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盛家姝白他一眼：“那就等着盛枕拿你的居蕙治你吧！”
这话引盛戚京大声耻笑，什么叫他的居蕙，居蕙什么时候是他的了。
他可不喜欢居蕙，不喜欢名字旁总带个边嘉平的她。
边嘉平是聪明人，处事风格雷厉风行，认准目标并付诸行动，这在盛戚京和他合作的这一个月里已充分见识到。
他也不得不承认边嘉平对居蕙影响颇深，一个像风一个像被风吹了多年的野芦苇，他的特征间接塑成居蕙现在的影子。
但这不是他限制她的理由。
边嘉平应该明白，居蕙一直努力的是加入墨皴驻留艺术家项目；正在做的人体以他盛戚京为范本，翻模指导拍摄修改都有他参与，将来也会和墨皴顶头上司的他同行。
盛戚京会是居蕙的同伴、助力、她成为她时的第一个见证者。
因此，盛戚京把他对居蕙的重要程度与边嘉平画等号。
甚至画上大于和惊叹号。
他会给居蕙的人生留下了浓墨一笔，这点毋庸置疑。
不多久盛戚京从盛家姝的世外桃源离开，低头嗅了下衣领，仍旧一身酒气。不好闻，但他已经在学如何习惯它。
潜在的异变像被秘密捂出来的霉菌，长在开满花纹的绒被里，被温暖遗忘。
盛家姝不喜家中酒业，她个人独资的法餐厅金字招牌却是盛家勃艮第；盛戚京不喜墨皴画廊，但如果那里是和居蕙一起共事的地方……
那这床持续生长霉菌的，一生都无法干透的潮湿绒被，似乎也挺好。
-
每年的助学金申请资格都需再次确认，若家庭情况未变可直接沿用去年的资料。
今年班长在群里发通知确认「经济情况未变」时居蕙不甚在意，和大家一起发送确认，继续投入创作。
有了第一号人体的经验支撑，二号人体很快就要收尾，预计再过两周就结束。这期间盛戚京提前做完人体交上结课作业，居蕙左侧位置空下，第二天被一位大一新生占据。
男生身子瘦高，样貌不俗，同样打算创作等大人体，蹲在地上拧铁架时表情格外认真，他抬眼看过来。
居蕙的偷看被发现，觉得被他瞪了眼，赶忙收回视线。
“学姐，你头发上沾到…”男生起身走近，抬手在她鬓角处轻抹，居蕙脖子下意识往回缩。
他从口袋里拿出湿巾递给她，居蕙自己擦了遍，白棉布上有雾蒙蒙的灰，她又用力一抹，左耳发丝殷湿粘在脸上。
居蕙看他，确认。
对方点点头。
居蕙阖眼，刚想废物利用拿湿巾擦擦转台边，一只大手忽得夺走她手上东西，凑近她，擦另一侧头发。
狡黠的眼快速掠过她，动作轻柔，迅速抹掉某个遗漏泥点：“学姐好漂亮，尤其是眉毛。”
“啊？”她被他笼罩，声音同样放低，捂住额头镇定道，“我一直觉得很丑。”
居蕙来若美前剪刘海就是因为看不惯这眉毛，现在刘海长长，额头完全露出来，饱满好看。
“没有啊，古典美人都是细眉，学姐应该把它当成骄傲。”男生收回手，把湿巾扔掉。
“谢谢。”
居蕙说完，一回头对上身后两对齐齐震惊瞪眼的“真情侣”。
败了，他们的粉红泡泡不用装就比他们多的多！
居蕙尴尬，皱起眉用嘴形问：干嘛！
“居、蕙？”
“啊？”
居蕙重新看向男生，发现他在盯她围裙背后肩带。
黑蓝色帆布围裙材质偏硬，是若美为学生发放的免费工服，居蕙的还没丢过，她在上面手写了大名。
“你好。”男生微笑，“我叫许斯然，之前在国外读过一年，刚转来雕塑系大一。”
“是吗！”居蕙一听留学生，眼睛一下亮了，“之前在哪个国家？”
两人聊了很多，许斯然之前在美国读书是偷偷回国的，年龄比居蕙还大一岁，根据学分置换本应该去读大二。许斯然看着居蕙眼睛开玩笑：“要是知道能和你一起上课，我一定不在今年GAP。”
许斯然不想一回国就开始赚学分，留在大一也是为休息一年，好好思考未来要做什么，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转专业。
居蕙听着他的转学故事头如捣蒜，全程精彩，充分贯彻及时行乐这四个大字。这道理也是边嘉平教她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人生终点，两人在人生态度上格外相似。
不过在行动上则是全然相悖的极端。
许斯然践行准则，无所畏惧地朝有趣贷款，抵上一切；边嘉平则确信他的有趣银行已全线破产，剩下的一切就是他的全部。
二号人体收尾周，若北接连下了几天大雨，窗口渗进湿气和冷风，裴垚搬离了这扇窗，这里只剩居蕙和许斯然作伴。
这天狂风格外猛烈，居蕙来工坊的路上雨伞被直接淋报废，等晚上要回公寓时她第一次觉得工坊离校门原来那么远。
许斯然静静呆在她身边作业，看了眼窗台上破烂的雨伞支架，直到她收拾东西才问，要不要一起走，他也住校外。
伞外大雨滂沱，伞内润物无声。
带着狂风的雨线逼的两人贴近，临到大门前许斯然把居蕙挽进怀里，小跑两步。
居蕙不往旁处想，这情况下她若比许斯然高必然也会揽他靠近些。不过刚越出校门，一抬头却迎上车窗里边嘉平欣赏有加的笑。
