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旺下狱,王诠被勒令回府反省。虽未直接倒台,但已是元气大伤,太子党羽气势受挫。谢胥因“刚正不阿”、“心系百姓”(皇帝原话),反而得了两句口头嘉奖,虽未官复原职,但处境已大为改善。
谢府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下人们走路都带风。谢胥对谢萦这个“福星”女儿更是疼爱有加,赏赐不断。
唯有谢萦,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她深知扳倒一个管家不过是斩断了王诠最不重要的一条触手,真正的核心并未损伤。且萧玦接连出手相助,所求定然不小。
她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和话语权。那枚神秘的槃石碎块和萧玦所中的火毒,或许是个突破口。
她让云鬓的兄长,那位在回春堂当学徒的小伙子,暗中打听“槃石”的消息,只说是小姐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好奇之物。
几日下来,竟真有些模糊的信息传来:槃石,似是一种极稀有的矿物,多见于古籍记载,传闻蕴含奇异能量,但具体用途不详,现今世上识得之人极少。募善堂的老掌柜也只是年轻时听一位云游方士提起过几句,说其色黝黑,质地坚硬,触之微温,偶有流光。
谢萦将这些信息与之前那块碎块一一印证,完全吻合!此物果然非同一般。
这日,她正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信息与萧玦进行下一步交涉,秋知意却悄悄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舅老爷王崇来了,正在前厅与老爷说话,言谈间似乎想通过老爷牵线,结识几位兵部的官员。
谢萦眉头立刻蹙起。王崇是个投机的商人,此时凑上来,无非是见父亲处境好转,又想借机牟利。父亲刚脱险境,若此时与商人交往过密,传出去只怕又生事端。
她起身往前厅走去,还未进门,便听到王崇那略显谄媚的笑声:
“……妹夫如今简在帝心,前途无量啊!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妹夫在几位兵部大人面前,为小弟美言几句,那漕运的条子……”
谢萦脚步一顿,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温顺模样走进厅堂,向父亲和舅父行礼。
王崇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夸张地笑道:
“哟,这不是萦姐儿吗?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快来快来,舅父给你带了支好簪子!”
说着便拿出一个锦盒。
谢萦却未接,只是看向谢胥,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父亲,方才女儿过来时,好像看到有两个面生的人在府外张望,形迹可疑……听说近日京中对官员交往商贾之事查得颇严,会不会……”
谢胥闻言,脸色微变。他刚经历一场风波,正是草木皆兵之时,立刻警觉起来。
王崇笑容一僵,忙道:
“萦姐儿看错了吧?我来时很是小心……”
“或许是女儿看错了。”
谢萦立刻低头,声音变小,
“只是……只是担心父亲再被小人构陷……”
说着,眼圈竟微微泛红。
谢胥见状,想起女儿之前的“功劳”和如今的“担忧”,再看向王崇那明显价值不菲的“薄礼”,心中顿时生出警惕和厌烦。他将礼盒推回给王崇,语气淡了下来:
“内兄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如今我自身难保,实在不便为你引荐。漕运之事,自有法度,内兄还是按规矩办事为好。”
王崇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青白交加,又不好发作,只得讪讪告辞。
送走王崇,谢胥看着女儿,叹了口气:
“萦儿,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谨慎些好。”
“女儿明白。”
谢萦乖巧应道,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清除掉一个潜在的麻烦,很好。
是夜,谢萦再次收到萧玦传来的讯息,依旧是芦管小字,约她子时于老地方(废弃别院)相见。
这一次,谢萦没有犹豫。
子时,废院深处,残破的亭中,萧玦早已等在那里。他依旧是一身玄衣,倚着断柱,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分明却略显脆弱的轮廓。见谢萦来,他唇角勾起惯有的懒散弧度:
“谢小姐果然守信。”
“公子相召,岂敢不来。”
谢萦语气平静,
“不知公子此次,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萧玦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之前那块槃石碎块,在月光下泛着幽暗光泽,
“只是想问问谢小姐,对此物,可还有更多‘听闻’?”
谢萦心念电转,他果然对这石头极感兴趣。她斟酌着开口:
“臣女确实又查到一些。古籍称此物为‘槃石’,蕴含奇异能量,极其罕见。公子似乎……对此物颇为看重?”
她试探着反问。
萧玦把玩着那碎块,眼神幽深:
“看重?或许吧。它于我,是续命的药,也是……催命的符。”
他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似嘲弄,似无奈。
谢萦心中一动:
“此物能治公子的病?”
“病?”
萧玦嗤笑一声,抬眼看向她,目光锐利,
“谢小姐觉得我这像是病么?”
谢萦默然。他那偶尔流露出的、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的痛苦状,绝非寻常病症。
“那日公子旧疾复发,似乎极其痛苦。若此物真于公子有益,臣女或可再留意打听……”
她放软语气,显得真诚而关切。
萧玦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道:
“谢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助我寻槃石,我助你稳固谢家,甚至……得到你想要的。如何?”
“终于挑明了!”
谢萦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犹豫:
“公子……此言何意?臣女并无他求……”
“是么?”
萧玦逼近一步,气息冰冷,
“那你处心积虑扳倒钱旺,是为好玩?你拦住王崇,是为天真?谢萦,你的伪装很好,但在我眼里,还不够看。”
谢萦呼吸微窒,袖中手指攥紧。
“他果然什么都清楚!”
“公子想要我如何做?”
她不再伪装,声音沉了下来。
“很简单。”
萧玦将那块槃石碎块抛给她,
“尽你所能,寻找此物,越大越好。作为回报,我会是你最锋利的刀,最隐蔽的盾。至于你最终想从谢家、从这京城得到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诱惑,
“我们各凭本事。”
谢萦接住那冰冷的石头,感受着其中微弱的能量波动,心中飞速权衡。与虎谋皮,危险至极。但拒绝他,或许现在就会被这头猛虎吞噬。
“好。”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锐利,终于不再掩饰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们的合作,仅限于你我。不得牵连谢家无辜之人。”
萧玦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了:
“成交。”
月光下,两人目光交汇,一个慵懒带笑,一个冷静锐利,达成了这危险而脆弱的同盟。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异响!
萧玦脸色骤变,猛地将谢萦拉至身后残破的墙壁阴影里,一手捂住她的嘴,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
“别出声。”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谢萦浑身僵硬,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陡然升起的戒备。透过残墙的缝隙,她看到几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废院的另一头,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那些人的身手,极其诡异,不似中原路数。
萧玦紧紧盯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捂着谢萦的手久久未放,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仇恨,似乎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些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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