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且逢周日,叶清陪爸爸和阿姨买完菜回家,走在后面,看着爸爸和阿姨的背影,叶清恍惚。
虽然说自己谈了一场七年的恋爱,但是也毫无把握和一个人走进婚姻的围城,婚姻很难,她没有自信自己会处理好和那么多长辈的关系,也没有自信一直爱一个人,她与庄诚的七年,与其说是爱意绵长,不如说是她步步退让。周嘉致说得对,你从来不要求一个人为你做什么,你以为这就是牺牲与奉献,殊不知这也是在让你们的爱情步入坟墓,如果对方被你宠到不会付出,你自己也僵硬到无法索取,那就不是一段正常的感情。一味地付出和一味地退步都会葬送爱情,一段亲密关系的形成从来不是只是互相包容,还有适当的互相索取。
索取是一门学问,叶清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灵活运用其中的技巧,但她知道她自己也许永远无法学会。
今天早上起来看到消息,叶清一点儿也不意外,她自己都觉得丢人,自己怎么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半年了,她拖着这份感情,还期待着有不一样的回音。是啊,任何感情都不要冷处理,很多事情忍着忍着就会变得模糊,在忍耐的时间里积累,最终爆发,给大家一个承受不了的结果。
庄诚驱车到叶清家楼下,犹豫了好久才拨通电话。
“清清,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一下。”
“我不在家。”
“灯是亮的,刚才你爸还下楼倒垃圾了。”
虽然已经春天,叶清从公寓出来还是感觉一阵凉意,她不想见庄诚,哪有让人三番五次甩了自己还要大晚上出来受他羞辱的道理。远远看到庄诚站在树底下,背影朦胧,叶清有点分不清了,还记得大二时要上晚自习,庄诚每天都翘掉八点半的篮球训练去接她下晚自习,也是在教学楼外的树下等他,灯影照得庄诚的脸那么真切,叶清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清清,我是来...送钥匙的。你之前公寓的钥匙,还有这个房子的钥匙,我都一并还给你吧,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了。”
庄诚脸上还是很真切,叶清没有接。
叶清屏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真的这么舍得?”
没有人回答,送钥匙的手也没有退后。
三月的天气还是很凉,叶清不自主地把身子往后一缩,她现在突然有点想笑,也很想给周嘉致打个电话,你不是说我不够爱庄诚吗?为什么我现在这么难过?
汽车轰鸣声渐行渐远,叶清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握着手里的钥匙,她想,装修的时候就应该做一个密码锁的,至少不会听见他说,诶,我把密码还给你吧。女人被男人退还钥匙就像男人被女人退还戒指一样,甚至更惨,戒指被退回还能说是不喜欢那个样式,钥匙怎么办?难道我还能把十字锁换成一字的?
叶清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她把头蒙进膝盖,泪腺好像是被堵住的。其实从她上大学的那一年离开家出去生活,她就很少哭了,唯一的一次哭是当她知道她被公司录取后,她请周嘉致吃了一家重庆老火锅,很辣,当时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事后嘴巴也肿了起来,胃也翻滚了将近一周。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吃辣了。
“你还好吧?”一张纸巾被递了过来。
叶清头也没抬,“没事,谢谢您,您忙吧。”
“我也刚失恋,没事儿,”声音来源者一屁股坐了下来,紧贴着叶清的肩膀,“我的女朋友和她的青梅竹马下个月要结婚了,我女朋友还说她第一个告诉我,是尊重我。”
叶清将身体往另一边移了移,还是没有搭话。
“最过分的是她还邀请我去参加婚礼,我连新郎是谁都不知道!”那人说着又向叶清这边移了移,情绪也越发激动。
“咳...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麻烦往那边儿坐点?”叶清抬头,一张说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我住15楼。”他伸出手,看样子是想和叶清来个礼节握手。
叶清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犹豫下已被拖住手。
“冯一尧。暴虎冯河的冯,尧舜的尧,一就是...”面前的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我知道...”叶清嘟囔道。
“什么?”
“我说暴虎冯河那个冯读ping(二声)!麻烦您想卖弄学识也要查准资料好不好?”
