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小甜豆彻底在小卖铺后面安了家,有时候还能跟大好小好一家碰面。
陆暮西人帅心善,给小甜豆拿纸箱子搭了个屋,就在小卖铺后头。
那屋还挺大,估计能并排容纳下三只小甜豆大小的狗,林度看到的第一眼都愣住了,问他,你搞这么大干嘛?
他一言难尽地扫了林度一眼,说,这是小甜豆的婚房,以后它的老婆孩子还得住进来,毕竟是咱们俩喂的狗,硬件方面不能输,不说给它个三层大别墅,总得有个屋吧,不然丑兮兮的怎么找老婆?
是了,经过两人鉴定,小甜豆是个小男孩儿,当时他们就都挺震惊的,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小男孩儿怎么就不能当小甜豆了呢?小女孩儿也能叫铁柱啊。
那里面铺的不知道是垫子还是毯子,看起来温暖又舒适,甚至屋顶还有塑料膜,他说是怕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把小屋打湿。
泽苏很少下雨,下雪也不是很多,他能从娶老婆想到下雨下雪,如此长远的目光,着实让林度好好反省了一把。
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缺心眼儿了?
晚饭时间,林度跟余斯清吃完饭去小卖铺,正好碰见打完球去买水的陆暮西跟汤林和,几个人聊起这个事儿。
余斯清愤然开麦:“你终于知道自己缺心眼儿了吗?”
林度被她这积怨已深的模样搞懵了。
仿佛是打瞌睡有人来送枕头,余斯清忆起往昔,满腹怨气,开始掰着指头振振有词地跟其他人控诉,“初一刚认识她那会儿,我跟她聊天说起虹猫蓝兔——”,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把俩人看了下,确定道,“你俩都知道他俩是爱情吧?”
陆暮西跟汤林和茫然地点头。
余斯清继续:“我说那是我最喜欢的动画片,她说她也喜欢,然后我就跟个傻冒一样疯狂诉说虹猫和蓝兔的感情多么多么令人感动,俩人多么多么般配。好家伙,她连连点头啊,结果我口干舌燥地鸡同鸭讲半天,她才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震惊地问我,虹猫蓝兔不是革命友情吗?”
“友情个屁,要不是还不太熟,我当时真想给她一下。”
这事儿林度有印象,当时余斯清满腔的热情陡然停滞,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给了她一个暴栗,气愤地说,傻冒,虹猫和蓝兔当然是爱情啦!
林度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那是因为看的时候年纪小。”
确实是这样,抛开那些必要的维持人际关系的社交,其实她从小就是个沉溺于自己世界的人。
在那个大家情窦初开的年纪,大概也就五六年级吧,班里刮起了一阵早恋的风,大家纷纷有了“喜欢的人”,女孩们会偷偷看着某个男孩儿脸红,男孩儿们则会天天围在某个女孩儿身边打转,拽辫子,嘴上犯贱,诸如此类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毫不夸张地讲,这种名为“喜欢”的风近乎席卷了整个年级。
很快身边的朋友们都有了各自的“对象”或者“暗恋”的人,掰了和,和了再掰,只有林度独自沉浸在“主角想象”中,平缓地避过了每一朵懵懂的青春花朵,愣是片叶都没沾上。
她那时候每天都在幻想着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最好是能拯救世界的那种,最次也得有什么技能,可以为社会做一份贡献。
凭着这些个想法,林度想都不用想,那会儿年少轻狂的她,看到《虹猫蓝兔七侠传》这七个字,脑子里多半就只有个一个“侠”字。
汤林和听到“年纪小”三个字直接就乐出来了,拧上矿泉水瓶盖:“你要这么说,那我就不得不说说你初二那个同桌了,叫什么来着,哦,郑州粥。”
“人家暗恋你前同桌,就那个别的女生都说长得好看,你跟余斯清说人贼爱装那男的。郑州粥人家没明着说出来那是人家腼腆害羞,结果你跟个棒槌一样天天跟人吐槽那男的这不行,那儿脑残,搞得她是一点儿不敢接话,愣生生变更内向了。”汤林度说完瞥她一眼,“初二了,你再说自己年纪小。”
“靠,你怎么还记得。”听完,林度自己都有点儿想笑。
陆暮西则毫不顾忌地笑了声,狭促地扫她一眼,喝了口水,淡淡点评道:“确实有点儿缺心眼。”
“我就是不理解暗恋这种神奇的感情。”林度耸耸肩,解释道,“后来到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郑州粥暗恋的事儿,我问她到底喜欢那人什么,毕竟那男的实在太能装了,当然,后半句我没说。她红着脸认真说了很多,我总结了一下,不外乎就学习好跟长得好呗。那我就纳闷了,我长得也好啊,那会儿我还是年级第一呢,她怎么不暗恋我?她这暗恋的原因完全没什么不可代替性啊,毕竟长得还行学习好的不是一捞一大把?我不理解那个人居然是那谁,这难道不是很正常?”
