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叫什么事?

“请罪?”

宋知凛狠狠嚼着这两个字,却怎么也弄不懂这个中意味,好好的江家跟楚三儿,哦不对,现在是楚三爷了,但不管怎么说,在他印象里,这两家可谓八竿子打不着,这算请哪门子罪?

对于宋知凛的疑问,人称“小灵通”的六子摊开手心,抓了抓空气。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宋知凛从年头忙活到年尾,什么零工杂活他都干,但也只够个温饱,他也不是没试着存下一些,但存下来的仨瓜俩枣,全都贡献给了梨满院那个说书的了。

更别说他才把口袋掏干净把钱给江平那小子,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这又被人勒索上了。

虽然宋知凛很想掏出一打钞票,但奈何实在囊中羞涩,有心无力。

“先欠着,等我发了工钱带你听说书,再点上几壶好茶。”宋知凛如是说道。

“嘁,说书有什么好听的。”

六子鼻腔哼出两道白气,很是不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听那老头絮叨啊?烦都烦死了。”

宋知凛哑然,他觉着那书讲得挺有意思的,乱世枭雄的曹操、破釜沉舟的项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刘邦,不论行径与功绩,个个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个个都是英雄,是人物!

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六子,宋知凛也生出些谋事在人的感慨,一股热血往脑门涌,他狠狠揪起六子的衣领:“你到底说不说!?”

他宋知凛享过福,受过难,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到鬼门关走过一遭,他是没做过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怎人人都觉着他软蛋似的。

衣领紧紧勒住脖颈,六子憋得满面通红,他脚尖撑地如同鸭子般扑腾,口中“哎呦哎呦”的喊叫着。

六子这个人就如同名字一样,见缝就往里面溜,拼命扎根拼命的活,一条街笼统几百号人,个个被他摸排了个清楚。

凭借着这股机灵劲,六子找到了一个又一个活路,不说吃饱穿暖,但总不至于饿死街头,各种人情世故,也都在风雨飘摇的成长中,领悟了个遍。

六子跟宋知凛同岁,人却又瘦又小,站直了身体也只到宋知凛肩膀,欺负他,宋知凛暗里觉着有些胜之不武。

他猛地松开手,冷冷看向六子,没说话。

六子狠狠咳了咳,像是要把肺腑都给咳出来,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他立马转换上笑脸,声音如砂布般粗哑:“得得得,我说还不行吗?跟你开两句玩笑话,你咋还生上气了?”

宋知凛没心思跟六子扯皮,他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别废话。”宋知凛对六子说:“把你没说完的话说完。”

六子有些后怕地砸吧了下嘴,像是生怕宋知凛又暴起般,声音也弱上许多:“还不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楚老爷还在这的时候跟江老头在码头一起做过工,有一天王癞子来找事,哐里哐当的的乱砸,楚三儿那人你也见过,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人来吓得撒丫子就跑……”

宋知凛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说重点,江家人为啥要去跟他请罪?”

六子垂着头,略微思索后答:“江老头跟主家告楚三儿的状,楚三儿就被赶了出去,出了那档子事,也没有人再愿意雇他做工。”

说完,六子喃喃道:“现在人发达了,可不净是狗腿子争着现眼吗?”

宋知凛明白了,江家人是被献宝似的压去到楚三儿那去了,这祸事来的突然,脑中如岩浆般翻涌,他愣是没想出什么法子。

宋知凛问:“人在哪?”

六子给宋知凛指了个方向,然后神色古怪道:“你不会要去掺和一脚吧?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都是为自个活,你可别想不开把小命搭进去。”

宋知凛默了默,不知是听没听见去,含糊应了一声。

身穿锦服的男人揽着一娇媚女子站在门口,笑着招呼宾客。

楚荣成将面前的礼品推了推,口中念念道:“来都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这不折煞我呢吗?”

王老板陪着笑,后退一步拱了拱手:“楚老板春风得意,还能不忘本心为二老修墓,实乃大孝,这百年人参不成敬意,望楚老板别嫌弃。”

这话楚荣成听了舒心,朝身后仆人模样的男人一抬手,那男人便立即上前接过礼盒,接着又是一退步,端端正正站在角落阴影中。

瞥见仆人腰间别着的家伙事,王老板身子抖了抖,面上却一直挂着笑。

注意到这一幕,楚荣成募地开口:“王老哥见笑了,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这一声“王老哥”王老板非但没生气,还在心底松了口大气,他心想——楚三儿这是原谅自己赶他出码头了。

