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找找,许是有暗门。”许时清手里握着火折子,说话的气息使火苗微微颤动。
“好。”
或许是黑暗削弱了视觉感官,许时清总感觉铺子里的胭脂味儿比之前更加浓重了,闻久了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眩晕感。
铺子内的布局他们白天就摸清楚了,空间不大,三面靠墙的大架子,上面放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铺子内还有些其他装饰,例如墙上挂着的藤萝植物,架子空隙处摆着的青瓷花瓶。
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非常普通的胭脂铺子。
怀青正贴着架子一点点摸索,忽地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屏息凝神,感觉到声音正在越来越近。
他直觉不太对劲,稳步走到许时清面前,两只火折子的光照着他们的侧脸。
“怎么了?”许时清问道。
怀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火折子吹灭,周围瞬间变得黑暗。
“有人过来了。”他一边小声回答着,一边带着许时清往柜台后面走。
柜台在靠里的位置,与身后放胭脂的架子形成一个被圈起来的小区域,再加上柜台本身比较高,大概到人腰部偏上的位置,所以容纳他们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他们刚躲好,不远处的架子就发出了响动,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听声音大概有三四个人,其中说话的还有胭脂铺子的掌柜。
不过他们说的似乎是异域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说什么也没人听得懂。
交谈了几句后,架子又发出了和之前一样、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
黑暗中,他们中不知是谁解开门锁,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周围的空气再次恢复寂静后,许时清松了口气,被怀青从地上拉起来。
怕他们周而复返,怀青特意走到窗子缝隙处看了会儿,见他们身影都看不到了才放心下来。
“他们刚才是从暗门里出来的,听声音是在那边。”许时清往左边的架子指了下。
怀青点点头,两人一齐往那处架子走去。
先前他们摸过两外两面架子,都被很牢固地钉在地上,但这面架子用力推还会有轻微的晃动。
“应该是有什么机关。”许时清小声嘀嘀咕咕,弯腰在架子上碰来碰去。
她看了下放在架子上的花瓶,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刚将花瓶放回原位,架子突然开始缓慢地移动,一面架子分裂成两部分,分别向各自的方向移开,显露出中间的一大面墙壁。
许时清抬头往怀青那儿看过去,原来机关在他那边。
是一个放胭脂盒的小木板,往左用力一拨,架子就分开了。
怀青上前去用力推了推,墙壁十分稳固,毫无变化。
许时清举着火折子靠近,火苗将水泥墙壁照成土黄色,随着火苗的移动,一直空洞的眼睛忽然出现在视野里,许时清心头猛地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那眼睛没有什么变化。再仔细观察,竟有些像用墨水画在墙壁上的。
她伸出手指覆上那眼睛,果然,指腹所触之处平坦且粗糙,根本就是墙壁的质感。
一只半睁不睁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光晃的,眼睫处有一抹淡红,就像是从眼睛里溢出来的血泪,平静又悲哀。
黑色的瞳孔是一个小洞,极其细微处能隐约看到不太规整的齿痕,许时清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轻声说道:“暗门需要钥匙才能进。”
“嗯?”怀青靠近时,也被那眼睛吓了一跳,险些喊出声来,“这什么东西?!”
许时清直起身朝他耸耸肩,“可能是专门用来吓唬我们的。”
“画的还挺逼真,有这手艺干点什么不好……”
“行了,咱们回吧。”许时清摸摸肚子,“有点饿了。”
怀青跟她大眼瞪小眼,砸吧砸吧嘴,赞同道:“我也是。”
剩余四人早就回客栈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俩回来,顾辞风险些要出去找了,正好在客栈门口不远处跟往回走的俩人碰了头。
一进屋,怀青便闻见一股饭香,他跑到饭桌边上,甚至等不及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活像一个饿死鬼。
浮鱼将许时清扶过来,给她擦了擦手,她这才慢悠悠坐好,吃上一口热乎饭。
“公主,您尝尝这个,当地的特色呢。”浮鱼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许时清尝了一口,朝她笑了下,“挺好吃。”
浮鱼见怀青一幅要把自己噎死的样子,小声叹道:“怎得饿成这样……”
顾辞风坐在许时清旁边,为她倒一杯热茶,放在旁边,“慢慢吃,不急。”
“好。”
没等吃完饭,怀青就憋不住了,毕竟他们发现了那家铺子不为人知的秘密,便忍不住赶紧说出来。
他迅速嚼完了腮帮子里的饭菜,咽干净后说道:“那家胭脂铺子有问题。”
几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他将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几人的脸上从探究的好奇到默不作声的沉思。
安静了一会儿,陆闻溪开口问道:“可知道那暗门的钥匙被放在哪里?”
