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我竟是个NPC

“可惜他不能生。”许纫月眼神飘远,表情就像在谈论一只繁育得不那么成功的小白鼠,“陈霁怎么就是个小男孩儿呢?”

“我还是第一回见意志这么坚定的生魂,如果真能成功,那必然也是极伟大的作品!”

许纫月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几个警员几乎要拽不住她,还是让她凑在了章佩兰眼睛跟前,看着她笑成一朵妖异的罂粟花:“你给他编手绳了对不对?上面符文是稳固生魂的。”

章佩兰不置可否,只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人。

“我早看出来那东西是干什么的了,我只觉得有意思,所以根本没管,就让他戴着。”

“帝君夺舍仪式上,他皮囊有损,帝君魂魄一开始确实不好彻底吞掉他的生魂,你给的手绳自然也有一定的作用。可那毕竟是一个强留于世间几百年的魂魄,不是我们这群人生不满百的人能控制得了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早该沦为帝君的傀儡了,可他竟然还死撑着!”

每一次帝君试图吞噬啃咬陈霁的生魂,都会产生蚀骨焚心的疼痛。那种痛苦不是单纯□□上的,而是来自于陈霁的灵魂深处,能唤醒他心内最大的痛处,使人整个灵魂都战栗起来。

让他生出悲戚怖惧,让他精神恍惚,好彻底吞并他的生魂。

不知道陈霁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自在医院接受章佩兰的手绳开始,就已经答应了成为特情局的内应。自此之后,随机应变,将计就计,打入天光内部,甚至为燕惊寒找到了与其相配的法器的另一半。

直到最后才终于压制不住,直接选择了放弃救援机会,被封锁进法阵里。

他独自忍受锥心之痛,仍然不改其心。

“这样两个人,不该留下个……有意思的后代吗?”

许纫月依旧面带微笑,世人因为天光造成的痛苦,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可以供她消遣玩乐的“有意思的东西”。

虽然老早就见识过这疯子的功力,但章佩兰听了她这些疯疯癫癫的屁话,还是没忍住一阵恶寒。

可这疯子竟然立场坚定,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有问题,面对着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章佩兰仍然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她的伟大构想。

突破医学奇迹、人伦限制,听得在座几个人不知道应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

“行了,你快打住,赶紧闭嘴吧!”章佩兰一个恍惚,她就已经运用言语的力量撂倒了车里所有人。

功力过于恐怖,二十年来章佩兰什么样的犯罪嫌疑人没见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在许纫月的精神状态之下。她拉开车门下了车,车内的许纫月应声闭嘴,“逃出生天”的章佩兰赶紧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世界终于清净了。

章佩兰一下车,刚才一直站在车跟前的燕卫东和刚赶过来的梁局就凑到了她跟前:“怎么样?”

章佩兰心力交瘁,闭眼点了点头:“她同意了。不过有个要求,她想要亲自参与解阵研究。”

燕卫东跟梁局不约而同“啧”了一声。

“许纫月这个人,确实是疯了点,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她在阵法、咒文方面的能力确实一流,多少教材里到现在用的都是她留下的那套东西。”

“我们也确实没有更多时间了。”

谁也没办法保证,困在堰塞湖中消失的那群人,到底是已经深埋湖底无法生还,还是进入了法阵构造的另一个空间。

章女士抬头远望,徐无山峰峦叠嶂,翠色无边,唯有一个巨大的堰塞横亘其中,突兀无比。

燕惊寒水淋淋从湖中冒出头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重岩叠嶂的……假山。

他甩甩脑袋,狗刨到了岸边,一个拧身上了岸。

岸边坐着个道童打扮的人……准确来说应当是个不知去世多少年的魂魄,见他上岸,拧着眉感叹:“你就这么执着于把自己淹死吗?”

“这已经是你三天之内第二十八次寻死了。”

燕惊寒拧着自己水淋淋的头发,竟然和旁边的鬼道童是同样的打扮。听那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道童说他这种行为是“寻死”,燕惊寒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想办法出去!”

“三天”前,燕惊寒被自称玉熙宫道人的一群人从这个湖里救上来,这个与他同住的鬼道童给他打掩护,说他是失足落水的。

鬼道童是这么解释的:在玉熙宫里道人自戕是大罪,要祸及家人,连着带他们的师父和他这个同住人也要一起挨罚。

燕惊寒花了整整一分钟来消化这鬼道童的话,终于得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论——那个破阵大概是把自己传送到那什么名字一大长串的狗屁帝君的执念里来了!

