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钦雪被她夸得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她伸出的手,提步走到孙菀宁的身旁。
孙菀宁就这样夹在她们母女之间,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孙钦雪的女儿呢!
杨令辞瞥了她一眼,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儿。
三人上了马车,孙菀宁一脸兴味地看着杨令辞,“听说小辞和苏家二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杨令辞眉头一拧,正要开口却被孙钦雪抢先一步,“没有的事,不过是孩子们胡闹。这婚事也只是口头说辞,双方父母都还未过礼,算不得数。”
说着孙钦雪轻轻拍了下杨令辞的手,杨令辞便也扬声附和道:“是啊,我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娶的,他要是不努力,就等着娶不到媳妇儿吧!”
“哦——”孙菀宁意有所指,眼里的鄙夷藏在眼底深处,无人发觉。
不过是个痴傻之人,有人要就不错了,偏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
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孙菀宁笑笑又找了其他话题。
一路车马缓缓穿行过京都的街道,没一会儿便已到了陌府门口。
距离晚宴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可宾客陆陆续续都已经到来,这次各家都备上了厚礼,在前院门口处登记在册。
“孙丞相果然大手笔啊,竟送了南海珊瑚树一对,外加这羊脂白玉青龙坠,都是世间珍罕之物啊!”在前面送礼的官员不禁赞叹到孙维远的慷慨。
孙钦雪握了握手中的盒子,一时间有些担心这礼拿出来丢了孙家的面子。
孙菀宁察觉到,凑近她耳边低语:“要不然,姑母的礼记在祖父后面那栏?”
“好啊。”孙钦雪点点头,看向孙菀宁的眼神颇为感激。
说着孙菀宁就领着孙钦雪往前登记了。
“孙府又添北海夜明珠一对——”
此话一出,杨令辞明显感觉到落在她们身上的眼神多了,不过多是推崇的目光。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若是寻常官员只送这一对夜明珠,怕是得被人戳穿脊梁骨。
可这礼记在孙维远名上,再加上他原先送的礼,那就是礼上加礼,更能彰显孙维远对陌家的重视。
杨令辞目光转向孙菀宁,心里暗自惊叹她的为人处世之道,不得不说,有些人生来就适合人际交往,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人情往来之事。
而杨令辞,怕是永远也学不会。
如此想来,孙菀宁和陌又安,确实有几分相配。
登记礼物之后,她们便随着陌府的丫鬟去到后宅。
秋天未到,这后院之中便已有桂花香气。
她们到时,已经有不少官员家眷凑在一起攀谈,眼见孙菀宁到来,便有人邀着她一同去赏花。
而孙钦雪母女许久未曾应对过这种局面,一时有些局促。
正巧这时有人认出了孙钦雪,“钦雪?真的是你啊!”
孙钦雪回头看,原来是赵芳华,没记错的话她家以前就住在孙府隔壁,不过是个两进的宅院。
她爹好像是个七品芝麻官,听说她后来高嫁了,可那也是孙钦雪远嫁江扬之后的事了。
“芳华?”孙钦雪问候道。
“诶,是我。”一时间两个老姐妹聚在一处,可实际也没什么话聊。
赵芳华说道:“走,我领你去见见各家夫人们。”
说着孙钦雪便被拉到了人群中,一时间只剩下杨令辞一个。
她左右看了看,人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她融不进去,便也没有硬融。
杨令辞转身朝着人烟稀少处走去。
陌又安应付完一茬又一茬的人,好不容易歇了口气,便来到湖心亭稍歇。
已是夏末,湖中荷花早已开败,独留下光秃秃的莲蓬伴着几只荷叶站在水中。
此景无甚看头,故此时来这湖心亭的人并不多。
他目光一转,便看到一女子在湖边逗留,且姿势十分怪异。
他定睛一看,原来她是想摘湖里的莲蓬,只不过那莲蓬好巧不巧地长在她触之不及的地方。
她整个身子都倾出去,一手抱着杨柳树,一手拿着树枝去够那湖中莲蓬。
差一点,马上了......
就在她用树枝触碰到莲蓬之时,下一瞬那莲蓬却狡猾地脱离树枝,晃了晃又静立在湖中。
杨令辞气得把树枝扔了,她四下看了看,这湖并不深,约莫只到她小腿处吧。
她又抬眸看了眼那捧莲蓬,它在湖中轻晃着脑袋,似是在挑衅她:抓不到我吧?
杨令辞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她登时就褪去鞋袜、挽起裙裤,扶着岸边一步一步下到湖里面去。
陌又安见状忙起身朝她走去,“快出来——”
杨令辞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一滑就要整个人摔到湖里去。
“啊——”
完了,完了,这下得吃土了,杨令辞心想。
却在她要跌进湖里之时,她的手被牢牢拉住,陌又安一个用力便将她拖到岸上。
“这湖里淤泥甚多,姑娘要是不甚陷进去了,反倒出不来了。”他这时开口解释道。
经过刚刚那一遭,杨令辞的心一瞬从天上落到地下,她的心止不住地哐哐直跳。
她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看着她的另一只手还在陌又安手中,一时间有些僵住。
陌又安注意到她的眼神,一时才反应过来,他忙松开她的手,“对不住啊,一时情急。”
陌又安也不知怎了,寻常他是断不会如此无礼的。
他看着她的脸,已经记起她的身份。
数月前,他在孙府见过她,听孙菀宁所说,她似乎......
