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的李乾道和灵浔几乎都僵住了,心脏狂跳不止。
灵浔被李乾道揽在怀里,自然听得见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心跳好快,”灵浔道,“是遇上喜欢的人了吗?”
“不是……谁告诉你只有遇上喜欢的人才会心跳加快的?”
“我爹说的。我上次问他遇上喜欢的人什么感觉,他说会心跳加快。他当初看见我娘时就这种感觉。”
李乾道没话说。
赵咏冬不急不慢道:“刚来了个上山做任务被妖打伤了的小孩儿。我行善积德,怎么,有意见?”
“这倒不是,只是妖兽实在可恶,一天不除净,我心里痒痒啊……哎呦,我聊久了,我夫人还等着药呢,先走了哈。”冯海拿了药就走。
木门关上的一瞬间,李乾道才吐出一口气,和灵浔从床底爬了出来。
“谢赵师傅。”李乾道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作揖道。
“无妨无妨,妖也是命,日行一善,好早日成仙。”赵咏冬摆摆手,无所谓道。
李乾道不再卖乖,抱起灵浔就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自从他被收作掌门的关门弟子后,便不再与父母亲和姐姐同住,而是与师兄弟冯祥和纪明巩一同住在一个三间屋子的居室里。
三个人各住各的房间,这么长时间以来也都相安无事。
推开住处的门时,冯祥刚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他跟李乾道的关系谈不上好,却也没有撕破脸。两人平日里见到面就点个头当作打招呼,而这次,冯祥却盯着李乾道怀里的灵浔看了半天,盯得李乾道后背发毛。
“怎么了?”李乾道问。
冯祥摇摇头没回话,到纪明巩屋里找人去了。
其实李乾道蛮害怕冯祥看出端倪的。他毕竟是冯海的儿子,对妖的厌恶也只能多不能少。
若是被他看出来,免不了要跟师父打小报告。
怀着这种惴惴不安,李乾道推开自己的房门,将灵浔放了进去。
灵浔轻巧地跳下来,开始打量这间不大的屋子。屋子里东西不多,只有一张床、一个实木衣柜和一对桌椅。桌子上铺着几张黄符纸,砚台中还留着干涸的朱砂。总体来说很干净,很整洁。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灵浔问。
李乾道关上门,头也没回:“看你受伤了,带你回来上药。”
“哪里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灵浔看看自己的前肢和后肢,又将尾巴摇了几摇也没看到伤口。
李乾道在门口贴了个静音符,确保外面不会有人听见屋内的声音后才转过身来走向灵浔。
“你身上的毛太长了,所以把伤口盖住了。”他蹲下身,在手心暗暗蓄力。拍到灵浔头上后,灵浔便以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半人形呈现在空气之下。化成半人形之后,灵浔身上的伤口便清晰可见了。
“你怎么比我还会让自己化形啊……”灵浔小声嘟囔。
李乾道正在翻柜子找药,因而没听清他的话,歪头询问似地“嗯”了一声。灵浔方才发觉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忙摇头否认。
伤口大多都是灵浔在草丛树丛中穿梭时被树枝划出来的,有大有小,细细密密。灵浔平时是不太留意这些伤口的,毕竟从小没了娘,爹又比较粗心,就算伤了也没人注意。再加之自己天性顽皮,在山上的树林中乱蹿受伤是很正常的事。
第一次还会感觉到疼,久而久之便不在乎了。
“上药的时候可能有点儿疼,你要是不舒服就抱紧被子。”李乾道拿着碘伏和棉球,向坐在床上荡着双腿玩的灵浔道。
灵浔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再疼能疼哪儿去……嘶。”
沾着冰凉药液的棉球轻轻在伤口上打转,酥酥麻麻的痛感便一路从伤口处一直涌上大脑,疼得灵浔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手指紧抓床单。
“疼?”李乾道放缓了手上擦药的动作,问道。
“有……有点儿。”灵浔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就算不说话,那紧皱的眉头也早已出卖了他。他低了低头,用那玛瑙般的眸子看向李乾道,语气带了几分委屈:“轻点,小哥哥。”
最后三个字似一把小锤敲响了李乾道心中的铃铛。
“叮”得一声,一股灼热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双颊。他低了低头,尽量用碎发遮住自己的表情,闷闷地应了声“嗯”。
手上的力道放轻,痛感也渐渐被冰凉的触感所取代。灵浔被“伺候”得舒服了,又是摇尾巴又是动耳朵,惹得屋内“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李乾道也不嫌烦,就那么专心致志地半跪着给灵浔腿上的伤口涂药。
灵浔微微低头,便瞧见了李乾道那藏匿在发丝中的通红的耳尖。
他坏心思一般抬了那只没上药的腿,蹭了蹭李乾道的耳朵。
李乾道怔愣了一刻,随即立马涨红着脸站起身,一手掩住被灵浔蹭过的耳朵,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你耳朵好烫,”灵浔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帮你降降温。”
看着灵浔如此天真的笑,李乾道竟生不起责备的心思,只能偏头闭了闭眼,不去看他的眼睛。
不愧是狐狸精,打小就会媚人。
收起药物,李乾道故作平淡道:“好了,伤口不要碰水,过几天就好了。”
灵浔抬起腿看了看伤口,不以为意道:“也没有很严重嘛。”
李乾道没再理会他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坐到灵浔身边,与之并排而坐,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灵浔。”他答道。
“哪个灵,哪个浔?”
“灵是灵岚的灵,浔是江浔的浔。”
李乾道不知他口中的“灵岚”与“江浔”是何许人也,但念在这是对方的**,自己也不好再多嘴,只得草草记了个音,便没再追究下去。
“我叫李乾道,乾坤大道的乾道。”
灵浔了然地点点头,将这个名字在嘴里滚了一遍:“李,乾,道。我记住了,李乾道。”
似乎是没想到灵浔会如此认真记他的名字,李乾道脸红了红,低着头没再说话。倒是灵浔不住地往窗外看,见已日落西山,便一直闹着说要回家。
若不是门上先前被李乾道贴了静音符,声音肯定会被外面的冯祥和纪明巩听见。
说实话,李乾道还挺舍不得这小狐狸的,可他又没理由留他,只能叹了口气道:“我送你出观。”
“我自己也能走。”灵浔没打算让他送自己。自己毕竟也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小狐狸了,这点儿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不行,”李乾道一口否决,“道观里全是人,你是妖的事很快便能显现出来。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掉,就等着被剥皮抽筋吧。”
或许是“剥皮抽筋”四个字过于血腥,灵浔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李乾道送他出观的建议。
“行吧行吧,听你的好了。”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盛满了夕阳西下所剩余的余晖,暖融融地化在内里,显得纯情又多情,天真又妩媚。
“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小哥哥。”一声声小哥哥唤得李乾道心底酥麻,他像个木头一般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灵浔见他答应,立马喜笑颜开,嘴角向后咧,眼睛也都笑眯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勾住李乾道的脖子往他怀里拱,用毛茸茸的尾巴蹭他。
李乾道身体僵住了,面对灵浔的“投怀送抱”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做环抱状停在半空,迟迟没有放到灵浔的后背上。
耳边是灵浔的笑声与清脆的铃铛声交替,胸中却是如擂鼓般的心跳。
“那说好喽,小哥哥,你可要保护好我,”灵浔伸出小拇指去跟李乾道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拇指相贴烙下印章时,李乾道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护,竟真的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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