富贵,眼中满是诚恳,她询问道:“秦三儿,自你恢复记忆以来,可有忆起秦大人的半分不妥之处?”
秦富贵神色凝重,回望月昙,同样诚恳地回答:“父亲并未任何异常,唯一不妥之处便是七年前小年夜之事,可他已向你严明。不过,那所谓的故人,他却不肯透露。”
月昙紧紧抓着秦富贵的双臂,“我们尽快回山庄可好?我想再向秦大人打探下,那人究竟是何人。”
秦富贵温柔地拥着月昙站起身来,口中应允道:“好,我们即刻下山辞别,尽快赶回益州城。你不是精通窥探过往的术法吗?到时候,我们不怕他有所隐瞒。”
此刻,恰逢陈青玄归来,他微摇螓首:“此处最为隐秘,再无其他密室。想来,这山洞设计之初便是为了囚禁令尊。只是令尊不屈,后才封闭此处,掳掠了村中女子,重新制作药引。”
月昙眼神坚定的望着自己身前二人,斩钉截铁道:“这丹药于七年前小年夜当晚便被取用,且此药方并不在《慕容氏医典》内,想来与当时在场之人脱不了干系。”
秦富贵接着月昙的话,继续道:“我们打算即刻启程返回益州,找我父亲问个明白。青玄,你有何打算?”
“先送你们回山庄吧,”陈青玄走在前方,提及封印之事,他的心中不禁涌起几分忧虑,“之前我给师父传信,至今尚未得到回复。想必是在冲破封印之时,受了些伤。”
月昙与秦富贵闻言,皆投以关切的目光。二人紧随陈青玄的步伐朝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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