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骨肉

话音回荡洞内,片刻消散如尘。

宋夏眸间喜色褪去,咬唇说;“话虽如此,我们仍无法知晓具体地点。”

江月白笑,莞尔看她:“如此看...你是打算去找那孩子?”

思绪被打断,宋夏忙摇手否认:“我可对这个没兴趣,但...”抿唇,面露犹豫,“李景之曾与桎勾结,或许桎也了解他的秘密。倘若只有一种办法能找到桎,就是要去去诗句所指的地点。”

她越往后声音越大,最后做以肯定:“对,桎一定会去这里。”

江月白凝眸看她,却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只要找到桎,非但能报温娉之仇,还可质问其当年究竟发生何事。

宋夏垂在身侧的手攥拳,脑海浮现谢止沾血的脸:她必须要知道原因,才能彻底放下心结。

江月白见她眸色坚毅,垂眼道:“奉阳村。”

宋夏正陷入思绪中,闻言眸子一怔。

江月白轻笑,眉宇有几分释然:“是那诗句所指的地方。”侧目,触及宋夏望来的视线,“但我们既答应翠灵回去,此行莫忘书信通知。”

“这个没问题。”

宋夏挥手招来纸笔,“我现在就写。”说着,正要提笔书之。

江月白赶忙拦住:“洞内昏暗,去外面再说罢。”

他不仅没因改变计划而生气,反倒点明诗句所指的地点,实在是令人欢喜。

宋夏双手交叠于身后,缓步走至他身边,倾身凑近:“好,都依你。”柔声说,眉眼里闪烁笑意。

江月白眸间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别开视线:“此处阴寒之气太重。快些出去罢。”话落,逃也似地提步先行。

宋夏清清嗓,眸间笑意更甚:“知道啦,小仙人。”

舌尖绕过后三个字,话音含糊中带有挑逗意味。

江月白耳尖泛红,脚下稍微踉跄几步,背影更显慌乱。

今日之后,他们再不会来这登仙阁,蓝袍修士早成为旧影。

离开前,宋夏以术法净化去残留于此的污浊,却在石壁上绘一红色小兽。

江月白好奇问:“这是什么?”

宋夏专心绘制最后一笔:“若有侍从无意来此,奇异兽便会出现吓他。久而久之,便断了他们的好奇心。”

话落,洞内瞬间安静。

宋夏意识到什么,忙举手道:“我保证啊,这只是个戏法,绝对不会伤到人。”

她指尖还沾染绯红,表情却极为认真,像个初次发誓的孩童。

江月白握住她竖起的手,小心翼翼地用绣帕擦拭红渍:“嗯,我相信你。”

微光里,他长睫如蝶翼微颤,浅淡双眸专注而更显温柔。

宋夏这回真有些害羞,朱唇轻抿,猛地反握住他。

手掌触及冰凉,心也随及一颤。她愈加用力,声音却很轻:“走了。”

话落,花雾又起。

待两人离开登仙阁,天边已显出几分暮色。

江月白缓过些许才站稳脚步,眉宇间难掩疲惫。

他伤势痊愈不久,难以适应术法往来的快速,眉宇间疲惫之色更甚。

宋夏担忧望去,见他唇间血色渐退,不觉蹙眉道:“现在虽以知晓地点,但尚未明确奉阳村方位。你伤势尚未痊愈,遭不住如此颠簸。我这就去租匹马,咱们已车代行。”说着,就欲往驿站走。

江月白忙握住她手腕,见她侧身投以疑问目光,莞尔道:“无需麻烦,你看。”话落,手腕微扬。

没多久,城门外传来马蹄声。

宋夏顺势回头,眸间顿现欢喜:“我还以为这马早就跑了,没想到会一招就来。”

江月白看着她笑,柔声道:“众生皆有灵,何况是小仙人的坐骑。”

宋夏听出语气里的调侃,耳尖微红仍强装镇定:“如此也好,省得我再费银钱。”继而挑眉,朝他伸出手去,“小仙人,请罢。”

江月白唇角衔起笑意,泰然覆掌于她。

手掌不断靠近,最终完全盖住日光,只剩余晖落在交错的指尖。

马车徐徐向北而行,宋夏俯身坐在窗边,贝齿轻咬笔杆,思来想去地斟酌书信字句。

她才落笔又涂掉,重啧了声,边回头边说:“还是你来写,我怕...”

话未说完,尾音散于风中。

江月白不知何时已靠在侧壁入睡,纤细睫毛微翘着,在眼睑处留下阴影。

许因实在疲惫,甚至连马车激烈的颠簸,都无法让他醒来。他双眉紧蹙着,额间泛起细密汗珠。

宋夏忙以术法控制马车,马儿发出一阵嗤鼻,逐渐慢下脚步。

“哒哒,哒哒...”

