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公公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他呈上奏折。
开口:“楚将军信中言,周家密报内容是错的,军队在庆郡时,遇上的并不是江松归等人,而是另外一个。”
江勿寒面不改色,道:“呵……周家呢?可有消息?”
“回陛下,周家最后一封送到殿时,便再无联系,今日得知周家突遭大火,无一幸免。”
“朕已知晓,朕乏了,退下吧。”
次日,冷冽的寒风带来消息。
“陛下!庆郡来报!叛军以行军至此!要不了多久便直抵京都!楚将军沿途遇上叛军的另一支军队,被拦在咏初池附近。”
江勿寒涌起一股怒火,但很快下令:“京都的禁军和玄衣卫不是吃素的,他来,便打回去。”
几日后,便有阵阵寒风卷铁骑。
城门外,江勿寒亲自站于城墙之上,瞧着远处扬起的阵阵尘沙,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楚羽白虽不会那么快而至,城中禁军自他上位以来,便拨了好些银两给他们训练。
“我很敬佩你,是很可敬的对手,居然拖了我这么久,不过还是我更有经验,要是有下辈子,与你并肩作战好了。”
楚羽白对那用旗子支撑自己身子不倒下的人,眼里流露出些许敬佩。
他手中楚家刀握紧,刚要解决这最后一人。
贺兮凛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意识驱动着身躯,从那刀下闪身躲过。
楚羽白惊异于她的行动,不过也是强弩之末。
贺兮凛攥着军旗,另一只手折断射在胸膛处的箭矢,把箭丢在沙土上,每一次胸口起伏都带着剧烈的痛感。
楚羽白微皱眉头,但心底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刀刃寒光忽闪,下一刻便已在面前。
贺兮凛眼底满是不甘,接连躲去好几招,她提起地上的长矛,朝楚羽白掷去。
楚羽白手腕翻转,接下这一击,力度却惊人,使他连退好几步。
站稳后,他抬眸看向那人,眼里满是兴奋,道:“哈哈!难怪他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少见了!”
他边笑着边把刀尖指向她,道:“那就让你瞧瞧我的威风!”
贺兮凛将军旗插在土地上,那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提起地上剑,剑刃上还沾着尚有余温的血,身侧便是同伴的尸身,剑已经卷刃,残破不堪,贺兮凛一言未发,摆好架势,便袭来。
楚羽白不慌不忙地挡下,捕捉她每一寸动作,嘴上也未停:“如此英勇,必能成大器,哈哈哈!”
贺兮凛有些吃力,直到刀刃悬在他脖前,楚羽白才开口问:“江松归他们往哪里去了?”
此时贺兮凛才缓慢开口:“不会告诉你的。”
楚羽白并未放在心上,道:“也无妨,你拖了我再久,我也迟早会赶上。”
贺兮凛浑身沾满血迹,却依旧想抬手,她的指尖微微一动,身侧箭矢呼啸而过,穿透过她的手臂,带着她后退数步。
鲜血霎时间涌出,大片大片砸在地上,似是生命倒数的计时。
贺兮凛踉跄地往前走,可她没走几步,腿上便也多了箭,她被疼痛拽住脚,鲜红的血也为之停留,她扶住那在风中被吹得摇晃的军旗,脚下一软,跪倒下去。
她咳出几口血,口中道:“誓死……追随将军……”
那是她最后亲吻此地的微风,头渐渐垂下去,无力再支撑,她从血泊里看了军旗最后一眼,沉重的眼帘缓缓闭合,黑暗从泥泞包裹她。
楚羽白瞧着那渐渐失去生机的人,再无力支撑,军旗也砸倒下去。
楚羽白沉默片刻,道:“行军,即刻前往京城!”
贺兮凛残存的听力被撵进尘埃里,弥留之际想起江松归在离别时问她的话:“对上楚燕潇,胜算几乎没有,你做好准备了吗?”
贺兮凛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点头,江松归抿了抿唇,眼里既有欣慰,也有惋惜,道:“好孩子,如此效忠,我却没给你些什么。”
贺兮凛半天才反应过来,想开口,江松归就已经走远。
母亲在小时告诉她要感恩报答,江松归给她吃食,衣物,住处,授她武艺,这些都是恩。
大军压境,短短时日,两军打得不可开交。
江勿寒手下攥紧衣袖,江松归还是如此生猛,哪怕这种军队,打得有来有回。
这是让江勿寒最不爽的一点。
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天幕,从一端无尽地蔓延。
光束倏忽间刺破昏暗,撕破撒在上方的帷幕,脚下的土地似乎在战栗,江松归似感受到,他猛地回头看向远处。
远处大军将至,连呼啸的风也似在往远处逃避,比这阳光更刺眼的,是楚羽白发冠那灼热的玉石。
这顶发冠是曾经他第一次北伐北丹,打下胜仗时,先帝赐给他,被他镶嵌在发冠上。
红色发飘在身后,像是无数他洒下的血铺成一条路,让天选之人踏足。
江松归瞳孔收缩,楚羽白来得太快,这也代表贺兮凛他们已经死去。
楚羽白嘴角扬起笑,马匹跑得愈发快,道:“你的对手是我!”
事态变得越来越棘手,江松归有些力不从心,身旁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局势不再偏向他。
贺兮凛明明拖住他几日……行军速度如此之快。
江松归一边思索,一边吃力地抵挡。
眼见大势已去,却听城墙上的高呼:“江松归,若你肯降,未尝不可赦免你。”
江勿寒的声音渗进寒风里。
他的动作明显一滞。
江勿寒道:“你已毫无胜算,若你执意要抗争到底,朕绝不会轻饶。”
楚羽白听清楚话,也不着急进攻,众将士把他们的人像赶羊群一般聚拢,死死围住。
那些跟随江松归的人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不知他做何选择。
江松归紧皱着眉,不知对那些人小声低语些什么,便不再动了。
江勿寒瞧着那处的躁动渐渐平息,道:“江晨遂,你降,还是不降?”
一阵诡谲的沉默后,江松归手握的长枪应声掉落在地,仿佛砸碎了地上的尊严。
江松归双手垂落,头埋下去,道:“我降。”
他的背影从未如此沉重,孤寂得像寒风中掉下的枯叶,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雪,挂在他的发梢,很快湿润一片。
但只要他一抬眸,便是身旁人不可置信的神情。
楚羽白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微皱眉头,但很快消失,想着那些人会先行杀死江松归,下令道:“把他们押住。”
江勿寒看着远处,耳边是玄衣卫的汇报,心里升起一股的快感,仿佛将这许多年积压的不公与怨恨打破,空荡荡的心里被扭曲的命运填充,轻笑出声,仿佛早就知晓这一刻是注定到来,喃喃道:“呵呵呵……江松归,朕现在……比谁都站得高了。”
江勿寒内心很快又变成了一滩死水,睥睨熟悉的面孔,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眼底逐渐变冷,声音也幽深:“传令下去,将这叛贼关入地牢,朕,要亲自审问。”
他衣摆一挥,将曾经的嫉妒都抛下城墙,眼眸里似有鬼火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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