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万家团圆,大宋的中秋比现代的更为热闹。
人们注重这一节日,便以最好的姿态去面对它。
陆瑃终于亲眼见到了这繁华盛世,她身着绣腰襦,耳著明月珰,十分动人。
她来到何绍家,给他送上节日祝福,又给他送了上次一样的月饼。
碧云随着她去集市,买了不少东西。
“这个怎么样?”陆瑃走到摊前,拿起一副团扇,扇子上画着山水,水墨丹青,引人入胜。
“好看!”
陆瑃付了钱,一转身,看见有卖糕点的小摊贩,又走了过去,“过来,过来。”陆瑃招呼碧云。
“大娘,这两个给我各包一袋。”陆瑃指了指桂花糕和栗子糕。
陆瑃从市头逛到市尾,碧云也就跟着她在后面跑,碧云实在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会有这么多精力,能走这么久,脚步几乎没有停过。
“姑娘,要不咱们休息一下。”碧云实在走不动。
“我还不累,要不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就在旁边逛逛,等会儿回来找你。”
“好,姑娘你不要走太远。”
陆瑃把手上拿的东西放在碧云旁边,让她看管。
还没休息多久,陆瑃手上满满当当,走到碧云跟前,“今天就逛到现在,我们回去吧。”
碧云傻眼,还没一会儿,她就买了这么多东西,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
两人提篮背包,拿了不少东西,“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太重了。”陆瑃手指勾着,怀里又抱着,连说话都要用尽全力。
碧云也拿了不少东西,实在腾不出手。
两人走走停停,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拿回家。
“快快快,帮我们拿一下。”终于走进家门,在门口碰到了陆恒和刘若兰。
陆恒和刘若兰连忙拿了一些她们手上的东西,陆恒见她累成这样,不禁问:“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陆瑃将东西放在地上,深吸几口气,“你不懂。”
刘若兰见她这么回答,忍不住笑出声,“走吧,我们把东西放进去。”
几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来,多吃点肉。”赵之南把肉夹给陆瑃。
“瑾儿也多吃点,长高高。”陆瑃夹了块排骨。
“谢谢姐姐。”陆瑾朝她笑,接着闷头啃这块骨头。
一家人从陆恒陆瑃小时候聊到以后。
听到陆恒小时候上树掏过鸟窝还掉过水沟,陆瑃笑到流泪,想不到表面沉稳的陆恒还干过这样的事。
笑着笑着,陆瑃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她面前的,都是一千年以前的人。
一千年以前和一千年以后的人,原来都一样。
这些都是不被历史记载的事情,来到这儿,她才更真实全面地了解这些人,这些事。
吃完晚饭,陆瑃就准备出去闲逛,陆瑾想要跟去,却被陆瑃拒绝,“叫哥哥带你去,等我回来给你带糖吃。”
街道上游人众多,彩灯高挂,不时传来观众的喝彩声,可陆瑃无暇顾及这些,她一直向前走,走到何绍家。
“何绍,何绍。”门口的守卫并没有拦她。
见她来,王叔非常激动,连忙带她去书房找何绍。
何绍没想到她会来。
“吃饭没?”陆瑃问他。
“刚刚吃过。”
“你怎么闷在书房里,外面可热闹了,走,我带你出去玩。”陆瑃拉着他,出了府。
“你怎么会来?”何绍在一旁问。
“原来你不想让我来。”陆瑃撇撇嘴,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想要逗逗他。
“不,不是。”何绍听到她的话便立马回答,他是想让她来的。
陆瑃见他慌张,便笑了起来,道:“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也算朋友了,身为你的朋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中秋呢?”
他从未想过她会将他当朋友对待,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谢谢你。”何绍开口。
“谢什么?走,过中秋去。我们呢,先去燃灯,看节目,再吃月饼、喝酒、赏月。好不好?”