是铁蹄落在地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响。

天色逐渐黯淡,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气息。

宋夏再不纠结字句,随意书写几笔,便拂手送往紫苑峰。

绢纸随花雾而去,很快消失在黄沙中。

宋夏继而倾身,左手小心撑住侧壁,右手捏起袖角去擦拭他额间汗珠。

轻柔地一触,似蝴蝶吻过眉心。

江月白眉梢轻颤,面颊虚弱之色更甚,仍无法从沉睡醒来。

忽而,他似乎梦见什么,嘴唇微张,吐出模糊而细碎的字节,扬手抓住绯红衣袖。

宋夏垂眸看去,他依旧紧闭双眼,鬓角被汗水浸出湿意。

瞬间涌出一种酸涩,像有细针猛然扎入心脏。

宋夏抿唇,正想握住他垂在膝头的手,可身形刚动,衣袖就被攥得更紧。

“别走...”

江月白嗫嚅着,嗓音低而沙哑,“小夏...”

他此时宛如生病的孩童,语气莫名显出撒娇意味,发丝因晃动散落,凌乱地披在肩膀。

宋夏弯腰撩开他耳畔青丝,动作流露出难以发觉的温柔:“安心,我在。”

距离拉近,温和气息拂过侧颜,似羽毛轻扫而过。

江月白双眉紧锁,握住衣袖的手轻微颤抖,嘴唇开合间像要说些什么。

宋夏俯身去听,指尖被因下压弯曲,显得有些吃力。

“对不起...”

“对不起...”

薄唇碰撞发出断续话音,随风落入耳畔。

宋夏微怔,还来不及思索他为何要如此说,手指一滑却要倒入他怀中。

江月白面色灰败,仍困于噩梦中。

宋夏忙以术法稳住身形。红线撤去,马车猛然颠簸,恰时,传来“哎呦”一声痛呼。

车内再次安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宋夏几乎忘记动作,紧盯着江月白虚弱的面容,微微吞咽吐沫。

微光倾入,隐约可见浮尘飘落,那双睫毛微颤着,缓而露出浅淡双眸。

江月白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何事,却在看见宋夏时显出喜色:“娘子。”嗓音仍带沙哑。

宋夏眸子微怔,忙慢悠悠地拢袖而坐,提眸问他:“你方才梦见什么了?”

江月白莞尔,与她的手十指相扣:“皆是些过往旧事,无需再谈。”

宋夏想起他方才痛苦表情,心中任由担忧,正欲启唇询问时,却听见有叩门声来。

“咚,咚咚咚!”

声音连续而急促,仿佛一刻也等不了。

宋夏眨眨眼,这才回忆起方才的呼痛声,忙借口下车去:“你先坐会休息,我看看情况。”

“诶—”

江月白疑问尚未出口,她已拂裙跳出马车。

雾霭渐沉,渐有星光钻出云层。马儿因受到惊吓,后蹄虽仍拨弄地面,却怎么也不肯前行。

风吹过,黄沙扬起。

宋夏左右看去,仔细探查,却始终没瞧见人影。

奇怪...难道方才所闻皆为错觉?

她拧眉沉思,双手背于身后,就欲弯腰朝车底去看。

恰时,一道黑影从中钻出,脏兮兮的脸在暮色中十分可怖:“总算是听见啦,你撞到人还想跑?”边说,边伸手去抓衣袖。

宋夏后退几步,惊声道:“你做什么!”

那人傻笑着爬出来,脸上满是皱纹,腰间还挂着只破旧的酒壶。

他尚未开口,江月白已关切问:“怎么了,外面发生何事?”话落,传来衣袍摩擦的窸窣声。

江月白拂开轿帘,缓步下车,着急的目光触及宋夏,待见她无事才看向站在暗处的男子:“这位是...?”

男人打着酒嗝,手仍探向腰间葫芦,含糊道:“我姓侯,村里人都喊我侯老爹。”边说边摇晃葫芦,嘴里又嘟囔,“诶,怎么又空啦,我这才装满的酒啊...”

他说完再不理会旁人,只低头捣鼓那装酒的壶。

江月白看向身侧,眼里流露出些许疑惑。

宋夏别扭地清清嗓,手臂抬起又落,随意指向侯老爹:“刚才...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他。”抿唇,难掩语气后悔。

话落,侯老爹像忽然想起什么,疯癫颠地喊:“诶对啊,你的马车刚才撞到我,应该有点补偿吧?”

他说话时凑近,一股浓烈酒气便扑面而来。

宋夏蹙眉,没好气地说:“你想要什么?”

江月白闻言,亦递去询问目光。

对方拍着脑袋使劲想,如猫儿追尾般地原地转圈,半晌又高声喊:“对对对,我怎么能错过这般好机会!”

宋夏眸间不耐更甚,抱手道:“喂,你这人有完没完,我们要赶时间,没空和你耽误。”

侯老爹闻言非但没生气,喜滋滋地解下葫芦,放在她面前摇:“姑娘只要替我将酒打满,之前的冲撞就算啦。”

说完,他不顾宋夏脸色难看,又扯着笑问:“姑娘,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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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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