怀青摇头:“不知,但掌柜好像是随身携带的。”
说到这儿,勾起了许时清的回忆,她回想片刻,说道:“我记得掌柜的腰带上挂着一小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当时我在店里还听见有人打趣他,说跟系了个铃铛似的,他笑着说因为库房实在很多。”
“不知道他腰上的那串钥匙里又没有我们想要的。”她垂着眼睫,端着碗坐在那儿,一边想一边说道。
顾辞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凑过去低声对她说:“先吃饭,不急。”
许时清看向他,乖巧地应下了。
顾辞风盯着她吃饭的侧脸看了会儿,随后低头勾了下唇角。
一边的陆闻溪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如果钥匙真的在掌柜的身上,那么明天必须得制造个机会,拿到钥匙,看看暗门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怀青,你刚才说进门的那几个男人拿着的是弯刀?”顾辞风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
“嗯,他们说的话也听不懂,但我感觉就是青鸾语。但他们一点遮掩都没有,就那么直接进去了,就好像……很自然、经常去那里一样。”
“青鸾大汉进胭脂店,店里还有暗门,这就十分可疑。”陆闻溪在一旁说道。
“对了,你们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许时清看向顾辞风,问道。
在许时清他们还没回来的时候,顾辞风就已经和陆闻溪交流过了,于是他言简意赅地跟许时清讲了一下情况。
“我们这两家铺子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掌柜的都是男人,傍晚刚酉时就关门回家了。全程都很正常。”
“嗯。那明天什么安排?”
顾辞风将地图拿了出来,指了一下上面画着红圈的标识,说道:“明天我们去贾诚的老宅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怀青,明天你去胭脂铺子偷钥匙,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好嘞将军!”
许是白天太累了,许时清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空中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空气有几分新雨后的潮湿。路上的行人纷纷,打着油纸伞,来去匆匆。
许时清换了一身白净的素衣,正弯着腰在客栈门口挑油纸伞。
浮鱼抱着披风在一旁念道:“公主,今日外面凉些,您要不还是穿上披风吧。”
许时清拿了一把画着小黄花的纸伞,顺着敞开的门望了望外面,“真不用穿,披风太厚了,活动不方便。”
说着,她将纸伞打开,指尖握着伞柄转了一圈,眼睛看着它,笑问道:“好不好看?”
浮鱼抿了抿唇,应道:“好看,公主有眼光。”
许时清弯着唇笑了一下,将伞收起来,抬手摸了一下她发顶,“昨日累不累?若觉着累了你便留在客栈吧,今日不必跟我前去。”
浮鱼眼睛眨巴眨巴,生怕被丢下似的,赶忙拉上许时清的手,否定道:“我不累的公主,让我跟着你吧。”
“好,那你多穿点衣服。”
“嗯!”
待大家都收拾好下楼后,便出发了。
客栈距离贾诚的老宅子并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路上,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怎得,竟无人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陆闻溪看了看走在他身边的两人,挑起了话头:“也不知道怀青想了什么办法,大清早就跑到我那儿把阿福给借走了。”
许时清歪头看向他,那个他常带在身边的小厮确实不见了。
她朝他笑了下,安慰道:“放心吧,怀青有武功,而且脑子也聪明,阿福不会有事的。”
陆闻溪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暗了几分,眉头轻微皱了起来,但还是回了她一句,“嗯,多谢……公主。”
许时清没觉着这话有什么问题,不在意地说这都是小事儿,心里却在想顾辞风怎么神情有些凝重,好像今早起床后也没见他说过话。
他不笑的时候还挺吓人的。她想。
于是小心翼翼扯了下他的黑色袖子,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微微低头凑过去问她:“怎么了?”
许时清盯着他的脸,“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没睡好么?”
她又凑近了一点,指尖点了一下他眼下的乌青。
顾辞风对上她那双眼睛,似水一般柔软,眼睫忽闪忽闪地,像一排小羽毛。
他像泄了气一般,温热的大手捂住她眼睛,往旁边推了推她的小脑袋。
又是这样……老是捂她眼睛作甚?
许时清伸手将他的手拉下来,又顺势被人握在手心里。
她的手有些凉,被完完全全包裹在温热里,许时清不争气地低了头,乖乖走路。心想,他的手究竟有那么大吗?
他攥着她的手往旁边拉了一下,嗓音像雨天里低沉的回响,“今天待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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