“都依你。”何绍看着她,眼里都是笑意。
凝玉河旁,许多人在放花灯祈福。
微风拂过,河水泛起微澜,将花灯带向远方,将思念寄予远方的亲人。
无论那人在与不在,只要还记得,那他便永远伴你身旁。
何绍拿了一个花灯,递给陆瑃。
将花灯放在水面,任它飘向远方。
也将思念带向远方。
“给你,你来放一个。”陆瑃见他只是站在一旁,便递了一个给他。
逝去的亲人,即使永远都不会相见,但爱是永生的。
活着,清白地活着,快乐地活着,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逝去的亲人一定会保佑世间尚存的亲人。
秋天,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
陆瑃很爱桂花,以前上学时,她总能在校园里闻到桂花香,它是秋天到来的指示。
彼时,桂花开得正盛,桂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时而清淡,时而浓烈。
桂花香穿过小巷,存在于每一寸天地。
月色下,两人坐在河边亭中。
“成州一事现在怎么样了?”陆瑃开口问他。
何绍愣了一会,道:“陛下将此事交与御史台掌管,成州知州李少覃已经被关押进了台狱,现在就等侍御史回来,再给他定罪。只是……”
“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陆瑃突然开口。
何绍不明白为何她能想到这一层,微怔,道:“此事绝非贪污赈灾粮那么简单,只怕他们有更大的阴谋。”
“你怀疑谁?”
见他不回答,便接着说:“尚书令?”
何绍看着他,月光下,那双眸子显得更加深邃,道:“你是如何想到的?但我想与李少覃共谋此事之人应该不会是他,这恐怕是他设下的圈套,想要借刀杀人。”
看着何绍,陆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告诉他,实际上她来自一千年以后,早已知晓此事?
可他为何认为不是陈伦所为?若是按照原史,此事确实是陈伦做的。
她不会说,也不能说,如今的局势,她也有点看不懂了。
陆瑃只好转过身去,“你就当我……聪明吧。”
是顺应历史的发展还是试图改变,陆瑃对此事想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
她曾在网上看到过,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串已经串好的珠子,无论怎样都不能改变。
她无力,也不敢去做些什么。
两人无言,陆瑃试图撇开话题,正当她在想该如何开口时,何绍突然说:“有些事情本就该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是我无礼了。”
“我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向你解释,以后我会告诉你的。”陆瑃转过身去,看着他。
“走,喝酒赏月去。”陆瑃露出笑容,带他去了酒馆,买完酒又回到了亭子里。
她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自我从不好的情绪中拉回来。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陆瑃突然想到这句诗,此时的她与千年以后的家人望着的是同一轮明月,千年来,它未曾改变,可望月之人如沧海一粟,无人在意,也无人记得。
即使命贱如蝼蚁,也要勇敢地活着。
“你以后要做什么?”陆瑃问他。
“我吗?想要做一个清白的人。”他认真地说。
何绍的一生都在为家国奔波,他从来都不怕死。
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为这个家国付出。
“你呢?”何绍问她。
“我的目标就没有你那么远大了,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做自己的事,为自己所爱的事付出。曾经,有个老师告诉我,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带有使命的,即使自己很渺小很普通,也要心存希望,永远都不要自轻自贱。”
陆瑃望着那轮明月,向它和他倾诉自己的真心。
“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一定。”陆瑃看着何绍。
“你也会。”他说。
两人就坐在亭子里喝酒闲聊。
“少喝点。”何绍告诉她。
“这个没事的,果酒。”陆瑃晃了晃酒壶,脸上泛起微红。
何绍将酒壶从她手上拿下来。
“我送你回家。”何绍将酒壶放在一旁。
回到家,陆瑃洗漱完,觉得脑袋沉重,躺在床上,不久便睡着了。
夜深,游玩的人早已回了家。
何绍也回到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无人会注意到台狱。
第二天一早,李少覃被发现死在狱中。
他是被毒死的。
虽说是中秋,台狱并非没有守卫。
李少覃还未定罪便死在狱中,此事实在蹊跷。
这天下午,侍御史刘然回到了汴京。
李少覃贪污一事千真万确,不止今年,李少覃在职三年,贪污之事已有两年。
李少覃私吞赈灾粮,再以高价卖出,贫苦百姓根本无力负担。
搜刮的钱大部分用来挥霍,只是有一事疑窦丛生,李少覃有一账本记,所获一千万两,但李少覃与一人平分财物,可惜账本并未记下此人是谁。
朝堂上,刘然将此事告诉陛下。
“他李少覃怎么敢啊!两年,两年都无人发现!”景宣帝气得将札子丢掉。
“将此人找出来!陈伦,此事就交予你来查。”
“是,陛下,臣定当竭力,不负陛下所托。”陈伦跪下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笑,带有阴谋。
果然是老谋深算,陈伦他这盘棋才走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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