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熟读唐诗三百首,不负众望力压众人,一战打开了名声,成为了宰相府吸引门生的活招牌。李林府笑的开怀,回头就给千重重新配了大院子丫鬟侍卫,严密的保护起来,近身的一米的苍蝇都会被打死。
千重有了天天见到李林府的机会。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点红也来凑热闹,并且对千重颇为欣赏。魔头武功高强又精通兵法,湖州灭魔计划迟迟不见进展,李林府听说一点红刚刚丧妻,略一思索,千重又被反手推给了一点红。
夜晚,千重坐在重重叠叠的帐子里,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依旧忍不住害怕。
水声渐渐消失,一点红挥退侍女,穿着寑衣揭开帐幔,坐在千重旁边,眼睛如同一汪湖水般清澈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波澜:“你可是千重?”
自从进了宰相府,这个名字千重从未提过。诧异的望着一点红
“你父亲曾救过我,”一点红按住千重微微发抖的手:“不用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睡吧!”
千重欲言又止,一点红拿了被子铺在地上。夜晚繁星闪烁,一点红的手掌温暖宽厚,千重躺在床上,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红的温度。
听说一点红是极为厉害的剑客,这下,她应该能活着了吧,千重双手紧握,睡的安心极了。
自从得到了千重,一点红开始为李林府杀人卖命。
此去湖州,一点红半个月才带伤回来,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千重一边为他上药一边哭:“你走吧,我父亲当时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为我搭上你的性命。”
一点红目光温柔:“一点小伤死不了的,我会带你走的。”
千重目光殷切:“那大可不必杀人的,等你伤好了,你武功这么高,伤好了就带我逃走好不好!”
“傻姑娘,”一点红揉揉千重的头发:“你的卖身契在李林府手里,就算我带你逃走,没有路引,难道你要一辈子躲躲藏藏吗?”
千重万念俱灰,难道要眼睁睁是看着一点红为李林府没有尽头的卖命吗?万一李林府一辈子不给卖身契呢?万一一个月后草泥马恼羞成怒揭了她的卧底身份呢?千重计上心来,望着一点红道:“我有办法可以逃走,你帮我进李林府书房好不好!”
一点红不赞同:“你可知书房是什么地方,李林府怎么会让人随便进,再说,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会有杀身之祸的。”
“我不希望你再为我去杀人了,我怕你哪天会回不来,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真的有办法!”千重祈求道:“要是失败了,你带我逃走,大不了我们躲躲藏藏一辈子,也总比丢了命好!”
湖州魔头伏诛,一点红办事干脆利落,李林府大为高兴,提出要重赏,一点红笑道:“马某一介粗人,有一口吃的就行,倒是没什么想要的,不过锦娘近日来愁眉苦脸,马某想把这个赏赐让给锦娘,不知宰相大人能否让马某借花献佛。”
面对得力干将,李林府自然成人之美,千重借机请求进书房阅读古籍,想继续为李林府效力,李林府笑的合不拢嘴,拍手答应了。
千重又成了宴会的常客,不同是,这次不用投怀送抱了。
千重有了自己的单独的位置,被人尊称为先生,许多人向宰相府递帖子只为见她一面,而刘川再也没出现过。
剑客为了千重,答应在宰相府留下了,帮着李林府解决了不少麻烦。
燕王府的人也偷偷联系上了千重,千重顺着指引在书房里找到了机关,顺利摸到了李林府的账本,每天借看书的机会偷偷的誊抄着。
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千重心里却异常不安,支走马伯远,千重擦干眼泪等到晚上,带着账本离开宰相府,她能不能活着离开,就是赌一点红够不够份量。
一个黑衣人来到约定地点接她,千重一眼就认出刘川。
距离数十步的时候,有什么闪到了千重的眼,千重心里如负释重,却表现的像是突然察觉这是一次圈套,大叫一声:“快跑!”
十几个黑衣人从房顶上跳下来,长刀寒光闪烁,冲着刘川砍去,刘川身后要蹦出来五六个人,打斗在一起。刘川那边应付不暇,千重见此举起手里的帐册,往相反的方向跑,边跑边喊,黑衣人眼神交接,匀出两个人去追千重。
千重呼哧呼哧的往前跑,两个黑衣人上来一刀就将千重砍翻在地。
千重抱着流血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刘川一对四还要不要命的往这边窜。
刘川如此不懂事,这是要破坏计划。千重忍着痛咬牙切齿指着刘川对黑衣人说:“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指使我的,他给我下了毒,我身不由己啊,快抓住他!”
