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邻居刘无恙

刘无恙神色认真地道:“山中多险阻,日后进山采药,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颂宁用力点头:“嗯,无恙哥哥放心,我向来谨慎。经此一遭,相信阿和也会长记性的。” 想到弟弟昨日那又怕又得意的模样,她也不禁莞尔。两人相视一笑,方才那离愁别绪带来的沉闷气氛,似乎被这共同的话题冲淡了些许。

“说起来,你们此次收获颇丰,除了自家留用,余下的可是要售卖?”刘无恙关切地问。

“正是呢,”颂宁谈到家计,语气便认真起来,“好不容易得了这些,阿母用药也用不了这许多,卖掉换些钱帛贴补家用是极好的。只是……”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阿父腿脚不便,不宜远行;我阿母又忧心我年纪小,不放心让我独自随村里人去往乡邑市集。若托人代售,少不得要分润些好处与人……”她说着,声音里又带上了那份对家中艰难的不甘与无奈,“能省下一文也是好的。”

刘无恙低头沉吟片刻,他虽年少富贵,但在此居住数年,耳濡目染,也懂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抬眼看向颂宁,提出一个建议:“既如此……不若这样。待我家中人来接我时,你可跟随我们的马车一同前往县城。县城人烟稠密,市集兴旺,药材或许能卖得比乡邑更高的价钱。届时,我再安排可靠的随从,卖完药后护送你回来,如此可保周全。”

颂宁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能搭乘马车去往更远的县城,省去奔波之苦,还能卖得更好的价钱,且有人护送,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安排!她心中自是万分心动。可转念一想,刘无恙是归家为病重的父亲尽孝,行程必然紧要,若因自家卖药这等琐事耽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心思单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立刻将自己的顾虑道出:“这……这如何使得?无恙阿兄你是要赶回家中侍奉伯父的,因我这点小事耽搁行程,我心中实在难安。”

刘无恙见她如此懂事,心中更添几分好感,温言解释道:“无妨的。你且放心,我这身子骨你也知晓,受不得连日颠簸劳累。按计划,抵达县城后,本就需休整一晚,次日再行赶路。你随行卖药,并不耽误正事,不过是顺路而行罢了。”

听他如此说,权衡利弊,且确实机会难得,颂宁心中那份因麻烦别人而产生的不好意思终于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与期待。“若能搭乘阿兄家的马车,那真是太好了!”她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但随即又道,“不过,此事还需禀明阿父阿母,需得他们点头应允才行。”

刘无恙颔首:“这是自然。” 随即,他转头吩咐正在整理衣箱的莫氏:“莫妪,去找两副干净的竹篦予颂宁妹妹。”

莫氏应声而去,很快便取来了竹篦。陈颂宁接过,再次向刘无恙道谢,并约好晚些时候再过来告知父母的决定,方才抱着竹篦转身回家。

回到自家院落,陈颂宁立刻着手,将剩余的草药仔细地摊晒在新借来的竹篦上,一一摆放在院中阳光充足之处。看着满院的青翠药草在晨曦中舒展,她心中因刘无恙即将离去而产生的淡淡离愁,与对去县城卖药的期盼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

忙完这些,她见母亲吕氏正坐在院角那棵老槐树的荫凉下,就着天光缝补一件父亲陈胥的旧深衣。吕氏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不时低声咳嗽几下。陈颂宁心中一紧,连忙搬了个小杌子坐到母亲身边,伸手去接她手中的针线和衣物:“阿母,您风寒未愈,合该多多静养才是。这些活计,留待女儿来做便好。”

吕氏知晓女儿的孝心,心中慰帖,便松手将衣物递了过去,慈爱地看着她:“你每日要操持的家务已够繁重,采药归来更是辛苦。阿母能做一点,便能为你分担一点。这缝补之事,并不费力。”

颂宁接过针线,熟练地穿针引线,口中反驳道:“怎会不费力?费眼睛呢。您要是把眼睛累坏了,女儿才要心疼死。”