“暗恋是一种感觉你懂不懂?”余斯清听了连连叹气,“算了,你个棒槌不懂。人家红着脸给你讲的那一大推,重点在于除了学习好跟长得好以外的那些细节!”
“比如?”
“我又不喜欢那谁,我哪儿知道。”
“反正吧,我觉得我肯定搞不来暗恋。”默默喜欢一个人,还不让那人知道,那不得把自己憋死么,林度想了想,说道,“郑州粥到最后都没表白,但我肯定不会,我要是喜欢谁,不管成不成,反正最后必须得让那人知道。”
“all in选手,勇气可嘉。”余斯清敷衍地竖了个大拇指,“但你还是先找这么个人恋一恋再说吧,纸上谈兵的一般都是真香怪。”
她叹了口气,“反正我是怂人,只敢猫着。”,说着看向慢悠悠跟在旁边的陆暮西跟汤林和,“我还挺好奇的,你们俩谈起恋爱会是哪种类型?”
汤林和脚步慢了慢,很快又恢复正常,嚣张地挑了挑眉毛:“我当然是打直球喽,你这样的怂货,估计下辈子找到男朋友都难。”
余斯清愤怒地转头,做势要给他一脚:“汤林和你是不是想死?”
汤林和往陆暮西旁边躲了躲,“看吧,大实话总有人不爱听。”,又顺势戳了下陆暮西,强行转移话题,“你呢?不过我猜你也不可能搞暗恋,毕竟咱们脸摆这儿了是吧。”
余斯清见逮不着人,只好狠狠瞪了汤林和一眼,才悻悻挽上林度的胳膊。
“我啊。”陆暮西似乎还真的在很认真地设想这个事儿,琢磨了半天,笑了下,“不好说,看情况吧,说不准我还真的会搞暗恋。”
“我太失望了。”汤林和摇头,“没想到最后跟我一个战线的居然是林度这个缺心眼儿的。”
林度:“……”
“汤林和,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
———
随着期末考试的到来,泽苏下了一场大雪。
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空坠落,没过多久就落白了地面,厚厚一层。
正好是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一打,大家纷纷都跑到窗户边叽叽喳喳地叫唤,还有些男生直接跑下去打雪仗了。
泽苏虽然下雪少,但年年都下,而且每场雪都很大,轰轰烈烈畅快无比。可大家年年愣是都像八百年没见过雪一样,激动的要死,楼底下打闹的声音甚至能清晰地传到楼上。
“初雪啊,度。”余斯清笑得很开心,“这是在庆祝咱们要奔向寒假了!”
“终于能睡懒觉了。”林度也笑,“走吧,叫上那俩去吃饭,待会儿我还要去广播站呢。”
“哪有考完试还要上晚自习的学校,简直是神经病。”余斯清唉声叹气地抱怨,抱怨完又问,“今天不跑操,你干嘛去?”
“我念稿子去啊。”
“你不是站长吗?”
“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啥也不干,就知道压榨学弟学妹的挂名站长呗。”林度无语地扫她一眼,“站长也得干活啊。”
可能是期末考试刚结束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雪,平时那些争分夺秒窝在教室里的人竟然也出去不少,教学楼外面空前绝后的热闹。
林度独自回了广播站,其他三个人在外面围观别人堆雪人。
不久,广播沙沙悠长的声音慢慢在笑闹声响起。
——各位同学大家好,星空广播站又与大家见面了,我是今天的广播员——林度。
——今天本来要跟大家分享一个很长很长的名人故事,不过既然下雪了,那就借着此情此景,长话短说,趁机跟大家分享一句诗吧。
——可能有人要问,你这样临时改稿不会被站长骂吗?
——有这样想法的同学,我非常感谢你,也请你尽管放心好了——因为我就是站长。
一学期终于结束,就像什么压抑的东西终于释放掉一样。
听完,教学楼里外一片哄笑,疲惫的高三生忍不住从试卷中抬头,笑着说“年轻真好”,就连在办公室的老师都捧着茶杯忍俊不禁。
之前一直听她轻飘飘说——进广播站是“心术不正”,都是为了有理由不跑操,站长是靠年龄熬出来的,平时不上播是为了给学弟学妹机会等等……
所以陆暮西长久这么被洗脑,就真的信了她的鬼话,以为她播音水平也就马马虎虎。
但这会儿这么一听,就知道她这个“靠年龄熬出来的站长”绝对是在满嘴跑火车。
茫茫雪幕中,林度的声音平和慵懒,但咬字又简洁清晰,语调带着些平易近人的笑意,严肃认真跟适时玩笑之间的度把握地正好,简直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三个人一听到她的声音,脸上几乎立刻同时浮现了笑意。
只不过意味各不相同。
余斯清和汤林和笑得都非常的克制,骄傲的同时又忍不住嫌弃:“可让她好好装了一把。”
陆暮西笑则是因为,看到了风雪天的阳光,觉得她明媚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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