又一个黑衣人过去加入刘川的战场,刘川看着千重气的瞪眼。旁边下属意识到打不过,砍翻两个黑衣人,在刘川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拽着刘川一起逃走了。
千重趴在地上,看着刘川越走越远,痛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刘川回头,看到的就是千重泪眼朦胧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像是赴死的战士,绝望又坚定。
堂前,李林府端坐在上首,一点红坐在左手边,千重连人带着账本被黑衣人粗暴的提溜回来,燕王府的卧底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人证物证俱在,千重无从抵赖,却死活供不出幕后主使。
李林府把权利交给剑客,一点红一闭眼,抽出刀要杀了千重。
宰相府的师爷拦下劝和:“万万使不得啊!如今千重姑娘已经是这京城的风云人物,无数文雅之士慕名而来,若是突然暴毙,怕是要落人口舌,也不利于宰相府的名声。左右今晚账本追回来了,没造成什么损失,千重姑娘年纪小,只是一时被人哄骗鬼迷心窍,宰相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计较,不如马大侠回去多劝劝千重姑娘,也好将功折罪。”
比起问不到幕后人物,损失了一点红的严重后果,千重死活并不重要。李林府和师爷老奸巨猾,一唱一和把千重和侠客都道德绑架了,让两人继续为宰相府效力。
一点红果真被李林府的气度折服,表示以后将一辈子效忠宰相府,以弥补千重的过错。
千重被人严加看管起来,对外称病,除了屋子半步都不能出,也不允许人探视,一点红因受了欺骗,整日借酒消愁,赌气不去探望。
李夫人前来劝导,怒火滔天:“你扪心自问,我可有薄待过你,你忤逆我便罢了,我到想知道到底是谁许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替他买命!”
千重蹲坐在地上,鬓发散乱,衣衫染血,眼神却是李夫人从未见过的坚定:“夫人不必激怒我,我是不会出卖别人的。我名为千重,家父是千唯,您若是想知道我为何如此,不若先问问宰相大人两月前如何罗织罪名害我全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没有好处,我也会去做。”
“你胡说!”李夫人知道李林府一手遮天,但这个事情真的不是李林府做的:“明明是千侍郎得罪了陛下,陛下责令大理寺卿审查……”
千唯素有贤名,千夫人有时连时兴的首饰都打不起,怎么会在千府搜出古玩玉器呢?话说到一半,李夫人突然想到大理寺卿好像是李林府的门生。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能让假的变成真的,能让我全家二十八口蒙冤入狱,客死他乡。夫人活的如此心安理得,您就不觉得您的父兄当年死的蹊跷吗?”千重拿出千唯的牌位,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双手高举:“我苟活至今,已别无所求,只求夫人能可怜我父奉公职守,尸骨无存,把他供在青山脚下的庙里,别让他一辈子做个孤魂野鬼。”
牌位粗糙简陋之极,几块木头拼成的一块木板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牌面上血迹斑斑。千重伏跪在地上,胳膊伤口未愈已发脓,手指也满是被划破的伤痕。
“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李夫人想拒绝,却心下不忍,犹豫之后还是接过准备回头交给李林府。
千重对着李夫人叩首:“夫人待我以真心,我亦心如明镜,若这辈子无以为报,下辈子愿结草衔环报答夫人。”
李夫人身影一顿,不再停留。
看李夫人出门,千重抬起头来,慢慢吞吞的套了身丫鬟的衣服,艰难的盘好头发,湿了块帕子,却在转身间错手打翻了门边的蜡烛,疼得翻倒在地。
门外看守的丫鬟听到声音打开门,看到火光四起,高声叫着救火,却被打晕在地。千重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在丫鬟手臂上划了一刀,趁乱来到了东墙树下 。
李夫人喝着茶听着外面的惊呼声,眼皮直跳:“何故惊慌!”
丫鬟慌慌张张的进来:“回夫人,楚阁走水了!锦姨娘还在里面。”
李林府下朝回来,满脸晦气的问道:“夫人可问到了什么。”
李夫人想问问千唯的死因,想问问千重说的是不是真的。联系李林府这些年的动作,最终也没有开口,只是下意识的把牌位往袖里塞了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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