好消息是,他应该、也许、可能、尚且、还活着。

坏消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这鬼道童一样,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

更坏的消息,他找不到陈霁了。

“出去干什么?”道童不明白他的话,抱着膝盖前后晃悠,用一种很懵懂的表情歪头盯着燕惊寒看,“玉熙宫虽然辛苦,但不比外面吃不上饭的强?况且帝君他老人家乃是神仙的体,我们踏进玉熙宫,便是一只脚踏入了仙境。

“倘若伺候帝君伺候得好了,升仙登神指日可待,出去不就是寻死吗?”

执念中,一切逻辑都按照产生执念的那个人来运转。这可怜的道童魂魄虽然好似意识清醒,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个NPC,燕惊寒再怎么和他解释,他大约也是不会明白的,于是便不再解释,只问他另一个问题:“我让你打探的人你打探到了吗?”

燕惊寒不善作画,不知该怎么描摹出心上人的模样,只好笼统给小道童描述,他要找的人清瘦单薄,丹凤眼,右眼的正下方有颗泪痣,说话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

鬼道童摇摇头,爬起身来:“我到处打听过了,没有找到你说的这么一个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还没有寻过,那就只有帝君近侍了。”

提道“帝君”,燕惊寒就觉得骨头渗得慌——陈霁是做过一阵子天光的帝君了,这要是进了执念他还是帝君,那麻烦可就大了!

无论他是死是活,能产生此等执念,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已经被同化了。

想到这里,燕惊寒汗毛倒竖,忙不迭地发问:“那你连帝君近侍都没有见过,那你是不是也没见过帝君?帝君长嘛样你知道吗?”

鬼道童嗫嚅半天,好悬没藏住他那副看傻子的神情,指着大殿:“做早课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帝君像吗?帝君像都是等身雕刻,他老人家自己见了都说栩栩如生,不是那副模样,还能是哪副模样呢?”

燕惊寒长舒一口气。

那就是和徐无山石窟里的一个样,跟陈霁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霁在天光里成为天光的新任帝君那段时日,几乎要成为燕惊寒的心魔,他实在是再见不得陈霁一脸要飞升的模样离他而去了。

燕惊寒甩甩头毛,和鬼道童道谢:“行了,你回吧,我到处逛逛去。”

他见的执念不在少数,就算这是个强留人间百年之久的魂魄产生的执念,在燕惊寒心里也不过是个大号的司雪幻境。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把他物理超度了。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陈霁!

执念内部和外部时间流速不一致,这鬼道童说是三天,其实燕惊寒感觉也没过去多久。但也没见有时间循环,他们这群人一天只做几件事——做早课斋醮吃斋饭祈福,就真跟在道观里一样,做完这几件事,这一天立马就结束了。

这大概率是因为,这个执念的主人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凡是世间所存之物,他睁眼看见才算是有意义;而他闭目之后,全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帝君认为他们这群无关紧要的道童一天就这么几个作用,他们就真的这么去过“一天”。

整个执念仿佛就是这个一大长串帝君拉来这么大一群人,陪着他玩一场大型的得道飞升cosplay。

这不巨婴吗?还处在小孩那个“极端自恋”时期呢?早听说这个魂魄强留世间起码百年,怎么没一点长进?!

他没耐心跟着这家伙在这耗着,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陈霁,离开这个倒霉的破地方。狗屁帝君不来见自己,那只有自己去找他了!

听燕惊寒说要到处乱逛,那鬼道童立马也跟着跳了起来:“不行,你要是想再去寻短见,我也要跟着遭殃,我要看着你!”

燕惊寒当即就想翻白眼了,但想起这小鬼儿也不过就是个混沌的可怜虫,连自己早已身死都不知道,只被那所谓的帝君强留在这里,做个倒霉的NPC,他就顿觉发火也不过是无用功。

他回头就指着他刚上来的大湖:“你刚说我三天之内寻死了多少次来着?”

鬼道童不明所以,一本正经告诉他:“二十八次。”

“我都寻死二十八次了都没死成,你觉得我这能是真心想寻死吗?”

燕惊寒冲着鬼道童两手一拍,那小可怜像是忽然才想明白怎么回事,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那你是要去干什么?不寻死也不要到处乱走,最近新来的这一批道人有不少疯疯癫癫的,老祖宗怕让我们遇上,不让到处乱走,要挨罚的。”

今天早上鬼道童就眼睁睁见到一个新来的道人发了疯,让堵着嘴带出了玉熙宫,不知上哪里去了。

“我不到处乱走。”燕惊寒咬牙切齿笑了,“我去求飞升之道呢。”

他要找陈霁,他要造反,他要革了这狗屁巨婴帝君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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