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且克制，一触即分的吻。
陌生的触感从脸颊处迅速由神经传导至大脑，宋敛脑海里空白了几秒，垂下的手不受控地掐了下掌心。
因为过于震惊一时遗漏了起身把人踹开的心思。
而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刻。在睁眼质问与继续装睡之间犹疑了一秒，宋敛闭紧眼，只先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四周很安静，脑子里却乱得嗡嗡响，但宋敛很快冷静下来，在一团乱麻里理出了一条思绪。
因为刚刚莫闻笙进门时开了灯，所以天是已经黑了。那么现在这个对他举止奇怪的……应该是记忆再次出错的莫闻笙。
刚刚思索到这里，宋敛身下一空。
莫闻笙俯着身，手臂环住青年的肩背与膝弯，将人从转椅上抱了起来。
这不是宋敛第一次被莫闻笙抱，但却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莫闻笙抱他。
有些太稳了，让宋敛有些怀疑自己的体重。
他在同身高的人里算瘦的，但有个子撑着，又有些肌肉，分量总不算轻。
可莫闻笙动作得非常稳，稳到堪称小心翼翼，仿佛抱着的不是他这么个健康的人类，而是一件什么精致易碎的工艺品。
为防露馅，宋敛把一半脸朝向莫闻笙那边，雪松木沉冷的气息近在咫尺，但好像没有了让人安定的功效，跟同样近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越闻越让人心慌。
趴着睡着的时候，宋敛一侧脸颊压在手臂上，把一小片脸颊的皮肤压得有了红印。
但仔细看，会发现红的不仅是那片印子，从脖颈一直到耳尖，浅淡的红像晕染开的水彩，正在色冷无瑕的皮肤上一寸寸洇开。
直到从房间拐出来，被走廊的灯光照着，莫闻笙才发现这一点。
但两只手都抱在宋敛身上，腾不开，莫闻笙于是低下头，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宋敛的脸颊。
好像是有些烫。
似乎红色也更深了。
莫闻笙把宋敛抱进卧室放在床上，顺手给他脱了外头罩着的薄毛衣，又抬手试了试人额头的温度，随即转身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支温度计。
起身走到床边，动作之前注意到宋敛掌心明显新鲜的掐痕，举止微顿。
随即了然地收回了眼神，短暂思索了几秒，俯身去给宋敛解衬衣的扣子。
-
宋敛在莫闻笙背对着他胡乱翻找温度计的时候睁了眼，确认这的确是记忆出错的莫闻笙，但不论是哪个莫闻笙，他都不想睁眼面对刚刚诡异的尴尬事件。
于是继续闭上了眼装睡，准备等莫闻笙离开才寻个时机“醒过来”。
衬衣的衣扣排列得很稀松，要往胳膊下头放温度计，只需要解开一颗扣子便可以。
但第二颗。
第三颗。
第四颗。
衬衫太薄，感受得到手指分明有力的骨节，指尖勾进布料里头，带薄茧的指腹在动作间不经意刮过皮肤。
细微的痒和麻从前襟蔓延到脊背，在解扣子的动作延伸到牛仔裤上的扣子时，宋敛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一把扯住了莫闻笙的手腕。
宋敛迅速躬身从床上跪坐起来，一手把莫闻笙推开，另一只手攥住自己已经敞开完了的上衣，随即下意识拉起一旁的薄被往身上挡住，动作飞快到有些慌。
等冷静下来些，觉得自己这样莫名像个差点被占便宜的小姑娘，又皱眉把手里的薄被扔回了床上。
而比起他的匆忙，面前“吃牢饭未遂”的人倒是万分平静，举止自然地把手里的温度计递给他，“怕你发烧了，打算帮你量一下。”
宋敛打落莫闻笙的手，“帮我量，你要放哪儿量？”
帮忙放个温度计至于把他衣服全解开？
莫闻笙站直看向宋敛，用在高中课堂上回答物理问题的严谨语气回答他，“放在嘴里不安全，怕你不小心咬碎。其他两个地方都可以，但如果要追求准确，那最精准的量法是－－”
“gu……”
脏话在嘴边转过去，宋敛咬牙改口，“够了。”
他起身迅速系上扣子，“我没发烧。”
莫闻笙看着宋敛动作，缓声陈述：“你的脸很红，脖子也是。”
堪称凶狠的系扣子动作顿了顿，宋敛用手背蹭了下脸，“我趴着睡太热了，闷的。”
迅速系好了扣子，宋敛从床上下来，穿上鞋绕过了莫闻笙走去了客厅。
-
站在洗手池前头，宋敛连着往脸上掬了几捧水，用冰冷的水珠把热度带走。
冷静下来之后，不难猜到莫闻笙解他扣子大概是已经发现了他在装睡，所以故意捉弄他。
莫闻笙从前也会做这样恶趣味的事吗？
