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到底何时为帝君

梁局冲进房间,“啪”一声按灭了监控,顺带关住了房门。

燕惊寒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在海沽待着,还没回总局。

他很僵硬地站在原地,拉开桌子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吃了。

如果没有外力作用,这种程度的情绪起伏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很好克制。他练习此道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燕惊寒这样告诉自己。

果然,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已经能勉强称得上是“神色如常”了:“梁局。”

“不叫梁掰掰了?”这个梁局倒不像他一开始表现得那么在意燕惊寒是个怪物,也根本不在乎他情绪起伏过大之后到底会不会失控。

他自顾自找纸杯子拿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燕惊寒杯子里添了点:“坐。”

燕惊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在他对面坐下,又坐在刚刚那个位置上。

可他不想喝水,也喝不进去水。

“您也是来劝我好好想一想的吗?”燕惊寒耷拉着耳朵,他刚刚情绪过激,冷静下来之后死鱼眼反倒是越来越明显了,“可我现在这样的状况,就算能取得什么证词,也很难取信吧?”

梁局一抬眼皮,发出了一声“嗐”:“我劝你干什么?你自身都难保了,我还劝你?”

“想想你自己,今后还能不能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想想你老爹老娘,他俩的仕途估计已经走到头了,想平平安安从现在这个位置上退休下来恐怕都难!”

那你这个小老头子到这里来跟我说什么屁话,逗闷子吗?

跟他这么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有什么好瞎白话这么半天的?

仿佛是看出来燕惊寒神色有异,梁局冲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我只奉劝你,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现在的问题吧。还想着证据链呢,你出都出不去,考虑什么别的都是白瞎!”

他俩后续到底说了什么,并没有监控与记录仪佐证。

总归,梁局朝外传递出了燕惊寒的一条要求。

“我要见司强。”

这个审批几乎不存在层层上报的问题,毕竟梁局他自己就是一把手。可这个事情还是经历了两天,开了大大小小十几次会,才终于商讨出个结果。

“可以。”

从这个白屋子里走出去的时候,燕惊寒前后有六七个人看守,没有熟人,全是生面孔。

估计都不是海沽特情局的。

而他自己身上,也套着软枷。燕惊寒不是犯罪嫌疑人,不好戴手铐,只能上软枷;但他又属于危险分子,还是像不定时炸弹一样很难控制的那一种,所以他身上的软枷竟然比陈霁身上的还高几个规格。

为了防止某些玄门人士伤害到普通人,也是害怕引起骚乱,特情局拥有自己独立的看守所。看守所离海沽特情局非常近,燕惊寒上了羁押车,感觉司机踩了还没有一脚油,就已经到了地方。

这看守所看起来和普通的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有燕惊寒他们这种玄门人士,才看得见看守所脚底下一圈套一圈法阵。

符箓也不再以黄纸朱砂那样明显的方式张贴在外,惹人耳目,而是换了一种更隐秘的方式,融合在看守所的高墙之上。

这是燕惊寒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他低头避过阳光走了进去,没数多少步路,就见到了司强。

司强这个人,无论是在看守所内还是看守所外,哪怕是在司雪的执念里,都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憔悴模样。

他抬眼看向燕惊寒,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燕惊寒见到他第一眼时就觉得他身上班味很重,看着确实像一个辛辛苦苦拉扯女儿长大的单亲社畜。丧女之后他身上那种憔悴感越发明显,很难将他和司雪执念中、日记本里那个亲自送女儿到邪教里做祭品的那个冷酷无情的人联系在一起。

拿自己孩子当祭品的父亲燕惊寒还见过一个——陈霁他爹陈玉书。好似这样亢奋的、魔怔的狂热信徒,才符合燕惊寒对这种剧情的想象。

可是司强没有。司强只是默默抬起眼皮看了燕惊寒一眼,很快他的上眼皮就提拉不住他的大眼袋,有气无力坠落了下去:“你是想问司雪,还是问陈霁?”

