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在东厂偏院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被墨尘请来正厅。萧彻已经坐在案后,面前摊着那些“江南盐运账本”,旁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江南碧螺春。
“来了。”萧彻抬头,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沈清辞坐下,端起茶杯。碧螺春的清香驱散了清晨的凉意,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他看向账本,问道:“萧大人,这些账本里,有没有发现国舅爷与蛮族交易的线索?”
“暂时还没有。”萧彻道,“这些账本主要记录的是盐税贪腐,以及与国舅府的往来。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疑点——张承业每年都会有一笔‘特殊支出’,数额高达五十万两,却没有记录去向。”
他指着账本上的一行记录:“你看这里,‘万历十五年,特殊支出五十万两,用途:边境’。可我查了同年的边境军需账,并没有这笔款项的入账记录。”
沈清辞凑近一看,果然如萧彻所说。他皱紧眉头:“‘边境’?难道这笔钱是用来走私盐铁给蛮族的?”
“很有可能。”萧彻点头,“国舅爷走私盐铁给蛮族,需要大量资金疏通关系,这笔‘特殊支出’,很可能就是为此准备的。不过,我们需要证据——光有这笔记录,不足以证明他走私。”
他从案下拿出另一叠账本,递给沈清辞:“这是江南盐运司近三年的‘明账’,也就是呈给朝廷的账本。你对比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矛盾的地方。”
沈清辞接过明账,开始逐页对比。明账上的“盐税收入”与“支出”看起来天衣无缝,每一笔都有对应的官府印章和签字。可他凭借过目不忘的能力,很快发现了问题——明账上记录的“盐铁运输数量”,与张承业秘密账本上的“实际运输数量”相差巨大。
比如万历十四年,明账上记录“盐铁运输十万斤,运往云州边境军营”,而秘密账本上的记录是“盐铁运输二十万斤,运往云州边境蛮族据点”。整整多了十万斤盐铁,去向不明,显然是被走私给了蛮族。
“找到了!”沈清辞激动地说,“明账上的盐铁运输数量比秘密账本少了一半,多出来的盐铁,很可能被国舅爷走私给了蛮族!”
萧彻凑过来,看着沈清辞标注的“数量差异”,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好!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只要我们能找到当年负责运输盐铁的镖师,让他出面作证,就能证明国舅爷走私盐铁给蛮族,到时候,就算他有太后护着,也难逃罪责!”
他立刻对墨尘道:“马上派人去查,万历十四年负责江南盐铁运输到云州边境的镖师是谁,现在在哪里!”
“是,大人!”墨尘躬身退下。
沈清辞看着萧彻兴奋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他之前对萧彻的“利用”猜测,或许有些片面。至少在查“国舅爷走私”这件事上,萧彻的兴奋是真实的,像是终于看到了翻案的希望。
“萧大人,”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您为什么这么在意国舅爷走私盐铁的事?仅仅是因为他栽赃东厂吗?”
萧彻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十年前,我父亲曾负责边境军需,当时就发现盐铁运输有问题,多次上书陛下,请求彻查,却被太后压了下来。后来,他就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沈清辞愣住了——他没想到,萧彻的父亲竟然与萧凛案有关!
“您的父亲……”
“我父亲叫萧景,是当年的兵部侍郎,萧凛的下属。”萧彻打断他,语气低沉,“他因为支持萧凛彻查盐铁走私,被国舅爷视为眼中钉,最后与萧凛一起被诬陷通敌。”
沈清辞看着他,心里满是震惊和愧疚——他之前一直以为萧彻只是为了权力,却没想到,他的家人也因萧凛案受害。难怪萧彻对萧凛案如此执着,对国舅爷如此痛恨。
“对不起,萧大人,我之前……”
“不用说对不起。”萧彻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静,“你不知道这些事,很正常。现在,我们有了账本的破绽,只要找到当年的镖师,就能为萧凛和我父亲翻案。”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他不仅要帮萧彻查案,还要帮他为家人翻案,还所有蒙冤者一个清白。
当天下午,墨尘就带回了消息:“大人,查到了!万历十四年负责运输盐铁到云州边境的镖师叫刘老根,现在退休在家,住在京城西郊的刘家村。不过,他三年前得了中风,说话不太利索,而且国舅府的人曾找过他,让他不许对外人提当年的运输情况。”
“中风了?”萧彻皱紧眉头,“还被国舅府的人警告过?看来国舅爷早就料到我们会找他,提前做了防备。”
“那我们现在还去找他吗?”沈清辞问道。
“去。”萧彻语气坚定,“就算他说话不利索,只要能从他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也能作为证据。而且,他家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刘家村,墨尘,你安排好马车和护卫。”
“是,大人!”
沈清辞看着萧彻坚定的眼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萧彻为了翻案,已经等了十年,而他,会陪萧彻一起,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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