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伥鬼

第二日武玧醒来一睁眼,李行止就守在床前了。

三两句寒暄后,李行止挑明了直言:“兄长近日到底在忙些什么?竟连我也瞒着?愚弟衣食住行皆依仗兄长,不能为兄长解忧,实在烦闷。”

武玧一边穿衣一边不甚在意的挥手道:“贤弟多虑了,此事暂不可说,绝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事关紧要。待事成之后,贤弟必定明白为兄苦心。”

李行止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兄长可是在密谋什么……与吏部郎中文卿远相关事宜?”

武玧正在整理腰带,闻言手中略微停顿,又恢复如常。

李行止有些着急,往前了几步:“兄长,愚弟不知您到底意图何为,但那可是朝廷命官……”

武玧束好发,转过身,正正看着李行止:“若为兄一意孤行,贤弟还是要劝阻么?”

两人最终总算是心平气和坐下来将话说了个明白。

武玧声称此次只是帮朋友出口气,吓唬吓唬文卿远罢了,定会点到即止。

毕竟牵扯到朝廷命官乃大罪,商人只逐利。

李行止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时是什么想法,总之云里雾里就掺和进去了。

武玧也未对他详细道来计划细节,只是命他去几处酒楼寻些对文卿远颇有微词的公子哥儿们。

再命各小厮从信笺上的地点处交钱易货带回府中。

那箱子里是何物,李行止坚称自己并不知情。

“你当真都没打开看一眼??”沈又鸣高声质问。

“小人……”李行止酝酿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所晓之事,少则益善,小人虽好奇,但也没敢打开看过箱子里到底是何物。”

魏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沈又鸣也无奈得摇摇头:“你且继续说吧。”

至于夜袭当晚具体发生何时,李行止确实并不清楚,只知道第二日便被小厮告知,武玧有笔着急生意出了远门。

武玧走得突然,李行止心中也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牵连进了什么大事,门也不敢出,只是命小厮出去打听内城是否有大事发生。

虽然后续传言有所背离,但魏淳魏洵有意瞒下皇次子殿下受伤的消息,城内自是打听不到风声。

李行止也与李琦一致,只是打探到文卿远夜里回府时因马匹受惊而负伤,具体细节一无所知。

在家里躲藏了几日,见无事发生,李行止才大着胆子出了门,见真如往常一般,他也松下了一口气。

只是武玧一直未回府,也只有一封来信说运送途中丢了一批贵重货物,还需一些时日处理。

此事之后李行止行事更为小心谨慎,处处低调。

未曾想过了几月他又接到武玧信件,信中竟然还欲再次图谋袭击文卿远。

李行止本想回信拒绝,送信的小厮又递上一个锦盒,称武玧特地交代,让李行止一人打开,切勿让外人瞧见里面为何物。

李行止回了自己房间,关好门窗才敢打开锦盒,锦盒内竟是一份未印玉玺的授官敕书,官职为西陇县县丞,名讳处赫然写着“李行止”。

李行止回忆到此处,脸上仍是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众人看着他如痴如醉的神情,心里都不免惋惜。

“这授官敕书于我,是此生不可得之物,小人心动不已,便又应了下来。”

李行止自嘲地笑了笑:“小人知道,众位大人定是在心里讥讽我,怎么会相信那授官敕书为真。可当时,小人确实信以为真了。”

于是,这便有了第二出马场袭击案。

只不过,李行止依旧只是负责去酒楼寻找对文卿远有所怨怼的公子哥儿,以及吩咐小厮按照武玧信中所说的时间地点去搬运箱子罢了,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那丹枫雅宴,你可知道?”沈又鸣打断了李行止的回忆。

审讯中他第一次茫茫然望向上方:“什么雅宴?小人不知。”

谋划刺杀朝廷命官李行止都一五一十交代了,又何必在下药一事上撒谎。沈又鸣与魏洵文卿远对看一眼,心里都有了大概。

审问到此处,来龙去脉到也算是清晰了。

“李行止,以上所供述,均已记录在册,你可细看此卷,若无讹错,即刻签字画押。倘有未尽之处,亦可即时指出。”

右侧主薄拿起一叠供状递与李行止。

他接过放在地上,颇为审慎仔细阅读。

大堂内极为安静,只有李行止偶尔翻阅纸张的声音。

看完良久,他望向堂上:“沈大人,对于供状,小人无异议。”

李行止化名罗永政见过魏洵后,便闭门不出,魏洵与沈又鸣手下的人接连守了几日也不见动静。还是文卿远提醒众人将李行止家四周都调查看看,又向工部找来了那条街的图纸。

这才发现,李行止所居住的小屋背面相连有一座大宅院,名为武府,是一位布匹商人的宅子。

一番调查,武玧身家清白,布匹生意也查不出什么疑点。

沈又鸣都准备放过这人,将重点转回看守李行止,魏洵却突然想到了那个李行止的香囊。

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那香囊布料虽常见,绣工却针线玲珑,竟然还真从武玧布匹店的绣娘处确定了此香囊出自她手。