燕惊寒没有想到是他先开的口,但既然他起了这个头,就没有让话头落空的道理:“都问,也问问许纫月。”

燕惊寒把那个名字在自己嘴里默念了好多遍,才能说出口来:“先说说陈霁——既然你的供词能取信,那你应该比较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在夏修永别墅,是不是已经见过‘锁灵契’了?”司强斟酌一阵,费力抬起了自己的眼皮,选择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开头。

燕惊寒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件事,只点了点头。

“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让我成了现在这么个样子。”

“陈霁那个大师兄马保手里的鬼婴,是我炼制的没错。这是陈宏从我手里买来又转手卖给马保的。鬼婴要的东西,就是我要的东西,我要夏修永的遗产——别墅古董什么的都无关紧要,我要我的‘锁灵契’。”

“签了锁灵契的人,生是帝君的人,死是帝君的鬼傀儡。古时候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帝君就是我们这些人最大的君父。我们的躯壳与灵魂,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念想头,一切的一切,全部从属于帝君。”

燕惊寒瞬间回想起那些以心头血所签,字字泣血,禁锢着人永世不得超生一般的契约。单单是放在那里,就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当时没有在那一沓契约里见到司强的名字。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对着燕惊寒,告诉他,他司强和那什么狗屁帝君之间就有着这么一纸比卖身契更可怕的东西,就是这么个比封建社会人身压迫还要恐怖的关系时。

燕惊寒还是忍不住有种干呕的冲动。

古代的锁灵契不可怕,那是古董,那是早就过去的事情。可怕的是锁灵契上那些越来越近的年份,和面前这个活生生的司强。

“夏修永死了,我高兴得要命,几次想潜入他的家里,偷走属于我的东西。可我发现我进不去,那层禁制我怎么都破不开,就好像一户人家不允许看门狗进房子一样荒唐。所以我只能从陈霁的师门下手,我想通过陈霁弄到这些东西,不用借我的手,事后把事情都推到陈霁的大师兄马保头上就好了。”

“可没想到陈宏把这事给办砸了。哦,也可能不是他办砸的,是我没想到陈霁会招来一个你,连带着招来特情局,那我就只能灭口了。我原本是想把这事捂死在东林公墓里,再找别的办法,但没想到你们几个确实有几分本事。”

“陈宏只是个不禁吓的掮客,我当时确实很害怕他说出来点什么——我早就上通缉令了,人身安全和自由全倚仗着‘天光’,要是这种不敬帝君的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不管是落在特情局手里,还是落回天光手里,都不会有一点好果子吃。”

“可我没想到陈宏竟然在重重看守之下死在了特情局里。”说到此处,司强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种颓丧表情的脸上忽然生动起来,他露出了一个不知是自嘲还是觉得荒唐的苦笑,“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我后来才发现,他竟然也跟天光签过锁灵契!天光发现他落入特情局,怕他交代出什么,都不用派人,就那么意念一动——‘砰’他就灰飞烟灭了!”

燕惊寒忽然回忆起陈霁所说,陈宏这个人特别害怕夏修永。不是学生怕导师那种怕,是奴隶怕奴隶主,狗怕主人那种怕。

夏修永家里有锁灵契,陈宏害怕夏修永,司强也进不了夏修永的房子。再加之刚刚司强说,帝君是他们这群人最大的君父……如果这帝君确实是个能附人身的死灵,难不成他的上一任躯壳就是夏修永?

那他选择陈霁很好理解。陈霁做过祭品,八字属阴,再加上有陈家村那么一村魔怔的亲戚,很容易就能成为一个最佳躯壳。而且陈霁这人是他的学生,平时有所接触,有一定了解,模仿起来也比较容易——当然其实这也不用太担心,毕竟陈霁这人几乎能算是无亲无故生活在海沽,跟同学同门又能熟到哪里去?

倒时就是换了芯子也没人能发现!

如果这一切推测都是真的,那陈霁也不过是个真真切切的受害者!

只是受害者而已,陈霁没办法对自己的意识进行掌控,那只要像控制自己一样严格限制活动范围,加上封印,找办法把附身的魂魄弄出来就是了——何至于要到接受问讯这种程度?

司强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很奇怪,对不对?这样听起来,明明陈霁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可怜虫罢了,何至于这么大阵仗?”司强的表情永远淡淡的,哪怕说这种耐人寻味的话,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只有疲惫,“你跟陈霁应该很熟吧。都这么熟了,你不也一样分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是‘陈霁,什么时候是‘帝君’吗?”

燕惊寒眉头紧皱,心想我当然分的出来,在陈家村地宫时陈霁就有明显的被掌控和不被掌控的区别……

等等。

可为什么陈霁后来再也没有表现出过被掌控的样子,却还是能将“帝君”的能力运用如常?

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帝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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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到底何时为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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