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之眼

这老妪疯疯癫癫嘴里絮叨着说自己很早就成了寡妇,一人含辛茹苦将唯一的儿子养大帮他娶了媳妇,本应安度晚年却因身患顽疾被儿子儿媳赶出家门。

疯老妪整天骂骂咧咧,骂儿子儿媳不孝,骂自己早逝的夫君。骂的更多的就是老天,她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走到尽头。

镇上的人开始是颇为同情,但是每天听老妇反反复复的谩骂都生出厌烦之意。

不堪其扰的人就去找了当时已经成为清源镇族长的李净和希望能把疯老妪赶出清源镇。

李净和想这老妇也不是大恶之人,报官官府自是无人理会,找到老妪儿子把她带回去那也是不太可能,不如给她个念想让她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她也就不会整天骂骂咧咧了。

于是,李净和就找到疯老妪,把“神之眼”是神迹能满足人之所求的事情告诉了她。疯老妪听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立即三叩九拜的去了“神之眼”。清源镇才得以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不知何时,疯老妪突然又出现在了清源镇。

她身处镇里最热闹的集市中央,兴高采烈地说在“神之眼”虔诚的祷告终于感动了神,神已经满足了她的愿望。

说着说着,她的脸竟开始不停蜕皮,黑青色发皱的脸皮成片成片的掉在地上瞬间又化为一缕黑烟,而那脸皮掉落的地方露出了里面血红的肉块和筋络看起来异常恐怖。

这时她颤颤歪歪的举起同样正在蜕皮的左手使劲的剥落下剩余的脸皮,赫然一张血红无皮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还来不及尖叫,那脸竟然又慢慢长出了新的皮肤。新的皮肤光滑水嫩洁白竟没有一丝皱纹!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疯老太的脊骨居然慢慢变直,驼背竟也消失了。

疯老妪似是感到身体的异样,她扔掉了右手上的拐杖,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众人这才注意到疯老妪的声音也不再是沙哑衰老的,变成了清脆的少女声。

后来,没人注意疯老太去了哪里。

所有人径直跑到了“神之眼”,齐刷刷的跪在泉水的周围祷告。

自此以后,来“神之眼”祷告的信徒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李默听完清源镇的由来,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如此说来清源镇不光是山水交汇,阴阳交合的宝地,居然还有神迹现世真不枉我们跋涉来此。若是有幸能去‘神之眼’供些香火拜神祈福一番也算是不枉此生啊,哈哈——”

说罢又端起酒壶为李净和斟满酒杯,眼角闪过一丝狡黠,见四下无人悄声说道“不过,李兄。这一出老妪变少女的神迹表演,怕不是贵府一手操办的吧?”

李净和低下眉眼,忙端起酒杯饮下道“默弟何出此言啊?”

李默嘴角轻轻勾起“愚弟虽说没有做到破万卷书,不过倒是行遍了万里路。见过这世间无数的风景,也见过形色各异的人。其中有一女子,名曰柳三娘”。

李默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特意打量了一下李净和,对方脸上看似毫无波澜,但是眉间微微皱起又消失的瞬间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柳三娘”,李默特意提高了声音“外号‘千面三娘’,是位顶级的易容师。普通易容师只是简单改变容貌,稍强点的改变身形和声音。

不过,他们易容都需要借助某些工具,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柳三娘易容却如戏曲的变脸一般,眨眼间就可千变万化。更神秘的是她一直都是千面而行,据说她的真容这世间无人见过。

柳三娘三十年前就因故隐世,世人很少见过她神乎其神的易容表演,因而把它当成神迹显灵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本来柳三娘隐世那年愚弟刚刚出生自是没有机会听说过此等奇人,不过因缘聚会与柳三娘有过一面之缘。原是想重金请她来我戏班教授易容之术,没想到被痛快的婉拒了。倒是李兄能请到柳三娘来帮你,可见——愚弟还是不如李兄啊。”