确定武玧与夜袭有关,后面的事情便好办了。

只需丢出饵去,耐心等待,大鱼自会上钩。

三人正在小声交谈复盘李行止的供词,凌鹤返回了堂内:“殿下,各位大人,这是方才确认的交易箭矢所涉宅第名册,请您过目。”

魏洵接了过来,放在案几中心,三个脑袋都凑了过去。

良久,魏洵长叹一口气,一旁的文卿远提笔快速抄写了两份。

魏洵点点纸张:“凌鹤,速速呈给父皇及皇兄。”

“殿下,隔壁马球场的案子是今日接着审,还是休息一.夜,明日继续?”沈又鸣是武将,都觉得有些乏了,生怕累着了大伤初愈的魏洵。

魏洵摇摇头:“马球场案牵扯赵家,这过一.夜,明日还不知会是何同光景了,还是现下一起审完吧。只是要辛苦你了,又鸣。”

“行吧,那咱们过去会会他们吧。”沈又鸣起身舒展了身体,率先向偏厅走了去。

推开门,顾知冉,赵煜枝和林禹辰坐在左侧,其余公子哥坐在右侧,中间还跪着马夫小厮等人。

沈又鸣坐上主审位,接过主簿刚记录的供状快速浏览片刻,又递给了身侧的魏洵:“殿下,请过目。”

魏洵摊开供状,微微向文卿远倾斜了些许,文卿远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殿下,我能看清。”

两人看完后,沈又鸣才按照流程又大致问了一遍。

赵煜枝等公子哥儿们都是人精,颇会审时度势,眼下哪里有白天里的嚣张,向文卿远又是认错又是悔过,俱言戏谑太过,有失礼仪。

跪了一地的马夫小厮也一边喊着大人饶命一边磕头。

“行了,都安静些吧。”沈又鸣敲了敲案几。

虽众人都已认错认罪,但却糊弄不了魏洵,世家子弟不敬文卿远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眼下是杀鸡儆猴的好机会。

他伸头冲沈又鸣耳语几句。

沈又鸣会意地点点头:“传云松。”

云松步入堂内行完礼,提起一个麻布口袋口朝下,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洒落一地,竟然是巴豆。

“回禀殿下,诸位大人,小人亲眼所见,就是这马夫专程将巴豆放进了赤焰的马槽。”云松指向马夫的瞬间,跪在地上之人明显瑟缩了一下。

好在魏洵沈又鸣早有准备,马场内有不少小厮都是他们的人手,当下立即找了个借口将马夫支走,云松赶紧将巴豆都捡了出来。

马夫磕头磕得梆梆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小的知错了。”

若是往常对官员大不敬的案子牵连到世家子弟,尤其是顾赵两家,那可大可小,对马夫略施惩戒,此事也能翻篇。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谁指使的。”魏洵只是冷淡的吐.出这几个字。

马夫愣在原地,堂内也跟着安静了一瞬。

“小的……”马夫也不敢抬头,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未说出魏洵想要听到的答案。

魏洵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角瞄到身旁的顾知冉想要开口,魏洵抢先说道:“是谁指使的,自己承认吧,若是想用刑,这大理寺也不缺刑房!”

沈又鸣冲差役扬了扬下巴,几名差役立马严阵以待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佩剑发出些许金属碰撞声,在这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赵府那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时之间纷纷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顾知冉和赵煜枝。

僵持片刻,一位坐在末端不打眼的青年从椅子起身,直直跪了下去。

“回殿下,是草民指使的。”那人声音发颤,浑身都在哆嗦。

此人乃赵煜枝的远方表侄子,赵鹤漫。

魏洵手撑着头,若有所思得来回扫视着对面一排人,众人纷纷垂下头,避开了目光。

顾知冉终于是忍不住了,起身行了个礼:“殿下,此事确实乃大罪,还望殿下看在诸位公子年纪小,爱玩闹的份子,略施小戒绕过他们吧。”

魏洵没说话,只是抬眸飞速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对面众人。

文卿远突然站起身,横在二人中间。他不慌不忙从衣袖里拿出一小块布料,烛光映照下,随着文卿远手指微微变换角度,布料上有一物闪着银光。

是一根约莫两寸长的针。

文卿远往那跪着的公子走了几步:“那本官请问这位公子,此为何物?”

赵鹤漫抬头看向文卿远手中之物,神色有些茫然,张了张嘴,却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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