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请问……?”
季兰亭肉眼可见的紧张，面皮上不见红色，一双耳朵暴露了他的局促，红的滴血。
林穹音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地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明明平静无波却如湖面被风吹起温柔的涟漪。
“请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一句话说的磕绊，季兰亭胸腔里的心脏就像季家水塘里的□□，蹦跶的恼人，他很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怕这一举动在这个姑娘面前表现出来坏了形象，好友申请会被拒绝。
他不想与人说话，那些人在他的眼里仿佛披上人皮的怪物，披上人皮，伪装自己与母亲的同类，他分不清这些凑过来的人究竟是人还是怪物，只能一视同仁，直到那位自称外祖父的人要带走母亲，他不知道‘外祖父’这个称呼是何意。
是不是院子外面没有怪物，可以将他一起带走吗？
鼓起勇气，幸好这个人答应了。
……原来外祖父就是母亲的父亲，父亲就是那个怪物吗？可是他观察了许久，这个带自己走的人不像怪物。
父亲不都是一个样子的吗？
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生活没了怪物的打扰变得非常安静，是不是有人进入这个院子，他会躲起来。
这些人说的话他能听明白，母亲的病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一天天数日子，外祖父来告诉他，母亲的病治好了，就是需要闭关。
闭关又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捡见不到母亲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还是待在院子里，院子中人来人往，没有奇奇怪怪的人，他们都来与外祖父说话，外祖父有时会将他带在身边，有时会让他出去玩，他慢慢明白这些人都是外祖父的下属，来汇报工作的，这是他唯一的接触外界的途径，这项活动他很喜欢。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眼熟的人。
这个人他在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见过。
“季长明，你也好意思来找我要人，你也好意思唤这个孩子一声孙子，你但凡关心过一下，这个孩子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那个宗门的长孙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开蒙，哪个做爷爷的这些年对孙子不闻不问，就你那儿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个季家家主，你能装聋作哑待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也是本事，我柳征佩服你。”
“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思我也不深究，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你也不要来找我说，这个孩子就是我柳家的，至于改不改姓，等瑜瑛醒过来自己决定。”
季长明到访的突然，季兰亭现在还被柳宗主拦在怀里，捂住耳朵，他们说的话季兰亭听的断断续续，只知道外祖父很生气。
那个季家的人又说了几句，可能是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最后说了句改日拜访，拂袖而去。
柳宗主抱着人很是沉默，半晌说出了一句话，“我要不要给你找个靠山。”
就有了这一次的藏云宗之行。
其实他出了院子，他一直分不清人和怪物的区别，他知道这不正常，只能避免与人说话。
柳家的人对待他的态度是小心翼翼的，眼睛里的情绪他看不明白。
直到来了藏云宗，看见两个人在打架，那个高个子的在欺负人，他是怪物。
被欺负的人竟然打赢了。
奥，他们原来是在比试。
他们相处的氛围他很喜欢，那个姑娘的笑他也很喜欢，听外祖父的意思，他是不是有机会留在这里。
吃了那个甜甜的东西，被拒绝留下了。
也没什么。
确实很好吃。
这片树林很安静，他喜欢安静，直到那个姑娘走过来，没有表情的盯着她看，她不开心吗？
……
想要和她做朋友，母亲说，处朋友要主动，主动的说，主动地做，想到什么一定要说出来，珍惜的，讲究一点的交友方式，还需要准备见面礼。
她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与我做朋友吗？
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但是他真的很想要这个朋友。
“请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可能风摩挲树叶的声音盖住了姑娘的说话声，为什么他听不见她的回答。
林穹音还是没有说话的看着他的眼睛，她在等季兰亭抬头看她，一直等不到答案，小小的季兰亭还是沉不住气的抬起眼皮。
那双清凌凌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将他的眼神捉了个正着，在于他对视的一瞬间，轻轻地弯成了月牙。
“好啊，我们做好朋友吧。”
听见林穹音肯定的回答，季兰亭迫不及待的将攥在手心的见面礼塞到林穹音的手里。
一只小小的玉蝉，沾染了他的体温。