李净和脸上并没有谎言被当场拆穿的尴尬,却是颇有些得意地说:“三娘易容术自是绝世无双”,又小声嘀咕一句“容貌,更是。”

这句话说出口,李净和便知自己可能无意识中说漏了嘴,毕竟柳三娘的容貌如何这世间应没有人知晓才对,而且自己这声“三娘”说的也属实暧昧了些。

于是忙转口道“愚兄也是年少时偶然听闻此人神技,自是费劲千辛万苦耗尽余财才请得大驾。不过,清源镇有如今场景,也不枉费这番筹谋。”

李默点点头,恭敬道“确实。李兄,这招实在是高明。自‘神之眼’现神迹后,清源镇已然成为朝拜圣地,信徒络绎不绝,这些年清源镇楼宇耸起,各种行业层出不穷,人人都说清源镇之繁华竟不输都城。

愚弟这些日也略游赏过清源镇,但唯独这‘神之眼’不曾见过,实在是好奇心使然,不知李兄能否带愚弟一观?”

“默弟,你不知。十八年前由于朝拜人数众多‘神之眼’附近经常突发踩踏引起骚乱,官府即下令清源李氏一族对‘神之眼’再无所有权,由官府统一封闭管理。

泉眼北面落日峰千仞峭壁,即便是苍鹰都难以筑巢。

南面是数十丈高的瀑布,水流湍急逆流而上自是不能。南北两面都是天然屏障自是轻功再高也无可跨越,泉水东西两面本是有多条道路可以到达,但是临近泉眼处却被官府筑起七道高墙,设置了七层门禁。

官府还成立道祭司统一管理,就连驻守官兵都是从外地专门调配的。

道祭司明令‘神之眼’只能在固定的时辰供人朝拜且按照供奉的香火钱的数额逐层朝拜,每日供奉香火钱最多的人才能通过七层门禁到“神之眼”祷告。每层门禁都由专人进行巡护管制,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入难于登天。供奉的香火钱数十分骇人即便是千金散尽也难得一观啊”

“这——”李默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直戳了当地说道“早知道当初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该习得柳三娘的易容之术,想必易容个在守官兵的模样进入‘神之眼’应该可行。”

李净和忍俊不禁,忙朝李默摆摆手“默弟万不能如此,和官府对着干那可是要吃牢饭的。不过,愚兄很是好奇默弟为何对‘神之眼’如此执着?”

李默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吾之亡妻遗有一子虽已有十岁,却至今未曾说过一字......这世间之人若不是心之所求皆不如愿,又何苦会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祈神上。”

李净和闻言,右手抚上李默肩膀安慰道:“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默弟莫要伤心,‘神之眼’毕竟地属我清源镇内,自古以来就是我族的圣泉。

官府即便是统一管理了,但也不得不卖我李氏一族的面子。

每逢重大节日,诸如上元节,端午节,中元节,下元节,供奉香火之事即会暂停。由我们清源镇的族长带领族人进入‘神之眼’祭奠先人。眼下端午节至,祭祀活动将会持续三日。”

李默闻言大喜,忙抱拳恳求道;“李兄,还望给愚弟行个方便啊。”

李净和思忖片刻说道:“默弟,不如,你我二人以结拜兄弟相称如何?你我本同姓,自是同根同源。端午节那三日你同我一起进出神之眼也可抵住悠悠众口。更何况,我与你实在是志趣相投相见恨晚。”

李默听完欣喜若狂,双手恭敬地捧起酒杯,“义兄,这杯酒弟弟敬上。”说罢,一饮而尽。

李净和亦是举起酒杯,饮闭后相邀道:“好兄弟,日后可要多来哥哥家中小酌几杯啊。”

“自是当然,不胜荣幸。”

二人觥筹交错间,月儿高高挂起,在乌云的浮动中若隐若现。夜晚的清河,水雾缭绕,岸边不乏夜钓之人,只见那鱼竿微微抖动,看来鱼已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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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
连载中念凉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