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有人说,当年天子的十三女玉禾公主见了少年时的榕亲王,就非他不嫁,结果榕亲王被吓得几年没敢再进盛京城。

后来还是玉禾公主有了驸马,才重新与京中来往,也不知是真是假。

又有人说,榕亲王每次去京城,街头巷尾都会挤着年轻女子争相去看。

如果不论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檀法的感情经历倒是出乎楚琇意料。

本以为像檀法那种油嘴滑舌之人,多半是留连于情场之中,不是往来寻花问柳之地,就是后宅妻妾成群,可事实上,据说榕亲王对感情一事向来不甚在意,如今还没有婚配不说,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

这可让楚琇着实惊讶,但又想到那些稀奇古怪、惊天地泣鬼神的谣传,也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不过,她确实没听说过那位亲王殿下与那位女子交好,难不成他真是洁身自好之人?

绘春听完后,嘟着嘴对檀法指指点点,颇有偏见:“指不定是战事太忙,榕亲王没工夫在儿女情长上罢了,他那样对小姐,哪里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些日子里,楚琇算不得忙,甄管工麻利,总是能在她之前把事办得妥当,她大多数时间中都在自己小院里读书。

前几日,她去了城中最大的书斋,淘了不少喜欢的。

小事有甄管工,大事有司织,再者,这几天城中也和谐安宁的很,她除了每日会对一下库中织物出入,旁的也没她什么事,她也乐得清闲。

倒是黎络、薛梅两人,连着几日都不曾遇见,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就听薛梅抱怨说:“楚妹妹不知道,那作坊间的杂事也太多了,昨日是机子坏了,前日是新来的女工与旧人有了矛盾,吵了一下午,我听得耳朵都疼,大事小事那管工都要告知我,这是生怕姑娘我不够累呢。”

楚琇心想,这些日子她手下的工坊必定也出了不少事,从京中来到不少新女工匠,新旧相交,定会产生矛盾。

而她却一件事都不知道,想必是甄莲已经替她处理过了。

这么一想她是要多多感谢甄管工帮忙才是,只是她身为副使,领着正五品的俸禄,若是事事都要靠手下,她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因此,楚琇决定这几日要去工坊间多走走。

织造司手下共有6间工坊,每个副使手下管理两间,虽然楚琇所在的是拣货堂,可除了拣货堂的主职行当之外,她手下女工依旧是要做些基础的织布活计。

楚琇来之前并没有知会甄莲,等她到时,又特意嘱咐了门口的侍卫莫要声张,无需惊扰女工做活。

因此,楚琇来到工坊时,甄莲毫无察觉,她正与几名女工说笑。

等看到身旁交谈的女工脸色不对时,她回头就看到了楚琇,楚琇今日穿了件浅黄色的裙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差点把甄莲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楚琇四处打量,大多数女工安安静静地坐在织机旁织布,看上去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还不知道自己这番动静吓到了甄莲,楚琇浅笑着走上前去,说:“最近新人多,我怕坊间不好管理,甄娘子辛苦,可我毕竟也是个副使,若是若是什么都不做,显得我苛待了娘子,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能帮上忙,娘子尽管说就是。”

这话落在甄莲耳中,就变得不那么好听了,仿佛是在说她“专权”,没给这位新来的副使面子,她又想到刚才在工时间与别人聊天被楚琇撞见,落了把柄,一时脸色苍白。

好不容易送走了楚琇,几位女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来到甄莲身边,叽叽喳喳地说:“怎么楚副使莫名其妙来这儿?”

“对啊,甄姐姐不是什么事都没和副使说么?她是起了疑心?”

一人说:“你们当京中贵女都傻啊,依我看,怕不是副使不高兴自己管不了事,这贵女们心思都多着呢,从那高宅大院里出来的哪里有单纯的?”