陌又安晃了晃神,温声道:“我先带小姐去换洗一下吧。”
他眼神往下瞟了眼,忙又挪开目光。
真倒霉,杨令辞心想:非但没有摘到莲蓬,自己还惹了一身腥。
她抬眸看着陌又安,心下一动,指使的话便脱口而出:“你去帮我把那莲蓬摘过来,我想喝莲子粥了。”
这口吻之熟稔,陌又安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起身去替她摘了。
刚刚杨令辞费劲心力都摘不到的东西,他就那么一伸手,便摘下了。
他转身将那莲蓬递到她身前,“往后想吃莲子,可以唤下人去采,你毕竟是个女儿家,如此行事未免莽撞。”
本来见他递过莲蓬,杨令辞还一脸高兴,可越听他的话,杨令辞的脸便越往下耷拉。
“要说教给你闺女儿说去,陌大人对着我这么个外人说什么呢?”
“咚”的一声,似有什么砸在了陌又安心底,他垂眸去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她身上找寻些什么。
从前阿温也最讨厌他说教,“你比我还小五岁呢,怎么跟我阿爹似的唠唠叨叨的?”
阿温?不,不可能。
不过是性格有些许相似罢了,她不是阿温。
如此想着,陌又安却仍旧紧紧盯着杨令辞。
上次见她,他从河中将她救出,这次见面情状也相似。
思及此,陌又安还是不由叮嘱道:“小姐似乎与水犯冲,往后还是少往河边走吧。”
杨令辞满不耐烦地接过莲蓬,小脸也是耷拉着,“真啰嗦”。
她不经意抬眸对上他的眼神,一时心跳漏了一拍,强装着说道:“陌大人不是说要带我去换洗吗?”
哦,是了。陌又安回神,“小姐请随我来。”
本想着只用个晚宴应当出不了什么岔子,所以杨令辞便没有带换洗衣物,她站在门前一时间有些犯难。
陌又安适时问道:“小姐的丫鬟呢?可有带换洗衣物?”
杨令辞摇摇头。
陌又安明了,朝后吩咐道:“柳絮,去把我之前给桑儿准备的衣服拿过来,给这位小姐换上。”
不多时柳絮便拿来一身青色罗裙,陌又安看着她解释道:“桑儿是我妹妹,她许久不回京都,可看到适合她的衣服我总会先给她备下,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呢。”
“小姐先穿这身吧。”陌又安示意柳絮留下伺候她梳洗。
随后,他便离开了。
杨令辞则跟着丫鬟进到里屋,屋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她草草清洗过后,便换上了那身衣服。
她如今的身量和陌拂桑的差不多,穿上这衣裙正正好合适。
听闻陌拂桑和宋易殊常年不回京,可陌又安却仍旧为她准备着常用之物,杨令辞心中又生了几分嫉妒。
不知陌又安会不会为屠烈温准备这些东西呢?不过也没必要了,屠烈温永远也回不来了。
阿温从前就十分嫉妒陌拂桑,嫉妒她所拥有的爱。
现如今的杨令辞,也拥有疼爱自己的娘亲,她不贪心,如此便够了。
若是往后嫁给了苏晚煜,她兴许也会拥有更多的爱。
重新休整之后,再出门也差不多到了晚宴的时间。
杨令辞刚回到前厅,孙钦雪便找到她,“你跑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说着孙钦雪又上下打量着她,“你的衣裙怎么换了?”
“刚刚去摘莲蓬,莲蓬没摘到,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不知为何,杨令辞很喜欢看孙钦雪紧张她时透露出的关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想吃什么让下人去弄就好了,往后你少往河边走。”说着孙钦雪就拉着杨令辞就坐。
杨令辞扫视了一圈,同桌上的人她都不认识,所幸她名声在外,也不用顾及礼数。
晚宴开始,杨令辞看了眼桌上的菜系,都是些珍稀美味,一时间涎水直流,拿起筷子便夹到碗里吃了起来。
看得出来,此次寿宴办得极为隆重,这陌府比孙府竟还大得多,一时间不知道摆了多少席位。
每桌都有备上葡萄美酒,杨令辞有些嘴馋,便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时孙钦雪回过头来,拿筷子轻敲了一下她的杯子,“少喝些,这酒后劲挺足的。”
“小辞妹妹,这可是专门请了江杭大厨做的东坡肉,你快尝尝。”说着孙菀宁便将桌子上的东坡肉夹到她的碗中。
杨令辞看着碗里的东坡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当着孙菀宁的面,她只得夹起来放到口中。
忽地一股腥臭之气从口鼻间传来,她极力地忍着,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呕——”杨令辞胃里忍不住翻滚起来,躬下身子做呕吐状。
孙钦雪忙俯身替她拍背,“好了好了,吃不下咱就不吃了。”
众人纷纷一脸看戏的样子,只有孙菀宁面上显露出一丝犹疑。
“小辞之前不是最喜欢吃东坡肉了吗?一吃都要吃半碗的。”孙菀宁佯装担忧,上前给杨令辞递上一杯茶水。
正在杨令辞不知该如何解释之时,孙钦雪接过茶水喂到杨令辞嘴边,“许是今日果酒喝多了,再来吃这些荤腥油腻的菜品,才会这样,是不是啊小辞?”
看着孙钦雪一脸的关切,杨令辞张开嘴喝了口茶,点头应道:“不知为何,从前很爱的食物,刚刚一吃确实找不到从前的滋味了。”
众人纷纷点头,人一长大,确实很多东西都变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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