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目的地沿主干道绕了几圈，宋敛将车靠着路边停在一盏路灯底下，拨了顾惜金的电话。
刚刚接通，那头传来一阵兴奋的交谈声。
宋敛问：“在哪儿？”
“练习场。”顾惜金的声音掺在一片嘈杂里，随后大概是往外走了走，安静了一些，“今天晚上手痒，想飚两把。”
话音刚落，那头又传来一阵欢呼。
顾惜金抬头看了眼赛场，跟着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不是……都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跟我打电话？出什么问题了吗？”
在心里顺了下路线，宋敛回他，“等我过去。”
-
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几辆摩托在赛道上飞驰追逐。看似是个人赛，但仔细瞧瞧，会发现其中几辆明显是提前打好了招呼，有意无意地拦着后侧摩托的路。
却不想一时不察，还是被人杀出了重围。
看台上有人尖叫有人懊恼。
宋敛靠在椅背上，冲一骑绝尘的摩托抬了抬下巴，“这谁？”
“纪家老小，算是个新星。是不是挺厉害？”
点烟回来的顾惜金挨着宋敛坐下，“照这进步速度，用不了多久说不定都能破你当年的记录。”
宋敛淡淡应了声嗯。
他在国外呆了这么久，这些十七八的小年青都不认得他。
倒是几个老维修员冲他好好打了招呼，又看顾惜金跟他这样亲近，惹得年轻人们偷偷注意着这张陌生却惊艳的面孔。
但也很快又被紧张的赛事吸引了过去。
看宋敛似乎兴致不高，顾惜金压低声音问：“你说医生让你保持充足睡眠，那这个点你不是早该睡了吗？”
顾惜金顿了顿，“难道你又被……”
对上宋敛瞥过来的眼神，顾惜金把“赶出来”三个字咽回去，转而问：“我当不是没事儿了吗？还是你又干嘛了？”
宋敛：“没有。”
顾惜金：“那是莫闻笙干什么了？”
……太多了。
一时挑拣不出来说什么，又不想说得太严肃，搞得像是刻意在背后嚼人舌根。
宋敛：“也没什么。”
说完这句，看宋敛没再出声，顾惜金以为他是不想接着聊这事。
不想惹宋敛不愉快，顾惜金又抬头看了几眼比赛，想着把话题扯开，才吸了口烟，听见宋敛轻飘飘地说了句
“就是冲着我硬了。”
“咳……咳咳咳！！！”
一口烟被生生呛住出不来，顾惜金咳得惊天动地，把旁边认真看比赛的人吓了一跳，凑过来给他拍背，“顾哥你咋了？”
顾惜金憋得脸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把手里的烟塞给对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艹……”等身边的人又回了座位专注看比赛，顾惜金余惊未定地扭头看向宋敛，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玩意儿？”
“很离谱？”
宋敛从旁拎了瓶水扔给顾惜金，“我也觉得有点荒唐。”
顾惜金拿着水，怎么都喝不下去，直到宋敛简单描述过当时的场景，才伸手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
“不把话说清是要吓死谁……”
顾惜金把水放下，“你搁人身上那么压着，那不就是正常生理反应？”
别人不说，就宋敛这张完全挑不出错的脸，冲谁谁大概都容易迷糊。
只是没想到莫闻笙的定力也这么不足。
男人是视觉动物，容易兴奋，容易被诱导撩拨，有时候并非本意，但也会被激起反应。
这种解释也是有道理的。
如果没有莫闻笙最后那两句话的话。
但宋敛看了眼疯狂喝水润嗓子的顾惜金，没接着往下聊。怕让他把才灌下去的水再吐出来。
“所以你就为这个出来的？不过也确实是有点尴尬。那今晚你不回去了？”
“嗯。”宋敛仰头抵在椅背上，眼神淡淡投向面前的赛场，“明天再说吧。”
顾惜金点头，他觉着发生这种乌龙，莫闻笙估计暂时也不想跟宋敛共处一室。
他压根没问宋敛一开始为什么要跟莫闻笙动手，因为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总是要炸的，不足为奇。
-
一群人直接嗨了个通宵，场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宋敛懒得换衣服，也不想穿别人的赛车服，拒绝了顾惜金上场比一把的提议，顾惜金便自己上去跑了几圈。