“啊?哎,我大学是学体育的,文化不好很正常,何况这也太超纲了。”冯一尧摸摸头,其实只是想逗笑叶清,“你叫什么?上次在电梯间碰到你想打招呼结果你走的太快了,你住17楼吧。”
“谁说体育生一定文化常识不过关的?”叶清笑了,冯一尧,这个名字,久违了。“我叫叶清。”
叶清也不记得两个人是怎么互换的联系方式,拥有冯一尧的联系方式好像是叶清大学最想做的事,七年了,图书馆里曾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仍然在叶清脑海里放映。临睡前她给周嘉致发了信息,明天一定要见面,生活太玄幻了。
“什么?冯一尧住你家楼下?我的天,什么好房子?风水这么好?”周嘉致的脸色像是吞了生鸡蛋,“你确定是冯一尧?”
“准确地说,是住在我家楼下的楼下,”叶清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拉花漂亮到自己无从下嘴,“就是他,没错。”
“怪不得你今天点了杯这么甜的咖啡,清清,你知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吗?”周嘉致挤眉弄眼,“走出失恋呢最快的方法就是...”
“你给我闭嘴,我跟他不可能。”叶清狠狠地抿了一口咖啡,七年了,她当然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己,就从昨晚她也悲痛地发现,冯一尧也不是那个她想象中的、不苟言笑的、总是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学习的学长。
周嘉致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要我说这就是缘分,你不上我上,那时候还是我先发现这颗图书馆沧海遗珠的呢。庄诚都还你钥匙了,能不能别骗自己了,你能有多舍不得他我还不知道吗?”
叶清一时语塞,半天憋出来一句:“我还没问他戒指给谁买的呢,这我难道不能有知情权吗?”
“这你的确可以问问,说不定庄诚脑子一热,也喊你去他婚礼呢。提前问问女主人公是谁,没什么坏的。”周嘉致又把话题绕回冯一尧,“说真的,这就是缘分啊叶清,说明什么?说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相恋七年的男友最终还是把你甩了,赶紧分配一个旧时心动来安慰你一下。多好啊,羡慕不来呢叶清!”
叶清头都大了,脑海里又浮现那天在电梯间的回眸,冯一尧不愧是冯一尧,隔了那么久仍然让她小鹿乱撞,“周嘉致,你要是羡慕呢我就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那么多撩男套路,试验去吧。”
“我可不需要,我上周去商场就是相亲去的。”周嘉致眉梢透露出喜色,叶清惊讶得不行:“你?相亲?艳遇那么多你还需要相亲?”
周嘉致稍稍停顿:“也不是我吧,我同事娜娜,你见过的呀,她不想相亲,让我陪她去的。”
叶清觉得周嘉致越来越无耻了,“同事的金龟婿你都钓,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下次见面你会不会告诉我你和冯一尧在一起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同事的前男友搞到一起?”
前面也说了周嘉致从未谈过三个月以上的恋爱,除了时间限制,其他的她可一点儿都不挑,那个同事的前男友就是在去找女朋友的电梯里碰到的周嘉致,好嘛,这边一闹分手,那边立马找周嘉致出来喝酒,气得那个同事直接离职。
“叶清,我再说一遍,我和那个渣男没有在一起过!什么叫搞?你讲话可不可以再难听一点?”
“呵,人家是渣男,你呢?专收渣男的新时代独立女性?这次这个打算多久?人家既然去相亲了,肯定是真心实意抱着结婚的想法,你掂量着点。”叶清一向与周嘉致百无禁忌地聊天,她其实说不上排斥周嘉致的感情观,相处这么久了,周嘉致是什么人她很清楚,虽然说谈恋爱一向没数没准的,但是从来也不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儿,在叶清看来,目前为止周嘉致都在“走过场”,什么时候遇上真正的“男一号”,什么时候就是她的“死期”了。
“他叫周野,”周嘉致又再一次拉回话题,“不过,你既然和冯一尧住同一栋,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你们是一个大学的?他知不知道你早就认识他?”
“当然不知道了,住同一栋怎么了,那大学宿舍里面住同一栋的同学你也没个个都认识啊,这个,生活圈都不一样,告诉他干嘛?跟他说我大学的时候虽然有男朋友但是仍然对他怦然心动过?”叶清白了周嘉致一眼,心里却在想如果冯一尧知道后的反应。
“那你还要去问庄诚吗?”周嘉致丝毫不理会叶清,她从没觉得叶清有多爱庄诚,七年的恋爱不是爱出来的,很多时候是忍出来的,一个人如果安于去做计划,安于为人生设定各种理想值,那么她安排一个终身伴侣也挺合理的,“我说妹妹,听姐姐一句,别再试探自己的真心了。说不定最后你会发现这颗心在另一个人身上呢?”周嘉致这回是认真地看着叶清的眼睛说话了。
叶清低头喝咖啡,“我的真心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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