王老板表示理解,连声附和道:“应该的应该的……楚老板是大人物,凡是小心为上。”

说完,王老板侧身退了一步,他朝身后的仆人一抬手。

四五个紧绷着脸皮的男人抬着一个大木箱走上台阶,箱子到男人肚子,抬起时摇摇晃晃看起来很沉。

“这是?”楚荣成一脸疑惑。

王老板低笑一声,凑到楚荣成身旁耳语一番,待话了,两人相视一笑。

楚荣成给怀中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撇了撇嘴,不乐意却也不得不从,扭着腰领那行人进了院子。

女人身段极好,年纪也就二十左右,秀发烫了个时兴的卷,一身浅蓝色旗袍勾勒优美线条,步步生莲走着,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轻响。

王老板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楚荣成,对方接受自己的“道歉”,他自然放松许多,于是大着胆子调笑道:“楚兄艳福不浅。”

楚荣成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老板:“喜欢?要不我晚上让她去你那一趟?”

这话一出,王老板脸色剧变,浑身出了一身粘腻的冷汗,视线下意识投向那黑铁块。

钱和权,有一样就能在这世道横着走,偏生这两样还常常捆绑一起,有钱就能有权,枪又是不一样了,那是凌驾钱权之上的玩意。

楚荣成这一趟回来,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不说,身上那股地痞流氓气没了,喘口气都让人觉得不简单,说是给老爹老娘修墓,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是扬眉吐气来了。

于是,这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吓得王老板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回道:“不……不用了。”

楚荣成拧眉看了王老板一眼:“怎么!嫌弃?”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听了这话,王老板恨不得给楚荣成跪下,想了半天,从口中蹦出来了句“实不相瞒,鄙人惧内”。

这话一出,楚荣成一愣,接着笑出了声,这次,是真的笑。

话了,两人并肩进了内院,走过长廊后,楚荣成在一出亮着灯的房间门口停下,他朝身侧的王老板一拱手。

“王老板,请。”

屋内开着灯,洁白柔和的光线透出来,王老板却被照得浑身冰凉。

说的是宴请乡里,可这一路走来,宽阔的院内一桌席也未摆上,莫不是鸿门宴?

王老板惊疑不定地在一旁站着,一时间忘了回话,楚荣成见了,倒也没有多做刁难,他缓缓伸手将门推开,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王老板张大嘴巴,怔愣地看着这一幕,想要拔腿就跑,但奈何脚底千斤重,竟是动弹不得。

踏着满地的爆竹碎屑,宋知凛来到府邸前,熟悉的门楣让他有些恍如隔世。

定了定心神,他走上去拍了拍门。

等了两三刻还是没人应,宋知凛不死心,又抬手拍了两下。

“谁啊?”

听见这脆生生的声音,宋知凛一愣,接着说:“我找人。”

“找谁?”

宋知凛略微思索一番,继而说道:“我找楚三爷。”

“真是不巧。”小姑娘语气轻快,故作遗憾道:“他现在正忙着呢,应该没空见你。”

“他忙他的,把人放了我自会回去,劳烦姑娘把门开开,让我进去见一见楚三爷。”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爷?他?他是爷?”

这话一出,宋知凛便觉摸出这姑娘身份不简单,肯定不是下人,不然不会这么说主家,想来是有些地位的。

想到这,宋知凛脸色一变。

真是罪孽,楚三儿居然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宋知凛喉头像是被瘀血堵住,张了张嘴却又紧紧闭上,不等他说话,里头那位还以为他得了闭门羹歇了心思,于是轻哼一声后转身离去。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宋知凛将握紧的拳头放了下来,他紧皱着眉,眉间的沟壑能夹死蚊子。

楚三儿不是个好说话的,宋知凛亲眼见他把李老汉家的推车和围墙砸了个稀巴烂,就因为楚三儿盯着李老汉家闺女看个没完,气不过的李家丫头骂了他句“下九流”。

宋知凛不想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联系,若不是江家人被绑来,他断不会走这么一趟。

若去找警察呢?

念头一出,宋知凛立即摇头打消。

很难说那帮人不会在楚三儿的邀请行列中,到时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楚三儿要是死死藏着江家人,警察跑空一趟,他难保不会受牵连。

这不行,那不行。

宋知凛一时间没了法子,他脑子一热就这么赤手空拳过来,就算见到楚三儿他又怎么说服对方放人且全身而退?

宋知凛叹气,脚步缓缓调转,眼睛忽的被一道光刺了下,他下意识寻着那光看,眼底的颓废之色被惊喜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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