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的成绩像是踩了油门，一路往上冲。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她不仅拿了全班第一，在七班这个常年徘徊在年级末尾的文科班里，还硬生生闯进了年级前五十。
城安二中选科那会儿的场景，至今还被大家当作笑谈。一班的学霸们几乎清一色选理，仿佛理科才是优等生的标配；而七班的他们，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全选了文科。唐书萱当时跟陈琳吐槽：“这就是差距啊，文科再不济还能背，理科要是听不懂，那真是对着试卷发呆。” 林霁禾当时没说话，心里却藏着个念头 —— 她想离李岁屿再近一点，近到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可每次翻出李岁屿以前的成绩单，那刺眼的分数差，总让她攥着笔的手紧了紧。
拿到成绩单那天，班主任在全班面前夸了她半天，可林霁禾看着纸上的数字，半点开心不起来。她查过李岁屿喜欢的物理专业对应的大学，每一所的分数线，都像座高不可攀的山。“再努力一点就好。” 她对着成绩单小声说，把纸折好放进书包，转身去了小卖部 —— 不是买零食，而是买了本新的错题本。
从那天起，林霁禾成了班里最拼的人。吃饭时，她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单词卡，嘴里念念有词；晚上洗澡，水声哗哗响，她还在背古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的声音混着水声，连林慧都调侃她：“再这么下去，洗澡水都要记住古诗了。” 她不是不辛苦，只是每次累到想放弃时，总会想起李岁屿的样子，想起他说 “会好好学习” 的承诺，又咬着牙拿起笔。
李岁屿走后，林霁禾总惦记着他家的事。她把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凑了两千多，换了个陌生手机号转给他，结果第二天钱就被退了回来。她不死心，又转了过去，没过多久就收到李岁屿的转账备注：“转错人了。”
林霁禾硬着头皮编瞎话：“没转错，实不相瞒我是富豪，每天随机给幸运儿发钱。”
十分钟后，微信响了，李岁屿只发了三个字：“林霁禾。”
她瞬间蔫了，回：“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用想么。”
林霁禾怕他生气，赶紧找补：“对不起嘛，我就是想圆个富豪梦，早就想这么嚣张一次了。”
那边没再回复，可林霁禾知道，他没真的生气 —— 就像以前她闯祸，他总嘴上嫌弃，却还是会帮她收拾烂摊子。
半年过去，林霁禾渐渐习惯了没有李岁屿的日子。看到好玩的地方，不会第一时间想 “要和他一起去”；小卖部出了新套餐，也不会再琢磨 “他会不会喜欢”。可偶尔还是会想起小细节，比如唐书萱说小卖部卖爆米花时，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李岁屿不喜欢吃这个。”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身边了。
高三的日子里，居然有人向林霁禾表白了。是高一就坐在她后排的男生，以前只偶尔发节日祝福，某天却在她桌上放了盒饼干，留言说：“看你中午吃得少。” 林霁禾愣了，回复说要转钱，男生却坚持，还红着脸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就开始关注你。”
她有些尴尬，却认真地说：“谢谢你，但我和人约好了，高三要好好学习，希望你也能加油。”
放学时，她把这事跟何阳说了，何阳表情怪怪的。“有人跟我表白很奇怪吗？” 林霁禾问。
“不奇怪，” 何阳挠挠头，犹豫了半天，才说，“你以前是不是问过我，李岁屿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林霁禾心里一动，想起当初手滑的 “黑历史”，却听见何阳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 她没追问，却隐约觉得，何阳藏了话。
日子一天天过，试卷堆得越来越高。林霁禾每次从题海里抬起头，都觉得和李岁屿的距离又远了点。翻聊天记录，全是些零碎的日常：“刚写完作业”“今天数学有五套题”“我在医院”“手机被老师收了”。唯一的交集，是李岁屿会定期给她发知识点总结，字迹还是和以前一样工整。
她本来计划寒假去京市看他，可城安二中高三只放五天假，林慧还说要去魏平老家过年，来回就要两天。林霁禾的算盘落了空，只能在除夕夜，对着视频里的李岁屿说 “新年快乐”。
视频里的李岁屿在医院走廊，背景空荡荡的，他穿件灰色卫衣，眉眼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灯光太暗，显得眼神很深。“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说。
林霁禾的心漏跳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说自己在魏平老家，过得很好。两人聊了几句家里的事，就陷入了沉默 —— 原来再熟的人，没了共同的环境，也会无话可说。
直到烟火在夜空绽开，林霁禾举着手机对准天空：“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李岁屿的声音放得很轻。
没过多久，她被小孩叫走，匆忙挂了视频。她不知道，李岁屿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白琴叫他，才起身回病房。白琴瞥见他手机屏保，是片蓝紫色绣球花，花旁有个女孩的侧影 —— 那是多年前，拦住他们质问为什么不陪李岁屿的小女孩。“你不是一个人独自长大的。” 李岁屿对她说这句话时，眼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高考前的模拟考，林霁禾超常发挥，数学考了前所未有的高分，年级排名冲进前二十。老刘把她叫进办公室，递来一张劣质奖状，上面写着 “学习奇才林霁禾”，还让她在升旗仪式上演讲，分享学习心得。
林霁禾拿着奖状，哭笑不得，却还是答应了。她写的学习心得很笨拙，全是些 “多做题、多背书” 的实在话。上台前一天，她收拾书柜，翻出了那只小兔子钥匙扣 —— 是以前和李岁屿一起抓的，还很新。
她拿着钥匙扣，忽然想起李岁屿以前说她 “胆小鬼”，想起他说 “你明天应该不会太倒霉”。原来那些年的陪伴，早就刻进了骨子里，让她从胆小鬼，变成了能站在国旗下演讲的人。
林霁禾握紧钥匙扣，心里忽然不紧张了。她知道，就算李岁屿不在身边，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力量，也会陪着她，走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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