“这位是？”
合上门，车外如珍珠落盘的雨点渐息，边嘉平把毛巾递给后排的居蕙，毫不掩饰话里的暧昧偷笑。
“工坊里的学弟，也住校外，顺便送他一程。”居蕙接过，“只有一条吗？”
“我只提供单人服务。”边嘉平打开GPS服务，透过后视镜看男生，“你们可以共用一条。”
“不用，没关系。”许斯然报上酒店，把外套脱下当毛巾，利落地擦干身子甚至还擦了鞋，不乱动不玩手机不弄脏车子，看起来礼貌的过分。
居蕙往车窗靠，这种莫名的紧绷感是哪来的啊……
红灯亮起，边嘉平踩刹车缓缓停住，许斯然的酒店就在下个路口，他放松又看向后视镜，没想到一下对视上。
“请问，您是她男朋友吗？”
边嘉平觉得他眼睛大的怖人。
“你怎么也这么问？”居蕙反应很快，对许斯然印象直跌谷底，身上黏腻，心情不耐，“这问题很无聊，我们不是。”
“哦那就好。”许斯然明显卸了口气，“前几天我对室友说想追你，他们给我发了张照片，是你和……这位帅大哥在美术馆的约会合照。”
“……什么？”居蕙转头。
“我想追你。”
“什么合照？”
油门轻点挂二档，边嘉平悠闲地撑着脑袋躲在背椅后面，还好今晚没让司机来接居蕙，不然错过如此草率的告白现场可太可惜。
“照片还有吗？”
合照，美术馆，居蕙那天没和边嘉平主动合照，所以是偷拍，而当时除了盛戚京似乎就没熟人在……
许斯然嗯声，打开微信主动坐近，居蕙眼睛盯过去，屏幕上却是微信二维码。
他笑的理所当然：“转发给你不是更高清吗，学姐？”
“到了。”边嘉平停下车。
在酒店门前短暂停顿，许斯然开伞走进雨夜，酒店星光璀璨，长租价格应该不便宜，边嘉平对许斯然目前印象不错。
当了一晚司机，边嘉平示意她往前坐。车子再次启动，居蕙盯着许斯然发来的照片，缩小放大。
照片里她仰着头和边嘉平一同站在《画家》面前，身后形形色色的人影已完全虚焦，其中一个黑衣人影让居蕙放了心。
是盛戚京，他站在人群后方露出正脸，画面虚焦让他糊到眼睛只剩羽黑，但能看出他在看她。
紧绷神经瞬间缓和，把这张照片，连带着许斯然无营养的微信消息搁置一旁。
日子重复无常，二号人体完工，意外在这最顺利的时候粉墨登场。
居蕙被人举报，助学金取消。
原因是那张看展照片里她穿的是全套香奈儿。
作为“三特人员”的居蕙不出现在助学金名单内，却要躺在马文老师最近通话的第一位，时刻准备听电话接受心理辅导。
助学金公示期有三天，一条心机有料的帖子在头一天被发布在八卦墙——
「周末就当富家女，校内外男友惊喜同框！」
居蕙被这标题气笑。
若美什么时候能给八卦墙的神秘网友颁狗仔奖，居蕙往下滑，众人先疑惑后恍然大悟，话语暧昧不清，不提居蕙更不提男友们姓名。
求资源！
求资源！
终于，如众星捧月，某人忍不住发出一张因转发多次糊到看不清的看展照片，香奈儿的双C变成安德玛，被圈出来的盛戚京像长长的像素条。
居蕙反应迅速，立马对这张照片截图，正准备举报，帖子瞬间消失。居蕙再搜发帖人，界面只见一片雪白——
此用户被禁言十五天。
-
居蕙不打算花时间自证清白要回助学金，马文老师既然接受举报人说辞，那她以后再接到他的电话同样能借此说没空。
她和举报人双赢，挺好。
居蕙本是这般想的，但走回工坊的路上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犯错。
奢侈品满身，闲暇时看展，这是困难学生该干的吗？
可那身衣裙是边嘉平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她为看《画家》选的最得体的衣服，仅此而已。
居蕙停在工坊门口，满腹疑惑哽在喉间。
当晚，居蕙没出现在雕塑工坊，许斯然没送出手里那两张周末的音乐会门票。画廊和酒店的联名合作马上就要落地，盛戚京正在和边嘉平吃饭。
盛戚京对边嘉平没有告诉居蕙墨皴是谁的事表示感谢，对面男人扶眼镜，不客气地嗯了声，脸上在笑但眼神依旧审视锋利。
这也是你应该的，盛戚京微笑着。
他也只是客套一句，边嘉平要是聪明也不会大肆宣扬，盛戚京弯弯眼眸，端起水杯不看他，手机在旁震动。
“是我。”
居蕙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现在方便电话吗？”
我想收藏你。
什么有大雷？
[墨镜][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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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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