甄莲也一阵后怕,若是楚琇对她专权不满,这次是有意敲打她,那她以后的日子怕不是更要被针对……

若是不能给这位新来的副使一点颜色瞧瞧,她这管工之权只会越来越少。

甄莲咬咬牙,看来计划必须得尽快实施,她本不想把事做绝,都是楚琇逼她的,要让她知道,这清州织造司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

甄莲的想法楚琇自然是一概不知的,更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场出行居然让甄莲多想了那么多,后几日,甄莲也只是同她汇报了些简单小事,她闲来无聊,也是在院中看书居多。

有天,甄莲来院中寻她,说是让楚副使帮她去收坊间一批新织物入库房中。

甄莲今日要给城中商户送一批织物,忙得抽不开身,又信不得别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开库房,只能让楚琇帮忙。

楚琇自然答应,她本就闲来无事,做这些事也是她副使分内之事,她放下手中书籍,动身去了工坊。

到的时候,那些女工们正在将布匹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楚琇认出在忙碌叠的女工中,有两人都是上次同甄莲凑一起说话的人。

她走上前去,说:“甄管工说,这批织物由我来入库。”

那女子面色如常,看见楚琇的到来并不惊讶,柔柔行了一礼,说:“民女见过副使,副使请看,这次入库的是麻布二十匹,还请副使查验清点。”

织物入库都有这么个讲究,负责入库的人需要对织物的成色、品相进行查验,对数量进行清点,若是不符合条例的织物,不得入库。

入库织物每一件都记载在出入簿上,一本在司织那里,一本在楚琇手中。

楚琇虽对女红略知一二,但若让她细看这些布匹来,倒说不出几个门道,她并不擅长于此。

所以也只是看了看有没有残缺,污渍,或是其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毛病,有模有样地一一查验过后,便让女工匠们将这批织物收纳入库。

这批麻布早有预订,城北郊济居堂的管事前几日就前来织造司提过此事。

济居堂多收养一些年迈乞丐,他们有人中年丧妻,有人晚年丧子,终是成了无依无靠的境遇。

乞丐会引发城中的不安定,再加上清州州尹心善,便在城北专门设有济居堂。

每日有小菜清粥不说,还常常在织造司这里订购衣物,冬去春来,正是衣裳更替的时候。

楚琇也觉州尹心善,想着自己既然承下了这事,不如有始有终,于是楚琇同甄连说:“济居堂这批布匹,明日由我带人送去便可,甄娘子无需额外跑一趟。”

甄莲自是虚情假意恭维楚琇一番,说什么“楚副使关心下属”,“楚副使身体力行,实乃拣货堂之福”。

这种恭维的话,楚琇在京中听得多了,自是没什么反应,如平常一样应对。

本来织造司送衣物布匹给济居堂是好事,可没过几天,济居堂的管事找上门来,面色不霁。

楚琇一大早就被司织传到房中,坐在客座上的另一人,就是济居堂的管事。

楚琇见两人面色都不好,又是一大早就把她喊来,心中略有几分担心,她想到她前几日送布匹去济居堂,因是第一次,其中有诸多规矩她都不懂,怕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正在思索间,司织面若冰霜,将手中的出入库簿子排在了几上,震声说:“楚琇副使,十四日那天,是你负责将二十匹麻布收入库中,十六日那天又是你带领三名女工匠送布匹到济居堂。”

楚琇在家中还未曾被如此严厉的斥责过,令她想起年少时母亲给她请的教书先生,若是哪天贪玩,忘了记诵文章,她家先生也会如此严厉地教训她。

一时让楚琇头皮发麻,连忙低头说:“是属下所办。”

司织说:“那楚副使可知,本官为何要让副使前来?”

楚琇摇了摇头,又说:“可是属下办事时犯了什么忌讳?”

司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济居堂的管家冷哼了一声,目光直直盯着楚琇,像是要看她如何狡辩。

“楚副使,你可知麻布是从何种植物中取出?”

这个问题,在织造司中有书籍记载,恰巧楚琇平日里闲来无事,已经读过,所以她如今对答如流,说:“书中说,麻布是从亚麻、苎麻、黄麻等植物中取出,通过晾晒后剥离其中丝状物编织而成。”

司织脸色好了几分,但她接着问:“那楚副使回答本官,你可知苤麻是什么?”

“苤麻?”楚琇嘀咕出声,思索再三,她确实不曾听过这种植物的名称,也不敢胡诌,只得回,“属下不知。”

司织缓缓说:“你送往济居堂的那批麻布中,就混杂有苤麻,苤麻具有毒性,颜色偏深,每隔一指宽就有一处黑色点状物。”

楚琇听到“具有毒性”时已是大惊失色,她跪下说:“司织大人,属下绝没有害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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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州女官纪事
连载中鸢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