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转眼就到了高考前。林霁禾先是听说白琴顺利出院，李寒山找老朋友帮忙，把新生产线低价盘了出去 —— 虽说亏光了这些年的积蓄，但好歹没伤着根基，夫妻俩也终于打算放慢脚步，把错过的生活补回来。她替李岁屿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京市的学校进入封校集训，连手机都被信号屏蔽装置管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就停在了她那句 “高考加油” 上。
林霁禾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二十，可离京大的分数线，还差着十几分。林慧看她总对着志愿指南发呆，吃饭时宽慰：“这成绩已经很好了，妈以前都做好你高考落榜的准备了。”
“可我想去京大。” 林霁禾戳着米饭，声音闷闷的 —— 京大有李岁屿喜欢的物理专业，还有李岁屿在。
魏平刚开完家长会，接话道：“涟大也不错啊，你们老师说你报涟大稳得很，京大风险太大，万一影响发挥怎么办？而且涟云离家里近，你一个人去京市，我们也不放心。”
道理她都懂，可 “离李岁屿近” 这几个字，像根小刺扎在心里。她攥着筷子，没再说话 —— 她好像真的追不上了，不管是分数，还是和李岁屿的距离。
填志愿前，李岁屿突然打来视频电话。林霁禾盯着屏幕，手指却先一步点了挂断，她怕太久没见的陌生感，怕视频里的沉默比电话里更让人无措。她发消息说 “在外面不方便”，转而拨了语音。
“你们学校不是收手机吗？”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找话题。
“半夜撬教导主任办公室偷的。” 李岁屿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 林霁禾噎了一下，才听见他补了句，“请假了。”
沉默几秒，李岁屿问：“准备填哪所学校？”
林霁禾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觉得…… 我填京大怎么样？我就是在涟云呆腻了，想离我妈远点，唐书萱也打算报京市的学校。” 她故意找了一堆借口，像个等着审判的小孩，盼着他说 “可以”。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他冷静的声音：“报涟大吧，你的分数报涟大更稳妥。”
林霁禾的心直直往下沉。连李岁屿都这么说，她还有什么理由坚持？挂了电话，她盯着天花板，第一次承认：她和李岁屿，好像真的要走向没有彼此的人生了。
填志愿那天，林霁禾坐在机房里，鼠标在 “京大” 的选项上停了半秒，最后还是点了 “涟云大学”。从机房出来，她没回教室，一个人缩在楼梯拐角处，肩膀忍不住发抖。陈琳和唐书萱找到她时，才发现她在偷偷哭 —— 这是李岁屿走后，她第一次没绷住。
“我考不上京大…… 所有人都让我报涟大……” 她埋在膝盖里，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可那没说完的 “可是涟大离李岁屿太远了”，两个好朋友都懂。陈琳想安慰 “还能见面”，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
一年的分别，早就把 “见面” 变得苍白。
哭完之后，林霁禾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对着试卷刷题。高考那天，艳阳高照，蝉鸣聒噪，她走出考场时，心里竟没什么波澜。她给李岁屿发消息：“我考得挺好的，你呢？”
傍晚收到回复：“还行，考个全市前几没太大问题。”
林霁禾笑着回：“装逼遭雷劈。”
毕业典礼上，老师说 “带着回忆奔赴下一站”，林霁禾往一班的方向看了眼 —— 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徐庭和同学坐在一起。她想起高一入学时，拉着李岁屿挤在人群里看分班表的样子，忽然有点恍惚。班级聚餐时，她拍了张餐桌照发给李岁屿，很快收到他那边的聚餐照 —— 照片里的老师和同学都是陌生的，她忽然觉得，他们好像真的活在两个世界了。
聚餐结束，后排那个男生又拦住她，红着脸说：“我还是喜欢你。”
林霁禾这次没有找借口，只是轻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她第一次把藏在心里的话，说给别人听。
整个暑假，林霁禾都在刻意回避 “李岁屿报了哪所学校” 这个问题。她跟着林慧去国外参加亲戚婚礼，偶尔和李岁屿聊天，却从不提志愿的事 —— 她默认李岁屿会去京大，默认他们以后很难再见面。何阳倒是留在了涟云，还成了她的 “大学城邻居”，报到那天，何阳吐槽她：“你就不好奇我考上哪所学校吗？”
“习惯了。” 林霁禾笑着拍他的肩，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
新生报到那天，宿舍里已经来了两个人：短发的秦蕾学金融，染着绿头发的蓝小雪是艺术生。林霁禾选了小语种，收拾完床铺，才看到李岁屿两小时前发的消息：“你到哪儿了。”
“刚到宿舍。” 她回复完，就被蓝小雪拉着去学校后街的酒吧 —— 说是酒吧，其实更像个清吧，装修简单，还有人在台上弹吉他。
几个人点了小食，蓝小雪突然聊起八卦：“你们知道吗？咱们学校有个新生，一半女生都在打探他！我朋友说，一眼就沦陷，帅得人神共愤！”
秦蕾觉得夸张，林霁禾却愣了愣 —— 她莫名想起高一那年，在城安二中 “大杀四方” 的李岁屿。
蓝小雪不服气，掏出手机搜学校论坛，林霁禾没凑过去，只是低头啃鸡翅。手机亮了下，是李岁屿的消息：“现在还在寝室么？”
“不在，在学校后街的小酒吧，酷不酷？” 她回复完，就把手机放在桌边。
等蓝小雪还在为 “帅哥新生” 争论时，林霁禾起身去洗手间。酒吧里光线昏暗，她正找路，忽然看见有人推门进来 —— 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把上，接着，那个身影走进来，黑色 T 恤，清瘦挺拔，眉眼在灯光下格外深邃。
林霁禾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在做梦。直到那人穿过人群，在她面前站定，垂下眼喊了声：“胆小鬼。”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眉眼，还有练 —— 是李岁屿。
林霁禾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她记得，上一次听见 “胆小鬼”，还是在那个满是萤火虫的仲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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