女儿娇嗔的话语让吕氏不由得失笑,心中暖融融的,也不再争执,只柔声道:“好,好,阿母知晓了,定会量力而行,不会累着自个儿,我儿放心。”

听到母亲保证,颂宁这才展露笑颜。她一边细细缝补着衣物上的破口,一边斟酌着开口,语气尽量显得平静:“阿母,方才我去无恙阿兄家借竹篦,得知他家中来信,言其父病重,他需得归家侍疾了。算算时日,大约半月后便要启程。”

吕氏闻言,手中整理线团的动作微微一顿,轻轻叹了口气:“无恙是家中独子,父亲病重,他确是该回去了。这孩子,在咱们村也住了快八年了吧……这一走,也不知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期。”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位看着长大的邻家少年的怜惜与不舍。

颂宁停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向母亲,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将刘无恙的提议说了出来:“阿母,无恙阿兄说,待他家中人来接他时,可以让我跟着他们的马车一同去县城售卖草药,并且会安排妥当的随从护送我回来。”

吕氏一听,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不妥,眉头微蹙:“这如何使得?无恙是归家尽孝,行程紧迫,我们怎好因自家卖药之事麻烦他?岂不是耽搁了他的正事?”

颂宁连忙解释:“无恙哥哥说了,他身体弱,原本行至县城就需要停下休整一晚,并不耽搁行程的。”她说着,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拉住母亲的衣袖,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央求道,“阿母,您就让我去吧。跟着无恙哥哥家的马车,安全无虞,去县城又能卖得更好的价钱,还省去了托人售卖的费用。我保证,卖完药立刻随人回来,绝不在外贪玩片刻。家里如今……能多挣几个钱也是好的呀。”

吕氏看着女儿充满期盼又带着恳求的眼神,心中亦是纠结。她既明白女儿想为家中分忧的迫切心情,也清楚这确实是个难得安全又实惠的机会,但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独自跟随邻家队伍外出,哪怕对方是相熟的无恙,她心中终究是难以全然放心。她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你呀……此事关系不小,需得等你阿父晚间回来,我与他仔细商议过后方能定夺。你一个半大女子独自随行,纵然有无恙安排,我们做父母的,又如何能完全安心?”

颂宁明白母亲的顾虑深重,知道此刻再多的央求也无用,便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待父亲回来,定要好好说服他。

待到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之时,陈胥拄着木杖,拖着疲惫却稳健的步伐回到了家中。晚饭后,一家人在堂屋的油灯下坐着,颂宁便迫不及待地,又将想去县城卖药的事情,连同刘无恙的提议,细细地说与了父亲听。

这一次,她不再是简单的央求,而是绞尽脑汁,条分缕析:从搭乘马车省时省力,到县城售价更高,再到有刘家可靠随从护卫安全,一一陈述。她甚至算起了细账,将托人售卖可能被压价、需付酬劳的损失,与亲自去县城可能多得的收益对比,说得头头是道。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与决心。

陈胥沉默地听着,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杖光滑的表面。他看着女儿因急切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又看了看身旁妻子眼中那挥之不去的忧虑。他深知家中的窘境,也明了女儿的一片孝心与难得的胆识。最终,他缓缓开口,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宁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让你一人跟随刘家车队,你阿母与为父,终究难以心安。不若这样,届时为父与你同去。我虽腿脚不便,但搭乘马车,倒也无需行走多少路途。有为父在旁,既可照应于你,也全了礼数,不至过于麻烦刘家郎君。只是不知……无恙郎君是否应允?”

颂宁一听父亲不仅同意了,还愿亲自陪同,心中大喜过望,连忙道:“阿父愿同去,那是再好不过!无恙阿兄一向通情达理,我去与他分说,他定然应允!”

果然,次日陈颂宁将父亲也想同去的想法告知刘无恙时,刘无恙毫无异议,反而觉得如此安排更为稳妥周到,当即欣然应允下来。

于是,这桩事情便就此定了下来。只待半月之后,刘家来接的人马抵达,陈颂宁便可与父亲一道,搭乘顺风车,前往那对她而言尚且陌生却充满希望的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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