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上心啊。”邵卓然酸溜溜地说道。
段初淮看了他一眼,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表情:“我对任何人都一样。”
“呵。”李知意发动嘲讽技能。
“呵。”陆屿琛发动嘲讽技能。
“我不信。”林修远笑眯眯地看着段初淮。
“队长,你其实是在装吧?你明明对冠军就是很特别,我都看出来了。”沈赫南说。
37度的嘴,说出来这么让人没面子的话,太冰冷了。
段初淮稳如老狗,脸不红心不跳地回怼:“我就对他特别,怎么了?”
邵卓然伸出一根手指:“你有本事亲口对他说。”
“……”段初淮抬手用指节刮了一下鼻尖。
瞧瞧,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余砚棋坐在霍湘媛床位的旁边,两个手肘撑着膝盖,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些许视线。
霍湘媛脸色苍白,嘴唇泛着青灰色,没有被病号服遮盖的手肘还看得到上次训练留下的淤青。
她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给人一种绝望的孤独感。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物质决定时空如何弯曲,时空决定物质如何运动。”
简言之,就是速度越快时间越慢。
余砚棋在霍湘媛床边待了不过几分钟,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几十年。
天气真冷,即使窗户紧闭着,余砚棋的心里依旧凉得彻底。
“对不起。”余砚棋看着霍湘媛哑声说道。
窗外的汽笛声此起彼伏,男孩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
“对不起……师姐……”他低下头用双手挡住脸,拼命想把眼泪擦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愧疚之情从心里无限蔓延,从二十岁开始,甚至更早,他就一直活在愧疚当中。
不把余冉峤的案子查清楚,他心里过意不去,开始查了,身边的人却受到了伤害。
余砚棋用手背胡乱擦了几下眼旁的泪水,眼睛盯着霍湘媛病号服衣袖的一角。
六岁那年,他开始学习跆拳道,十岁,他认识霍湘媛。
女孩穿着纯白色的道服,绣着金色字体的黑带系在腰间。
“新来的?站最后吧。”女孩说话间,腰间的带子晃了几下。
余砚棋看清了那三个字。
霍湘媛。
那年,余砚棋十岁,霍湘媛十二岁。
说起来,霍湘媛跟段初淮居然是同年的,不过她肯定没有段初淮生日大。
两人在无轩训练基地风雨共济十四年,见证了LAP系统的辉煌与没落,见证了无数实现梦想亦或是不得不放弃梦想的欢喜与遗憾。关系,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师姐,”十五岁的余砚棋身高已经超过她了,“你能教我怎么处理好垫步横踢吗?”
霍湘媛微微抬起头,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说话还有点奶声奶气的小男孩了。
“……”霍湘媛咳了几声,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你变声了?”
余砚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确实,没那么像小孩的声音了。”
正是那年,少女有了秘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师姐喜欢你,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
“你别哔哔。”十七岁的余砚棋正在擦道鞋。
“啧啧啧,这鞋师姐送你的吧?”
余砚棋没否认,他决定把这双鞋尘封在鞋柜最底下。
霍湘媛喜欢他,人尽皆知。
他不允许自己身边有这种关系存在。
自那之后,余砚棋有意无意地疏远霍湘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连教练都找到了余砚棋谈话。
“怎么了?有矛盾就解决,你这是干啥,冷暴力啊?多大了。”
余砚棋站在邢安对面一声不吭,表情跟看傻逼一样。
“嘶-”邢安倒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别用看傻逼的表情看我?”
余砚棋把视线转向别处:“这事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余砚棋二十岁那年,余冉峤出事了。
“别太难过了。”霍湘媛伸出手臂,递出去一张纸巾。
余砚棋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最左边,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
刚结束长达四个小时的训练,开学季热的要死,他汗流浃背,却依然坐在阳光下。
余砚棋看向霍湘媛,盯着她手里的纸巾,不久后,又重新看向霍湘媛。
“擦擦汗吧。”霍湘媛手都举酸了,但还是没放下。
余砚棋没再看她,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事么?”