宋敛不能确定。
这几天里记忆错乱时的莫闻笙做出的奇怪举动实在有些多。
且不论怎么想，最开始的那个克制到小心的吻似乎都有些无解。
-
从洗手间出来，莫闻笙已经站在了厨房里。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互不干扰地度过了饭后休息时间。
这回莫闻笙有所准备，在白天事先整理了一些资料，供夜晚记忆错乱的自己查看，以防在记忆错乱的时候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宋敛洗完澡从走廊走过，莫闻笙书房的灯还亮着，可能是还要接着看一会儿。
宋敛没去打扰，先换好睡衣躺进了被窝。
卧室的床是大size，被子也放了两套，除去个别夜晚他会掀开被子去把莫闻笙当抱枕外，两个人都是各睡各的。
留着卧室的灯，宋敛先闭上了眼，虽然觉得莫闻笙不过来，他恐怕一时也睡不着，但也能算是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一刻钟多，听到了莫闻笙进门的声音。
咔哒一声，卧室的灯灭了下去。
脚步声靠近了床边，却不是另一侧，而是接近了宋敛睡着的这边。
不想压着肩胛骨，宋敛是侧身躺着的。感觉到一只手探过来，动作轻缓地掀开被角碰上了他的后衣领。
几秒之后，宋敛伸手截住莫闻笙的手，翻身而起先一步发起了攻击。
但莫闻笙反应得很快，宋敛没能成功把他的手拧到后背，两个人彼此较着劲摔在床上。
宋敛双腿分跪在莫闻笙身侧，随即抬起一条腿将膝盖抵在莫闻笙腰腹上紧紧压住，又伸手去钳制莫闻笙的手。
你来我往之间，动作便容易收不住力度，宋敛抓着莫闻笙的手滑了一下，直接磕在了床头柜上。指骨被木质柜面撞得生疼，宋敛皱眉轻嘶一声抵了脏话。
莫闻笙动作一顿，反抗的力道全部收了起来，由着宋敛俯身把他的手腕按在床头上。
“莫闻笙。”
宋敛低头看被制服的人，“你什么意思？”
距离压得很近，衣领往下咧着，像是被玉刃似的锁骨划开了口子，一片雪样的冷白没防备地送到身下人眼前，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生机勃勃，几乎像邀约。
莫闻笙微怔：“什么？”
宋敛觉得他在装傻，“我问你动我干什么？”
莫闻笙错开视线，“想看看你后背的伤好了没有。”
话听着没毛病，但看莫闻笙不跟自己对视的反应，宋敛觉得这明显是心虚。
宋敛心头烦躁，俯身把莫闻笙的手又压紧了几分。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思索了几秒，打算跟莫闻笙把话说明白。但还没等再开口，突然隐约发觉了什么。
宋敛怔了怔，低头确认了眼，浑身一僵。
宋敛撑着床迅速往后退开，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闻笙，“你……你他妈有病！？”
莫闻笙随着他视线往下睨了一眼，坐起身屈起一条腿。
“没病才会这样。”
宋敛：“……”
太他妈荒谬了。
宋敛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带着怒气回过头，缓着情绪开口，“莫闻笙，我确实是有求于你，但我们的协议是双向的交易，各图裨益，各取所需－－”
莫闻笙低头坐在床上，安静听他往下说，没动作也没反驳。
看不清脸上此时是什么神情，宽阔的肩膀沉在黑暗里，似乎有些乏，某个瞬间里很像一只被丢下来的巨型布偶。
宋敛顿了一秒，把毫无关联的想法抛开，“不代表你能随便跟我开这些侮辱人的玩笑。”
莫闻笙抵在床面的手倏地攥紧了一下，随后却没再有其他动作，几秒缄默后沉声道：“不是玩笑。”
“不是玩笑？”宋敛几乎要气笑了，“那是为什么？难道你是纯属于想恶心我－－”
“因为喜欢你。”
声音很轻，像是以最小力度拉响的大提琴，几乎跟宋敛的话叠在一起。却让宋敛把没骂完的话瞬间都哽了回去。
宋敛站在门口，对上莫闻笙被暗色淹没的雾黑眼睛，听见莫闻笙重复了一遍，“因为我喜欢你。”
第一反应是，那些奇怪的行为好像有了解释。
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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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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