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内讧

将灵浔送出道观再回到自己的住处时,远远就见那里有人在围观,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李乾道心生疑惑,三步并作两步挤上前,穿过人群,成功凑到了最前面。

只不过,围观之人皆以狐疑之色看他,叫人顶不自在。

李乾道与冯祥、纪明巩的住处名曰"身修阁",此处位置清幽,有以清静而修身之意。而此时,这"清静之地"可一点儿都不清静。

冯海提着剑在身修阁门口站着,神情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乾道的屋子。

而李乾道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似是刚遭遇偷窃了一般。

"师父,这是做什么……"李乾道面上难掩震惊,望向冯海的眼睛也带着不可思议。

未等冯海开口,冯祥便已先训斥起来了:"李乾道,你可知闻钰派禁私藏妖兽!你无视规矩,擅自带其入观,该当何罪!"

一番话吵得李乾道脑袋疼,他不甘示弱地回了句:"闭嘴!我该当何罪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冯祥被他的气势一震,竟真乖乖闭上了嘴。李乾道接着道:"说我带妖兽入观,你有证据吗?"

"我……我看见了!"

"那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抱了只狐狸进屋,那狐狸身上还有妖气!"说到这儿,冯祥气势越发强起来。他双手抱臂,仿佛已然将最有力的事实摆在了众人之前。

舆论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一边倒起来。

"没想到啊,李乾道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藏狐妖。"

"这不是公然和掌门作对吗?"

"他怕不是被狐妖迷了心智吧,哈哈哈哈……"

冯祥居高临下地看看李乾道,好似胜券在握,罪状已下。

李乾道垂睫,一副受委屈之色望向提着剑的冯海:"弟子不知何处惹到了冯师兄,本是同根生,竟会如此着急地'相煎'。师父刚刚搜也搜过了,有没有妖兽,您自能为弟子辩驳。"

把焦点扔向冯海后,众人的眼神果然都转移到了冯海身上。

见冯海两手空空,便不免有人心里开始唏嘘,但没人敢出声。

冯海有些犹豫:他的确没有搜到妖兽。可现在这两边,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最器重的弟子。

若是实话实说,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让众人看看他冯海教了个什么好儿子;若是不说实话,便有损他掌门的形象,还让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无故受辱,到时候李乾道的父亲也定会怪罪自己,伤害兄弟情谊。

说实话,在他犹豫的时段里,李乾道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毕竟是真的把妖兽带进观了,此时生怕冯海看出了什么。

"父亲,您找到了吗?"

"师父,定要还弟子一个公道。"

两方压力不断交叠,冯海渐渐有些受不住。他轻咳一声,收了剑,道了句:"不要再吵了。"

冯祥和李乾道乖乖闭了嘴,站在冯海两边使眼色。

"祥儿方才应该是错将动物看成妖兽,这才产生此误会。"

很随意编成的一句话,还真就说准了。

掌门都发话了,众人也不敢再窃窃私语,讨了没趣便一哄而散,练武的练武,背诀的背诀去了。

"爹,他刚才就是带妖了,我都感觉到了!"冯祥捏住冯海的衣角,急道。

冯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意识地背过了手,躲开了对方的手:"空口无凭,不得污蔑同门师弟。"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

"那你进去,把妖兽找出来,我就信你。"

冯祥是亲眼看见冯海将身修阁翻了个底朝天的,自然知道自己若是进去也找不到什么,他吃了亏,便只能怨毒地瞪了李乾道一眼,默默地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被瞪的人只是状似无辜地耸耸肩,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回搬。

冯海觉得自己误会了李乾道,或许是心存愧疚,此时也帮着李乾道把散落一地的物件往回放。

纪明巩安慰似地拍了拍"无人在意"的冯祥,刚说两句话以做抚慰,就被对方狠狠甩开,毫不留情。"你也滚!"

