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在抽屉里翻找往届的演讲稿，林霁禾趁这功夫，压低声音跟身后的人较劲：“你刚才嘲笑我。”
“我光明正大笑的。” 李岁屿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那你也不能笑！” 林霁禾有点气，“我都快愁死了，你还幸灾乐祸。”
“愁也没用，” 他慢悠悠地说，“谁让你刚才编瞎话那么顺口。”
林霁禾被堵得没话说，只能放狠话：“等出去了，你别先走，让我掐一下泄愤。”
李岁屿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戏谑：“你觉得我像会站着让你掐的人？”
当然不像。所以等林霁禾抱着一叠演讲稿从办公室出来时，走廊上早就没了李岁屿的身影。
回班后，她把属于唐书萱的那份演讲稿递过去，还特意强调了老徐说的 “一千多观众”。没想到唐书萱半点不慌，反而理了理刘海，有点害羞地说：“要是能让高三的学长注意到我，别说一千人，一万人我都敢上。”
林霁禾：“……”
她差点忘了，自从上次跟李岁屿要联系方式失败后，唐书萱就把目标转移到了高三的一位学长身上，哪怕至今没说过一句话。
怀春少女的勇气，果然不能用常理衡量。
接下来半天的课，林霁禾满脑子都是演讲比赛，连数学老师讲的压轴题都没听进去。傍晚回到家，她对着桌上那张 “城安二中第十届演讲比赛” 的通知纸，愁得直叹气
“在看什么呢？” 林慧端着水果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纸，“你要参加演讲比赛？”
“嗯，老徐选的我。” 林霁禾蔫蔫地说。
林慧有点担心：“你这性格，在家里跟我们贫嘴还行，到了台上面对那么多人，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 林霁禾戳着纸角，“我试试吧。”
林慧走后，唐书萱发来消息安慰她：“别紧张，就当是在班里回答问题，我以前参加过，放轻松就好。” 还附带一句，“你要是有想吸引的男生，也可以把他当目标呀！”
林霁禾回：“我只想从全校男生眼前消失。”
陈琳也发来消息：“同桌，你就把台下的人当白菜！”
林霁禾：“一千多颗会盯着我看的白菜，更吓人了。”
周末两天，她花了一天写演讲稿，全是些 “青春是火，燃烧热情” 之类的模板化句子，勉勉强强升华了主题，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剩下的一天，她开始尝试脱稿背诵。
魏平是头号捧场王，她刚背了两句，就鼓掌：“霁禾真棒！这停顿、这语气，比电视上的演讲家还厉害！”
“魏叔叔，” 林霁禾忍不住打断他，“刚才那是我背卡壳了。”
魏平：“…… 啊？但你卡得很自然，我还以为是故意设计的！”
林霁禾：“谢谢，您夸得也很努力。”
最后，她看着林慧和魏平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们当听众，拎着演讲稿就往李岁屿家跑。
开门的李岁屿看起来没睡醒，头发有点乱，穿了件白色短袖，胳膊上的兔子纹身露在外面，难得有几分软乎乎的少年气。
“恭喜你，” 林霁禾举着演讲稿，“你中奖了。”
李岁屿：“？”
“你被抽选为今天的幸运观众，能免费听我演讲。” 林霁禾把演讲稿在他面前晃了晃。
“能退票吗？” 李岁屿作势要关门。
“不能！” 林霁禾一只手卡住门缝，强行挤进去，“想拒绝，除非你现在就消失。”
李岁屿的手顿了顿，林霁禾才反应过来这话有点奇怪，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走了，我就得去烦何阳，他昨天还被他妈妈揍了，多可怜啊。”
李岁屿冷笑：“所以就来烦我？”
“谁让你最耐烦呢。” 林霁禾厚着脸皮把他按在沙发上，清了清嗓子，展开演讲稿：“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林霁禾，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青春》。”
她顿了顿，模仿着电视里的演讲姿势，抬手比划了一下：“啊 —— 青春，是我们生命中最灿烂的篇章。”
沙发上的李岁屿慢悠悠地鼓掌：“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林霁禾：“……”
“继续，” 他挑眉，“我还等着听下一句废话。”
林霁禾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 李岁屿就是她的 “练胆工具人”，要是能在他面前顺利背完，面对一千多颗 “白菜” 也不怕了。
她接着背：“我们每个人都拥有青春，它像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李岁屿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打断她：“你这稿子是从网上抄的吧？能不能说点自己的事？”
“这怎么是抄的！” 林霁禾有点急，“这是我认真写的！”
“认真写的废话也是废话，” 他站起身，“我去倒杯水，你先想想怎么把‘阳光’‘梦想’这些词换成你自己的经历。”
林霁禾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演讲稿，忽然有点泄气 —— 她确实没写什么自己的事，总觉得那些 “高大上” 的词才符合演讲的氛围。
等李岁屿端着两杯水回来，就看见她对着演讲稿发呆。他把水杯放在她面前：“比如你小时候救雪球的事，比如你跟何阳抢弹珠，这些不都是你的青春？”
林霁禾愣了愣：“这些也能写进演讲稿？”
“为什么不能？” 李岁屿坐在她旁边，拿起演讲稿翻了翻，“比起那些空泛的词，真实的事更能打动人。”
那天下午，林霁禾在李岁屿的 “指导” 下，改了演讲稿。她删掉了那些华丽的句子，加了小时候救雪球、和何阳闹别扭又和好、甚至包括第一次跟李岁屿吵架的小事。
等她重新背的时候，虽然还是会卡壳，但比之前流畅多了。李岁屿没再嘲讽她，只是偶尔在她忘词的时候，轻声提醒一两句。
“所以我们要珍惜青春，因为它…… 它……” 林霁禾又忘了词。
“因为它会过去，但那些事会留在记忆里。” 李岁屿接了下去。
林霁禾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念了八遍了，” 他站起身，想去厨房拿点零食，经过她的时候，手轻轻搭在她头上揉了揉，带着点困倦的声音说，“再笨的人也该记住了。”
林霁禾的脸颊瞬间发烫，等她反应过来想反驳时，李岁屿已经进了厨房。
傍晚回家，林霁禾坐在饭桌上，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 虽然改了稿子，但一想到要上台，她还是没信心。
“要不跟老徐说，换个人吧？” 她戳着碗里的饭，小声说。
林慧和魏平对视一眼，刚想劝她，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李岁屿发来的消息：
「还练不练了？」
林霁禾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她快速打字：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我背了那么久还是会忘词，上台肯定会搞砸的。」
过了几秒，对面回复：
「稿子是有点烂，但你念的时候比之前好很多了。」
「没人觉得你不行，是你自己觉得。」
「我不觉得。」
林霁禾看着屏幕，忽然就不那么愁了。她删掉了准备发给老徐的 “放弃申请”，重新点开和李岁屿的聊天框：
「明天还能去你家练吗？」
很快，她收到了回复：
「别迟到，我家没早饭。」
林霁禾看着那行字，忍不住笑了。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暖融融的。她忽然觉得，或许这次演讲比赛，也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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