九月,本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你怎么看?”霍湘媛放下手中的纸巾。
病床上,霍湘媛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那个曾经梳着高马尾,时不时用手指将两鬓的刘海别过耳边的女孩,如今散着头发躺在一张没有温度的床上。
余砚棋弓着背,抬起手臂,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一声巴掌响,他的头偏都没偏,眼睛依然犹如幽黑的潭水。
一声门响,余砚棋猛地站起身回过头。
段初淮被他这反应吓一跳,笑道:“怎么了?”
余砚棋看见来人,放下满身的戒备,转过头胡乱擦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哦,还以为是坏人来了。”
段初淮轻轻关上门,走到余砚棋旁边,看了眼床上的霍湘媛。
余砚棋努力不跟他对视,一直看着窗外。
他不想让自己这幅傻逼样子被段初淮看见。
“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自己啊。”段初淮看着他说。
余砚棋微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段初淮什么都没说,仅仅待了几秒就走了。
余砚棋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段初淮会开始像以前的霍湘媛一样长篇大论地安慰他,他可太受不了这个了。
余砚棋在霍湘媛床头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掉眼泪和鼻涕,打开芯片相机前置看了一眼,还算体面。
余砚棋松了口气,重新坐在椅子上。
太失态了。
从来没在段初淮眼前那样子过。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段初淮重新进来了,手里拿着冰袋。余砚棋起身迎接他,段初淮又摁着他肩膀使他重新坐下。
“别自责。”段初淮说。
余砚棋故作轻松:“没。”
“扯臊。”段初淮学着他平时讲话的语气,把冰袋贴在余砚棋脸上,“不许打自己。”
余砚棋还以为会很凉,结果并不是,冰冰凉凉,很舒适的温度,贴着他火辣辣的脸,刚刚好。
“好受点了?”段初淮帮他扶着冰袋,“刚才那一下没留劲儿吧,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嗯。”余砚棋回答的是前者,他拿过冰袋自己扶着,“我自己来吧。”
段初淮依着他,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有没有想说的?别自己憋着。”
余砚棋看了他一眼,缓缓放下了冰袋。
冰袋被余砚棋捏的发出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又陷入了无边的静滥。
“出去说吧。”
余砚棋起身为霍湘媛拉了拉被子,然而,在余砚棋的手指节不小心触碰到霍湘媛的肩膀时,霍湘媛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余砚棋皱起眉,第一时间向后仰去。
霍湘媛立即起身,把床被甩到一旁,一个勾拳向余砚棋脸上挥去,被余砚棋的后仰躲开了。
“草。”余砚棋不淡定了,“你他妈干什么?”
段初淮被这一幕惊呆了,活脱脱一个医学奇迹,他活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样事儿的。
霍湘媛不回话,眼神空洞得好似世界与她无关一般,光着脚下床一个横踢踢向余砚棋的门面,被余砚棋握住脚踝。
“不对劲。”余砚棋看向段初淮,就这功夫,霍湘媛立刻挣脱余砚棋的手,一脚踢向余砚棋肩膀。
这一脚没躲开,余砚棋吃痛地闷声一哼:“草,你劲儿还挺大。”
接下来霍湘媛的进攻连绵不绝,每一招都被余砚棋闪身躲过,而段初淮在一旁寻找镇定剂。
“他妈的,这么大医院连个镇定剂都没有。”段初淮翻箱倒柜也没找出来一瓶跟镇定剂有关的东西。
霍湘媛的进攻依旧不休不止,说是魔怔了也不为过,这表现,不难看出,她确实是吃了Govern的药。
“师姐,醒醒。”余砚棋试图用十四年的同门情谊感动魔怔的霍湘媛,但无济于事。
霍湘媛一脚接着一脚,使出了浑身解数,都被余砚棋一一躲过。再怎么说这身体也是霍湘媛的,余砚棋没法动手。
“别他妈找了,让李知意他们过来想办法。”余砚棋正灵活走位,虽说霍湘媛一米七多胳膊长腿长,但余砚棋躲她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你出去,别伤着你,你也别伤着她。”
段初淮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霍湘媛已经踢碎了屋子里好多东西,地下一片狼藉,他踢了踢脚边花瓶的碎片,出了病房。
霍湘媛被灌药的事,他早就料到了,所以才会在余砚棋下车的后几分钟紧随其后。
霍湘媛暴起的后一秒,段初淮已经把信号往总部发过去了,按理说,差不多该到了。
“初淮!”李知意的声音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段初淮向声源看去,是YT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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