直到天亮，众人才开始倦了。有人直接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宋敛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随手划着手机的屏幕。
手指一顿，点进了录音界面。
排在最上头的一条最新录音，是之前他在厨房让莫闻笙录的那一条。
将音量按到一格，宋敛把播放口抵在耳侧，按下播放。
磁性的低沉嗓音沿着播放口响起，一直到最后一句。
“我想跟他在一起。”
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如今配合上莫闻笙在卧室那句喜欢，话中的意味便很明显了。
脑海里不自觉回放过早些时候莫闻笙低头说话的模样，宋敛按下播放，又听了一遍。
声音很耐听。
就是内容不怎么像话。
看着顾惜金走过来，宋敛将手机放下。
换下赛车服的顾惜金也有些乏了，“到我休息室歇会儿？”
没等到宋敛回话，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顾哥，出事了！”
“纪晏跟之前在赛场上堵他的那几个人在外头打起来，打进局子里了！”
顾惜金嘶了一声拿起外套，“带我去看看。”
他把手里的钥匙扔给宋敛，“休息室在二楼东头，我跟他们走一趟。”
宋敛接了钥匙，“去吧。”
-
坐在休息室里，虽然罕见地熬了夜，但或许因为之前趴着睡了一阵子，宋敛一时也不想睡觉。
靠在床上刷到一条纪衡晨起跑步结束的朋友圈。
上次拿到医生的名片之后，两个人先加了微信。退出微信界面，宋敛找出通讯录里存着的号码拨了过去。
-
“这种情况……”
听宋敛简单描述完，纪衡解释道：“这也是记忆错乱可能导致的一种表现。原因可能是患者确实在心底……”
回想到上次宋敛问药的事，纪衡顿了顿，直接把这层可能抹掉，继续说，“应该是莫先生把某种记忆深处的情感错误投射到了你身上。”
宋敛倚在床头，眉梢微恹，“意思是，他可能把我错当成了他喜欢的哪个人？”
“是的……”
“宋先生。”
纪衡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多顺应配合一下，可以稳定莫先生的情绪。而且……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这种不健康的包养关系里，要是莫闻笙真的把宋敛当做喜欢的对象，或许可以让宋敛少吃点苦头。
宋敛垂眸把纪衡的话过了一遍，应了声嗯表示赞同。
如果记忆出错后的莫闻笙把他当做喜欢的人，不论是协议的事还是其他沟通，可能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纪衡问：“这件事，莫先生知道吗？”
宋敛如实回:“不知道。”
随即反应过来，莫闻笙会去找纪衡，说明纪衡是值得信任的人。那么纪衡必然会将这件事告知莫闻笙，以防被他趁机钻空子。
但这总归跟莫闻笙的病情有关，纪衡要说，宋敛也无意阻拦。
却听纪衡错开话题问了句：“宋先生，上次我推荐的药还可以吗？”
宋敛动了动肩膀，“很有效，已经不怎么疼了，感谢纪医生的推荐。”
那头的纪衡沉默了一会儿，“我建议，可以先不要告诉莫先生这件事。”
宋敛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嗯？”
纪衡道:“与其给莫先生平添烦恼，不如当做不知情，顺着安抚好莫先生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一方面是情绪稳定有利于康复，另一方面也是能让宋敛的日子好过些。
纪衡跟莫闻笙和宋敛都不太熟悉，在守口如瓶的同时，出于扶救弱者的天性，免不了因为同情有些倾向于宋敛。
毕竟当年宋家出事，他大哥也得了不少好处。
宋敛弯唇笑笑，“纪医生说的有道理。”
不管纪衡是如何考虑的，这倒是正合他意。
挂掉电话看了眼时间，宋敛起身出了休息室。
时间差不多，该回公寓去做早饭了。
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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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错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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