再看他眼中,已然眼眶通红,含着一汪清泪,显得可怜至极。

他冲着还在原地平静望他的纪明巩大吼:"别理我!你也去帮他忙啊,你也滚啊。"

"……"纪明巩面对冯祥的这副"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状态,一时无言。

但奈何对方说的话实在不好听,便只能上前一步,学着父亲哄母亲的样子,将冯祥的头按进自己怀里,轻轻拍背。

这招好用,冯祥一开始还在抗拒,后来干脆倒在纪明巩怀里哭,边哭边问"为什么不信我"。

他的情绪来得毫无防备,纪明巩却全盘接下了。面对着这个高自己半头却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师兄,他也只有哄这一个方法。

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拍抚果真缓解了冯祥的坏情绪,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好心情,却见自己正被纪明巩以如此姿势揽在怀里,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那个……我刚才说话有点儿冲动,你别放在心上。"冯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纪明巩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臂弯,后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屋,关了门。

屋子又归于沉寂。

冯海没再多逗留,帮李乾道搬完东西后便离开了身修阁。

临走前,他似是想对冯祥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被嚼了又嚼,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成了拍在肩上的手。

冯祥的期待被浇灭,赌气般挥开冯海的手,大步回屋,将门摔得震天响。

冯海想再去安慰两句,哪知对方的门已然被符咒封锁,冯海根本推不开,只能作罢。

这孩子,正经符咒口诀没学会多少,这没用的倒是一学就会。

而此时,冯祥无视掉外面的敲门声,抱着枕头就是哭。

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知父亲所作为何意。

他只知父亲不信自己,甘愿让亲生儿子受委屈也不愿再多做调查。

明明真的看到了,明明他没有撒谎,可为什么父亲就是不信他。

冯海走了,便是又一次的死寂。李乾道也倒在床上,正呆望着天花板。

平日的训练累,他往往脑袋一着枕头就能睡着。

可偏偏今天,他翻来覆去了半宿也睡不着,脑子里乱得很。

有刚刚吵的架,有今天上山的景,还有……一只小狐狸。

他拼命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此妖从脑中甩出去。

哪知越是这么做,灵浔的模样便越是清晰。

难不成真让他人说对,被狐狸精给勾了心魂了?

越想心越痒,就连下午被对方用脚尖勾过的耳朵也隐隐发烫。

李乾道抬手掩耳,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方才沉沉睡去。

只不过,这梦里也有他。

灵浔离了闻钰派的领域之后便一路狂奔,想趁着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家。

落日的夕阳似是挽留一般,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铃铛的脆响回荡在整座明岭山内,与夜莺鸣叫协作谱曲。

风在耳边呼啸着,直到在一座破庙前方休止。灵浔抖抖身上的杂草,拱开破庙的木门。

这木门明显是年久失修了,发出了"吱嘎"的怪声,倒给这夜增添了几分阴森可怖之感。

"爹,我回来啦!"

庙内是一座木雕,刻的是一位狐妖。

女子面容姣好,温婉地阖着双眼,偏着头。她穿了身很有仙侠之气的纱裙,眉眼中带了丝英气。

木雕之下,一只火红的狐狸正蜷卧而眠。月光斜洒在它身上,为木雕和狐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它懒懒抬头,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灵浔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只得一五一十地将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他爹。

灵岚原本只是将孩子的话当作笑话去听,可听说他被抱到了闻钰派之后,蓦地僵住了。

灵浔仿佛尚未觉察,仍在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好了,"灵岚有点儿黑脸,"别讲了,早点儿睡觉吧。"

灵浔不知自己哪句话不对触了他爹霉头,但也不敢多问,灰溜溜地钻到自己的草垫上睡觉去了。

毕竟他爹这样阴晴不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孩子忘性大,没一会儿便窝在自己的枯草垫里舒舒服服地与周公戏蝶去了,独留灵岚一人心痛得怎么也睡不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灵浔会去闻钰派,还结识了那里的弟子,拉勾发誓。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能行呢?

抬头看向那座木雕,低垂的眉眼中仿佛噙满了不悦与责备。

她是在……怪他吗?

木雕之下,落得了满地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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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妖道
连载中竹道青 /