从一个人的手心到了另一个人的手心。
对着光看，有一个不规整的‘瑛’字，小孩子的雕刻手艺，还没有经过长大的季兰亭细化的雕工，这只玉蝉保留了最原始的样子，有些地方打磨不光滑，有点剌手。
不一样，林穹音清楚的意识到不一样。
……
当时当务之急，她要给季兰亭什么回礼比较好，这只玉蝉应该是他现在唯一拿的出手的礼物，她也应该郑重的对待他的心意。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泽。”母亲一直是这样叫的，这就是他的名字吧。
“林穹音，我的名字。”林穹音还是没有忍住，伸出邪恶的手捏了捏季兰亭的脸，“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不过你要等一等。”
季兰亭听话的点头。
桂花蜜。
这一世的季兰亭是否还是噬甜，喜欢的吧，她闻到了糖糕的味道，大概是师父将给她买的点心拿去招待客人了。
这个季节，是有桂花的，只是藏云宗的山上没有种，不过她知道一个人可能会有。
“师兄，师兄。”
寒风落这人不难找，只要你在他常出现的地方，多抬头看看树上，一找一个准。
“吆~这不是小师姐吗，来找师弟有何贵干。”话刚落地，就看见林穹音屁股后面的尾巴。
寒风落立马正经起来，向季兰亭行了一个礼，季兰亭不太明白，但是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礼。
这两人看起来都怪有礼貌的。
“师兄，你有桂花吗？”
“有是有，你要这做什么，做香包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手艺。”
林穹音是有这手艺，就是手艺不太行。
“借来用用。”
寒风落收集桂花是因为，香味好闻，而且是这个季节独有的味道，每年收点鲜的，保存得当就能用到第二年花开的时候。
桂花新鲜，但不稀奇，寒风落大方的给了林穹一大布袋，“拿去用吧，等有机会，我再去新的。”
“那就多谢师兄了。”
“不客气，小师姐。”
蜜糖做起来没有技术含量，熬糖，出锅，放凉，就这么简单，站在一旁的季兰亭闻到糖加热的甜味一脸陶醉，眼睛微微眯起。
等待蜜糖放凉的时间里，林穹音用狗尾巴草编了一只小狗，这一次手艺娴熟，几根毛茸茸的草就在她的手里啊变成了可爱小狗的模样。
递给季兰亭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
惊奇的望着林穹音。
林穹音不太明白他惊奇地点在什么地方，是她精湛的手艺，还是野草变小狗的稀奇。
蜜糖半凉不凉，倒进罐子里的时候，林穹音终于明白了，“这是草编的小狗。”
季兰亭点点头，珍重的将小狗揣进衣服里。
林穹音趁机用手沾了一点桂花蜜糖抹在季兰亭的下嘴唇，“甜吗？”这一锅的糖和蜂蜜她放了过量的，绝对够甜。
“甜。”季兰亭舔了舔嘴唇，觉得一个字不够，“好吃。”
“好吃就行，这是我的见面礼。”林穹音周到的告诉他这些蜜糖的吃法，写了张单子，一起交给了他。
柳宗主与靳鸿飞聊完，出来找不到人了。
只能循着在季兰亭那个身上下的追踪术，在山头上晃悠，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看见了两个小孩。小男孩抱着个大罐子，小女孩走在前面，带着人走。
“柳宗主好。”
“好好好，我家孩子麻烦你了。”可爱的小孩子谁不喜欢，更何况是个知礼的孩子。
“不麻烦，阿泽很乖的。”林穹音这句话没掺假，“弟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季兰亭也想跟着一起走，结果被逮住了，只能可怜兮兮的用眼神跟随。
唉嗨，怎么相处了这么多天都没见这小子有什么情绪波动，怎么一来藏云宗，人一下子就活范了。
靳掌门可能真的有点手段。
“走吧，我们也要回家了。”
说是回家，柳征走的不急，先带着孩子去了丹凤城。
季兰亭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不知道怎么分辨这么多的怪物，有点瑟缩，紧巴巴的跟在柳征的后面。
柳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杀的季家。
“阿泽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外祖父给你买。”柳征温和了腔调，这是靳鸿飞特意教的。
季兰亭奇怪的看了柳征一眼，回应柳征的又是一阵沉默。
算了，他或许都不知道这是些什么玩意儿，又怎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祖孙两个就这样在大街上闲逛，柳征边走边向季兰亭介绍，他脱离人世有一段时间，大部分的话都让店家说了。
一路下来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季兰亭并没有在这个过程中表达任何的好奇。
还是慢慢来吧，养孩子不能心急，毕竟瑜瑛短时间能不会出关，只有他们爷俩相依为命了。
丹凤城的铺子摊位逛了个遍，该回去了，柳征正要抱着人御剑。
“小狗。”
季兰亭现在就是一个受过虐待的有点认知障碍的小流浪狗，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害怕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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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什么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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